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我們是朋友
李白嘆了口氣,自己被夜鶯叫醒時正是午夜,看到現場后差點沒吐出來。
夜鶯簡單交代了下事情經過,李白便吩咐她去把莉莉婭偷偷帶出來。
平時只給雞療傷過的小姑娘,看到滿身是血的活人,立馬暈了過去。
總之一片雞飛狗跳后,她才滿臉眼淚地治好了巡邏隊長。
為了不讓他家人察覺,夜鶯還要負責將她帶回去。
當一切忙完時,天都快亮了。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能推測出是我的哪位好哥哥或好姐姐做的么?」
夜鶯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巡邏隊的人,唯一的例外者身上,也沒有攜帶任何跟身份有關的證物。如果說是收買,任何人都可以辦到……但我覺得,這件事或許跟您的兄妹們沒有關係。」
「為什麼?」
「因為太不嚴謹了。一次多人行動,隊伍里卻起了內訌。失敗后沒有立刻自殺,至少留下了兩名活口。
而且當時,他們的表現毫不專業,簡直跟街頭混混一般。這不像是您兄妹的作風,倒更像是一起外行人士的謀划。
我想就算我不在,這場刺殺也沒成功的可能性……別忘了安娜就睡在您樓下。」
夜鶯端起李白的杯子,毫不在意地喝了口水,接著道:「不管如何,您的騎士已經前往地牢詢問口供了,我打賭他很快就會得到真相。
比起您姐姐布下的棋子,那傢伙可是遜色太多了,之前還跪著求我別殺他呢。」
「那名重傷的巡邏隊長……我似乎召見過。」
「是么?」夜鶯偏過頭,「我倒覺得您得好好感謝下他,如果不是他一個人纏住了其他傢伙,我也不會那麼快發現地下室溜進了老鼠。
雖然不大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對吧?」
沒錯,李白想,不過重點不在於他是朋友還是敵人,而是在於夜鶯說的那句話。
「我們」的朋友。
………………
布萊恩醒來時,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
窗外照入的陽光,有些刺目,他稍稍閉眼,再睜開,眼前的場景依然沒有變化。
不是場夢境,他想,我……還活著?
他嘗試著動了動身體,卻發現只能搖晃下手指,全身力氣彷彿已被掏空了一般。
接著,他聽到有人喊了起來:「他醒了,快去通知殿下。」
殿下?布萊恩覺得腦中像塞了團漿糊,思路比平時慢上許多。
對了,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似乎是被毒蛇刺穿了胸口,很快就要死去,最後時刻一名如幽靈般的女子突然出現,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將敵人全部擊潰……
很快,有侍女伸手將他扶起,靠坐在床頭。另一人端來水盆,幫他清洗面部。
布萊恩顯然沒經歷過如此周全貼身的服侍,加上身邊都是些年輕的侍女,這讓他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這份局促沒有持續太久,當四王子走進房間時,所有人都彎下腰去。
布萊恩更是感到心中一股火熱正在涌動,他有太多的話想問,張開口卻不知道該先說什麼好。
倒是李白點點頭道:「你的事迹我已經知曉了,布萊恩,你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英雄」一詞一出口,布萊恩頓時覺得眼睛發酸,聲音都哽咽了:「不……殿下,我的朋友才是真正的……」
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如同夜鶯預測的那樣,凶疤被拖到刑房后,還沒等典獄長動手,便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來了。
這支隊伍的幕後主使,不是四王子的王兄王姐,而是長歌要塞的麋鹿家族。
麋鹿伯爵聯繫上了希爾斯這個遠房親戚,也就是凶疤后,通過利誘和分化,控制了大部分巡邏隊員。
除此之外,他還派出一名好手,替換進隊中充作保險,以防行動過程中出現意外。
這幫人的目的,不是來刺殺自己,而是打算燒毀純糧,好讓自己乖乖滾回要塞去。
此次陰謀造成了一名無辜者灰狗的死亡。
他試圖阻止凶疤一行人的犯罪企圖,被巡邏隊員用匕首刺死。
那名毒蛇替換下的隊員則行蹤不明,大概是早上發現城堡沒有失火,凶疤也未按時回來后,意識到計劃敗露,直接出逃了。
待到布萊恩情緒穩定下來,李白才正色道:「你的朋友灰狗,會得到一個合乎他身份的葬禮。他的家人也會被妥善安置,今後不用再為食物而擔憂。」
「謝謝您,殿下。」布萊恩深深吸了口氣,「請問凶疤……他也死了么?」
「目前還活著。」
巡邏隊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寧願自己不獲救,也要拖對方一起下地獄。可如此一來,這個希望已經變得渺茫……
毫無疑問,凶疤是有罪的,但貴族所犯的罪,能用錢財贖減,只要他那位叔叔願意保他,凶疤就有很大可能不死。
甚至,連監獄都不會進。
李白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淡笑道:「希爾斯,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凶疤,是長歌要塞麋鹿家族的一員。執掌家族的叫洛克金,為萊恩公爵分封的伯爵,也是他的遠房叔叔……」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接著道:「但這些都不會影響到最終判決,凶疤已經被判處絞刑,就在三天後執行。如果你身體能恢復的話,不妨去看看。」
布萊恩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但……但殿下,貴族是可以用金龍贖罪的,您這麼做不會觸怒……」
李白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冷笑道:「貴族?可能對你們來說,他出身於麋鹿世家,地位和你們有雲泥之別。
但事實上,他既沒有爵位,也沒有封地,根本算不上貴族。
第二,就算他是貴族,入侵王子行宮,妄圖焚燒存糧,不顧邊陲鎮二千餘人的死活,這三宗惡行加起來,已是罪不可赦。」
如果說提爾的死,李白心中還有些許猶豫外,凶疤則屬於完全不可原諒那類。
如果他成功的話,自己在邊陲鎮的根基將毀於一旦,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這比直接刺殺自己還可惡得多。
至於這一反應會不會惹怒長歌要塞,誰在乎?
既然對方不願意好好跟自己做生意,選擇下狠手來坑害邊陲鎮,自己當然也不能退讓。
這次事件同時給了李白一個警告,這個世界的政治鬥爭不像自己過去所熟知的,大多集中在桌下較勁,而是更偏向於掀桌子的做法,原始得多也血腥得多。
「好好休息吧,你失血太多,就不要離開城堡了。巡邏隊的工作我已經安排其他人去執行,等到邪魔之月結束,我會為你舉行冊封禮。」
「殿下!」聽到后一句話,布萊恩不敢置信地望向王子,「您的意思是……」
「是的,你將成為我的騎士,布萊恩先生。」李白笑著回答。
………………
「預備——刺!」
凡納咬牙刺出手中的長木杆,用和上回同樣的力道,角度也大抵相同。
這次他刺出的是第一百槍。
手臂傳來酸麻的感覺,凡納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儘管第五十槍時他就這麼想了,但一個星期訓練下來的條件反射,仍讓他服從了命令。
老實說,能撐到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全體,休息!」
鐵斧喊出指令后,周圍頓時傳來一片吐氣聲。
凡納也鬆了口氣,放下槍桿,徑直一屁股坐在地上。
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所在的民兵隊,並不是負責為衛兵或騎士跑腿的魚腩部隊。
折騰了一個星期的古怪訓練后,他們的練習項目也逐漸變得像模像樣起來。
比如現在,站在城牆上按獵人的口令刺出和收回長槍,儘管這些長槍是用木頭杆子代替的,但凡納很快能聯想到自己所承擔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