第一百三十六章 局中局(下)
在張靈的算計下,吳怡從張海口中得知了五皇子的真實身份。
「吳小姐,這件事,張某實在不應該隨意說出,吳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訴五皇子,是我說漏了嘴?」張海深深作揖道:「吳小姐,張某就是一個商人,若是被五皇子知道我泄露了他的身份,恐怕他會怪罪與我。吳小姐,皇子一怒,我這個商人,可是承受不住啊。」
「吳小姐?吳小姐?」
張海見吳怡嘴巴微張,完全沒有回過神的跡象。
張海心想:張靈猜的的確不錯,要趕緊給吳怡洗腦才行。
「吳小姐是不是剛剛被嚇到了?綁架吳小姐的人,吳小姐知道都是些什麼人嗎?」
吳怡機械地搖頭,「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那……吳小姐現在要回去嗎?」
吳怡機械地點點頭,張海卻已經改弦更張,「可是我看張小姐這樣,我實在無法放心,這……」張海四處張望,「這裡還有點偏僻,路上沒有人,離縣衙還挺遠的。哎呀,要不,要是吳小姐不介意,在下送你回去吧。」
「東家,劉掌柜還等著您呢,今天那些貨一定要發出去,否則就要趕不上交貨日期了。」
吳怡終於回過神來,「張老闆,你有事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吳怡剛走出去一步,腿上一軟,有點踉蹌。
張海趕緊扶住吳怡,「吳小姐,哎呀你這樣,我實在是不放心啊。雖然我是一個商人,可也不能任由吳小姐這樣走在街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定要愧疚而死。吳小姐,吳小姐,不如這樣吧,這裡離我的府上其實很近,不如吳小姐先去我府上坐一會兒,等你緩過來一些,再回去不遲。」
吳怡腳上沒勁,心裡又很亂,便不自覺答應了張海的提議。
——
「吳小姐,實在不好意思,俗事纏身,怠慢了吳小姐。」
吳怡喝過了丫鬟端來的熱茶,胃裡暖后恢復了體力,她還來不及思考,張海便來到身邊。
「張老闆。」吳怡站起身來,「張老闆哪裡話,我還得謝謝張老闆救了我呢。」
張海坐下后,也示意吳怡坐下,「吳小姐,有一個好消息,就是綁架你的人,我的人抓到了一個。
還有一個壞消息,嗯…就是,那些綁架你的人,似乎和官府有點關係……
這個,就是不知道吳小姐怎麼惹了官家?」張海低頭摸著下巴,故作懷疑,「要說不應該啊,你可是五皇子的人,誰敢對你無禮?要不,咱們將那個綁匪叫進來問問?」
吳怡一頭霧水,自然想知道那人為什麼綁架自己。
綁匪起初很是囂張,說到了官府,他也會安然無恙。
張海小聲叫吳怡出去,又從旁邊房間進入內房,將這裡看得清清楚楚。
「剛才有女孩子在這裡,我不方便對你怎樣,可是現在,你落在我手裡,我就算殺了你,報官說你綁架他人,我救人過程中,你拚死抵抗,不幸生亡。縣令大人不僅不會追求我,還得獎賞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而你,就去死吧!」
「你敢!」綁匪被五花大綁,卻挺著胸脯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有何不敢?」張海取下牆上掛著的寶劍,一劍狠狠刺過去,當劍尖與綁匪的喉嚨即將相碰的霎那間,綁匪大喊一聲,「我就是縣令大人的人!」
「你?你說你是縣令大人的人?」
「哼,怕了吧?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趕緊將我放了,饒你不死!」
張海猶豫著望向站在門后的吳怡,又說道:「你還敢冒充縣衙之人,你不知道吧,你綁架的女子,就是縣衙的雜役。」
「她是縣衙的雜役,我是大人的暗衛!我奉命行事,你一個小小商人不要多管閑事!」
張海猶豫著出了房門,走入吳怡所在的屋子。「吳小姐,你可認得他呀?他是五皇子的暗衛嗎?」
「暗衛?」吳怡腦中一團漿糊,「我不認識他,可是,可是我好像聽說過什麼暗衛。」
「那我進去問問他,五皇子為什麼要綁架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五皇子?吳小姐,不是張某怕事,可是張某必須問清楚,若是你們主僕之間的事情,我也實在不好說什麼。」
吳怡搖著頭,「我沒有得罪大人啊,我已經很努力地工作的。」吳怡的淚水再次決堤,「一直都是他欺負我的,我哪有得罪過他嘛。」
吳怡嗚咽著,「他還說叫我跟他一起回京京城,可是他連自己是皇子的事情都沒有告訴我,那我到了京城,豈不是要到宮裡當宮女?那太監欺負了我怎麼辦?」
吳怡越想越傷心,「他還說他娘脾氣不好,原來脾氣不好的是皇後娘娘,那我要是惹皇後娘娘生氣了,皇後娘娘要打死我怎麼辦?」
「他還說會給我求一次情,那我天天惹禍,以後怎麼辦?他是不是就是要騙我到宮裡,然後看著我被別人給打死,折磨死?死周大人,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吳怡,吳怡。」
「張老闆,你說周大人為什麼要綁架我,他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他是皇子,不去京城了,他就不能叫太監們欺負我,折磨我了?所以就派人將我綁去?
