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身份有疑
顏夕跪下行禮,餘光所見之處雖不如想象中那般的富麗堂皇,卻是平常官宦人家沒有的貴氣端莊。
若她是皇后,那這目光所及的一切,便都是她的了......
上座的雖是天子和皇后,但安國公夫人眼裡,那不過是她的後輩,要她行禮,這心裡到底是不情願的,便也做了樣子似是要跪下一般。夙北陌倒是也給她面子,還不等她跪下,便抬了個眼色,示意葉瀾將她扶起。
「姑姑回皇宮便是回自己家裡,不必拘於這些俗禮。」
夙北陌念著姑侄情誼,笑著讓安國公夫人起身。那安國公夫人聽她這般說,面上的得意之色頓時顯露出來。
「陌兒是會心疼人的!這些時日許是不習慣了這京都的氣候,腿腳竟時而疼痛,白日里便也罷了,到了夜裡疼起來,那是如何都睡不著的,當真折騰人!」
安國公夫人說著,攙著葉瀾的手順勢到一旁坐了下來,如此跪在殿中的就只剩顏夕郡主一人。只是眾人似是遺忘了她的存在一般,皇上同安國公夫人說著話,眾人聽著也不打擾,倒是跪得她膝蓋當真有些酸痛起來。
「姑姑許多年未回京都,如今的京都同十數年前已然有些不同,到了秋日不如從前那般暖和,時常下些小雨,姑姑還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晚些時候朕差太醫院的宋太醫過來,他於此道上頗有些造詣,尋他來幫姑姑看看,定然能幫姑姑解除些苦楚。」
夙北陌也順著安國公夫人的話往下說著,當真不管殿中跪著之人,半響還是元清晚看了那顏夕一眼。
「皇上,顏夕郡主還跪著,先讓她起來吧。」
夙北陌這才想起殿中還有一人,笑著同顏夕擺了擺手。
「郡主起來吧。」
說罷,殿外有宮人將泡好的茶水呈上,幾人皆尋了位置坐下。直到此時安國公夫人才發現,這殿中除了她認識的帝后、太妃和各人身邊宮人之外,旁的還坐了兩人:一人朝服加身,那銀色麒麟綉於胸前,可見是官職不低之人;另外是一女子,身材窈窕稍有些枯瘦,以斗笠輕紗掩面,任誰都看不清她容顏。
這二人是什麼人?皇上說宣顏夕入宮議事,怎的還有外人在場?況且這般在天子面前還遮掩面容的無禮之人,如何能上得這身份貴重之人才能入的椒房殿?皇后也當真是糊塗,竟敢在天子面前容這般無禮之人前來撒野。
「今日劉公公去雍王府傳旨,本宮恰巧也在,聽劉公公說皇上召見郡主是有要事商議,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麼要事?」
見眾人坐定了夙北陌還不開口,反倒是同身旁的皇后說起這茶葉來,安國公夫人頓時有些不喜,便開口問了起來。
夙北陌抬眼看了看外間:「姑姑不急,該來的人還未到,事關重大,關乎皇室宗族變動,等人來齊了再商議不遲。」
夙北陌淡淡回應,安國公夫人先是一愣,繼而頓時滿心的歡喜。
這同顏夕有關的皇室宗族變動,可不就是皇后的位置變動!?看來皇上當真將她的摺子看進心裡去了!她便是知道的,在皇上心裡,同那元氏皇后相比起來,前朝臣子重要、先帝的心意更為重要!
抬眼看顏夕,見那丫頭亦是滿臉歡喜坐在那處,便知道她也是想明白了,頓時看她都要順心上許多!
「是,若是大事,還是該在的人都得在才是!」
心中有底氣,安國公夫人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十二分的歡喜。
元清晚抬眼看了安國公夫人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安國公夫人面上掩飾不住的欣喜,喜的是什麼,她是清清楚楚的,只是若安國公夫人知道,眼下的一切籌謀,都錯付在了一個身份虛假之人身上,會有何感想?
「皇上,元相、付大學士、虎威將軍等都在殿外候著了,嚴大人今日為公務出了京都,眼下得了信,說是趕著回來,亦到了宮門了。」
葉瀾得了信進來稟報,夙北陌點了點頭:「都宣進來吧。樹丘,去將朕命人準備的東西再檢查一遍,以保證沒有任何差錯,將太醫院的吳世民也一同宣來在旁候著。」
夙北陌吩咐完,安國公夫人又有些疑惑了,這廢后是大事,要請了前朝重臣前來商議可理解,只是為何要喚太醫院院判過來?難不成還擔心一會兒有人承受不住打擊,暈過去不成?
