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完結)
就是再惹天子生一次氣,葉太妃也是無懼了。
聞言元清晚轉眸看向葉太妃。依著葉太妃所言,一會兒這高氏若是說出什麼不該提的要求,皇上若是不應,那便是繼續讓高氏受委屈的意思了?
高氏也不客氣,見葉太妃如此說,便更是猶猶豫豫的開口,似是什麼驚天大事一般。
所幸這殿中在著的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之人,且今日發生的大事也不算少,多一件少一件也無妨了,眾人便也都看著那高氏,看她要說出什麼大事情來。
只是當高氏開口,請皇上收回封妃旨意,且廢去這紙賜婚詔書的時候,眾人還是愣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新來的郡主,想要說的第二件事竟然是找皇上退婚?
這還是南潯國朝之上第一個敢同天子退婚的女子!
夙北陌盯著她看了半響,最後看向元清晚。
「於前朝,此事乃先帝欽定,不可隨意毀之,但先帝當初訂下這樁姻親,是為彰顯寵愛雍王府郡主之意,自會以她自己意願為重,眼下她既要退了這門親事,朕也沒有強娶之理。於後宮,欽定下的皇貴妃之位,早已報與三司六院準備大婚事宜,眼下若是此事作罷,眾人這幾日以來的準備皆作廢,後宮乃皇後主管,看皇后的意思吧。」
言下之意,如今只要皇後點頭應下高氏所求,這樁先帝親自定下的姻親便算是作罷了。
「懇請皇後娘娘恩准。」
高氏又同元清晚請求開口。
看著那高氏,元清晚沒有立刻回她,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半響開口卻反倒問起旁的。
「你可認識十四?」
十四?
秋言下意識的轉眸看一旁,只是今日十四同十七去幫著紅杏摘果子,並不在這殿中。
那高氏女子雙眸閃了閃,繼而搖頭。
「婉兒不識。」
見她如此說,元清晚便也不再追問,只點了點頭。
「你既然當著這滿殿的人提出這樣的請求來,想必也是有你的原因,只是你要想清楚,今日本宮在這殿上應了你的請求,日後,便再無先帝詔書賜婚一事,你若是後悔,想要入宮,那便是不能了。」
既是提出這樣的請求來,那還是一次性說清楚了為好。
本以為高氏還要猶豫一下,但見她聞言立刻便搖頭應聲。
「婉兒自小同養父四下行商走慣了,且在松陽老家同人定下婚約,如今為正名而入的京都,卻不願為這金玉之地所困,還望皇後娘娘恩准婉兒的請求。」
高氏說得清楚,眾人驚訝這剛入京的郡主就要離開之餘,又不禁稱讚,到底是皇室血脈,不為權貴所左右,於天子面前只有敬重而無高攀之心,寧願回鄉嫁所愛之人,也不願帶在這滿地金玉的大內皇宮之中度餘生。
既是如此,元清晚自然也就不多說了,當即應了下來。此事到天下人皆知的時候,已成為民間郡主不戀權勢、回鄉赴幼時之約的美談了。
梁應丘帶著皇上的赦死詔書到西市的時候,那行刑的令牌將將落地,眼看著儈子手都已經將砍刀舉了起來,只待將身前的繩子砍斷,這從前少年得意的公子素便要血濺當場。幸而虎威將軍與他同往的,舉弓射箭,那儈子手中的砍刀被打落,繩子未斷,這公子素被嚇了個半死之後還是得以活了下來。
大理寺少卿本還以為是劫刑場之人,正待差人將歹人圍起來抓捕,仔細一看,那歹人身上穿的不但是大將軍的鎧甲披風,這身後跟著的還是儘早才同她說過話的梁應丘梁大人,心頭一顫,他急忙從位置上下來,顧不得理會那公子素,急忙上前俯首。
「虎威將軍,梁大人,你們怎麼來了?」
那梁大人大聲喊著刀下留人,盡全力向他這邊跑過來,最後連氣都喘不上,將手中皇上的詔書遞給大理寺卿便彎著腰喘氣,半句話都說不上來,可見是跑急了。
虎威將軍還要好些,差人去將那早就暈死過去的公子素救下來,這邊匆匆給大理寺卿見了禮:「皇上有新的旨意下來,大人還是先看看詔書,然後將雍王府的公子帶回去再行發落。」
聞言大理寺卿顫著手展開那詔書,將詔書一一細讀下來,一雙腿都險些軟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若是這兩人來得再晚些,這刀落人死,那他上哪去陪出這一條性命來?