張老闆我跟你說,我去過一次京城,很遠的。要是我一直被綁著,我還不得死在路上?!」
「吳怡,我覺得他綁架你,不是為了讓你去當宮女的吧?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張海突然看著吳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張老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哦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張海趕緊擺手否認,卻很快又覺得心中難安,「吳小姐,唉……」張海一手為拳一手為掌,拳頭砸在手掌上,「其實有些話,我實在是不吐不快!他們那些皇子皇孫的,何時把我們小民之命放在眼裡,今日,吳小姐被當街綁架,明日,也許要丟了性命,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老闆,你什麼意思?」
「這……這個嘛……」
「張老闆?」
「算了,我就豁出去了!吳小姐,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在京中有些勢力,和三皇子……這個,你是知道的。」
「我好像聽你說過。」
「唉……不妨跟吳小姐明白說了,我就是三皇子派到這徽州斂財來了。我最開始啊,還以為那周大人是其他皇子派來的,結果誰知道我一調查,他竟就是個皇子。
上次呢,五皇子扣了我的貨,我就找他對峙啊,可你猜他說什麼?
『這徽州,就是我與三皇子的逐鹿場,贏了徽州之人,定能入住東宮。』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他竟是五皇子,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人家高高在上的皇子,看待我們就像看待螻蟻。」
「張老闆,你說周大人,不是,你說五皇子,是為了入住東宮才來徽州?那,太子不是皇帝陛下選的嘛?他,他怎麼……」
「吳小姐生長在民間,不知道朝廷之事,倒也不意外。
這太子之位,自然是天家之事,不容他人置喙。可是能左右皇帝之意的人,也不是沒有。
而我的主子三皇子,背後最大的支撐便是李貴妃,她雖不是皇后,卻收到皇帝的專寵,三皇子便也跟著很受寵。
可是五皇子是嫡子,他的母親是大周皇后,外公是當朝宰相。而如今,他高中狀元,又將徽商牢牢抓在了手中,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吳怡聽到這裡,想起那天周啟與他說的話,原來他所說的家庭複雜,是真的複雜。
「張老闆,那那些人為什麼要綁架我?」
「吳小姐有所不知,這些達官顯貴,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這五皇子無緣無故綁架你,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畢竟,你都已經答應他去京城了,他還多此一舉,一定有問題!」
「那是為什麼呢?」
張海摸著下巴分析道:「五皇子如今最大的敵人就是三皇子,他如今綁架你,難道是想…不對不對不對,這也太陰險了,五皇子應該不會。」
「什麼什麼?張老闆,你快告訴我,你想到什麼了?」
張海故作為難,卻還是說道:「這整個徽州都知道你是五皇子的人,若是你出了什麼事,那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三皇子,我想,會不會是五皇子綁架你,然後去陷害三皇子呢?哎呀好險,若他真的這麼打算,我現在徽州城裡,可是首當其衝。你是不知道,我最近真是如履薄冰,要知道來這徽州會卷進兩位皇子的爭鬥中,我打死也不來!唉,你也知道,前些天,五皇子無緣無故扣了我的貨,害我延誤了交貨日期,白白遭受無妄之災。」張海擦了擦他空無一物的腦門,「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招惹他的,灰溜溜滾回京城,不再做生意了。」
吳怡怒從中燒,「死周大人!」
「吳怡你先別生氣,這一切都是我猜的。」
吳怡怒氣沖沖,衝進前廳,將綁匪打了一頓,還將張海的推理說出來,當面質問綁匪,綁匪當然順水推舟,吳怡氣的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這麼多次,周開都翻臉不認人,將她耍得團團轉。
吳怡豆大的淚珠砸在地上,徽州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張小姐,你不要這樣,我,要知道這樣,我救了你就好,是我不該派人將綁匪抓住,更不應該告訴你我的推測。」
「不關你的事,是那個什麼五皇子,覺得我太笨,利用也就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