安國公夫人越想越是高興,看著皇后的目光赤-裸裸的都是嫌惡。
只是儘管她已經恨不得將一雙眼睛放到皇後身上去,那邊皇后卻是同皇上說得開心,時而淺笑,半點沒有注意到她這邊,她的心思和那狠辣目光,也不過她自己在意罷了。
待那嚴仲也到了,眾臣被葉瀾帶進大殿,女眷已換了位置,坐在同諸位大臣有一薄紗屏風相隔的那邊。
眾臣急急被皇上宣召入宮,來的還是椒房殿,這心裡也是忐忑的。皇上的家事便是天下人的國事,若是後宮之事牽扯之廣已需前朝臣子參與商議,那便是頂頂大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可會牽扯國本?
眾臣見了禮也落了座,抬眼看見對面不必避嫌的安國公夫人,面上倒是沒有什麼異樣,只守禮的同她見了禮,眾人雖都因這安國公夫人的性子而不喜她,但對方好歹是安國公府的人,面上的客氣還是要有的。
人都到了椒房殿,倒是沒有猜測今日來所為何事的必要,左右不消片刻,皇上一開口,他們便都知道今日是為何事而來了。
見眾人都坐下,這議事也可開始,夙北陌也不再同元清晚言笑,面色嚴肅下來同眾人開了口。
「今日請諸位卿家來此,為的是請諸位做個見證。今日所議之事,本是皇家之事,同前朝無干,又涉及些許陳年舊事,涉及皇室宗族只玉碟變化,甚至也有可能,影響日後皇嗣血脈之純正,著實算不得是件小事,故而才急招諸位愛卿來此間議事。」
說罷,夙北陌又抬眼看了一圈。
「朕也宣了呂愛卿前來,眼下為何不見?」
呂愛卿?眾人愣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皇上說的該是太僕寺卿呂幼文。
葉瀾急忙俯首:「呂大人家中老夫人不慎從石階上跌下來,崴了腳踝,很是嚴重,呂大人說待大夫為呂老夫人診斷之後,安置好老夫人便入宮。」
也不是什麼事關生死的大事,只是百善孝為先,呂幼文這遲來的也能讓人理解。
「既是如此,便差人去說一聲,讓他在府上照顧老人,不必過來了,今日所議之事,著人抄錄一份,晚些送到他府上去便是。」
「是。」
葉瀾差了小太監出去傳話去了,這邊夙北陌向坐在一旁的梁應丘遞了個眼色,梁應丘會意,起身將自己帶入宮的那些個絹帛紙頁一一傳給身邊之人看。
「諸位愛卿看看吧,朕今日找你們來,為的便是雍王府顏夕郡主身份存疑一事。」
此話一出,那些個大臣雖驚訝疑惑,但到還算淡定,只是這坐在皇上下首的安國公夫人頓時黑了臉色,手中的茶水重重落在身邊的紅木桌案上。
「皇帝說此話是何意!?今日要議的又是個什麼事?身份存疑?這是先帝親封的郡主,有何疑慮可存!?當時傳旨的老宮人如今只怕還在皇帝的宮中侍候,皇帝睜著眼睛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怕先帝在天上看著責怪不成?縱使不願尊先皇之願許與郡主一皇后之位,也斷不該在朝臣面前如此詆毀郡主聲譽!如今為了一個妖媚女人,便棄先帝心意於不顧,那日後為了這個女人,你還要負了天下不成!?」
安國公夫人才說完,那邊夙北陌便冷聲開了口。
「先帝已逝,夫人口口聲聲便是先帝責怪於朕,難不成夫人是在怪責先帝將皇位傳於朕?還是怪責朕有負於這天下百姓!?夫人字字句句不離先帝心意,依著朕看,今日朕不如送夫人去問一問先帝,朕到底何愧於天下,竟讓夫人這般當眾臣之面質問斥責!」
見夙北陌當真動了氣,安國公夫人頓時氣短,也自知提及先帝失言,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一直視為後輩之人這般言語,讓她去問問先帝心意?那豈非不是要殺了她!她的心裡到底是不平的,只能氣得顫抖身子盯著夙北陌。
「你、你.......」
只是半響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一旁侍候的葉瀾也不願看著這安國公夫人氣壞了自己,日後還傳出於皇上不利的言論來,便只得上前幾步安撫。
「夫人還請慎言,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百姓亦是皇上的百姓,皇上愛惜百姓,自也不負天下人。今日所議之事,梁大人皆清楚陳於絹帛之上,夫人縱使心有疑慮,也請看了那絹帛之後再分說不遲。」
正巧,眼下那邊滿臉沉色端坐的幾位大人也看完了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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