眼下樑應丘也回過些神氣來,同他擺了擺手。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待回了你的大理寺,我二人慢慢說與你聽。」
梁應丘也是慶幸今日一早同大理寺卿說了那些話,眼下雖差一點來晚了,但到底是趕上了。
再過幾日便是中秋節,這宮中雖少了一樁喜事,但內務府布置那些也不算全然白費,不少東西在中秋節都能用上。
高婉兒一事元清晚還是問了夙北陌,夙北陌倒是也不滿她,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比眾人看見的還要糟糕。
夙北陌一開始不過是想要通過顏夕郡主外祖母來將這樁婚事解除,沒想到順藤摸瓜的查下去,竟查出驚天的秘密來。顏夕郡主確實是那辛氏的孩子,只是真正的郡主,早在十八年前便被害死了,而殺人之人,正是那辛氏。也正是因為如此,辛氏看見那絹帛所言的郡主還尚在人世的時候那般激動,因為也只有她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一個尚在襁褓的幼童,絕對活不下來。
至於那高氏,不過是一個想要回鄉嫁人的姑娘,在離開尚清閣之前為主子做這最後一件事罷了。
人人都說天子精於謀略,可是眼下夙北陌的種種思量算計,為的不過是能讓她更安心、更舒心的待在他身邊、呆在這皇宮之中罷了,這樣的算計,她甘之如飴。
中秋前一日,宮門大開,這一次內務府上了心,將京都城中一雜耍糰子請入宮來,還有不少民間樂坊。、
只是眾人去椒房殿請示皇後娘娘的時候,卻任誰都尋不到她。
彼時夙北陌正在御書房中同朝臣商議微服私行南下一事,一聽皇後娘娘消失了,他的心停了一瞬,臉色瞬間寒了下來。
自上一次元清晚被慕容卿劫持之後,夙北陌便加強了皇宮內院的警衛軍巡邏,眼下的椒房殿處處有暗衛,處處有巡邏的侍衛,若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帶走皇后,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若不是被人劫持走,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阿晚她......自己離開的......
「今日宮門大開,是不是進了什麼歹人?這可怎麼辦是好......」
朝臣議論之聲漸漸遠去,夙北陌向著椒房殿而去,從一開始的疾步行走到最後的奔跑,慕容卿臨死前的話語又在他耳邊響起。
他害怕,害怕她離開。
他甚至開始後悔謀劃了高氏的出現,讓元清晚看到他的設計。在她心中,他是否變成了終有一日也會算計她之人?
整整兩個時辰,尋遍了皇宮內外,還是尋不到元清晚。
元墨醒過來,蘇清讓的奇葯見了效,夙北陌吩咐眾人將這消息放出去,可是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元清晚出現在青松小院。她連她放在心尖上的親姐姐都不在意了,那他呢?
「皇上、皇上!」
夙北陌將自己關在椒房殿內室,任何人都不允進去打擾,一眾人再門前急的團團轉。再有人敢高聲喧嘩的時候,是白雲捱回來的時候,看著滿宮著急之人,看著夙北陌那消沉的模樣,白雲捱也拋棄了打算試一試夙北陌的心思,直接同夙北陌說了元清晚的下落。
看著夙北陌獨自一人騎馬向著宮外疾馳而去,白雲捱釋懷一笑。
也不是所有皇室中人都如蘇家家主那般的惹人厭煩。
夙北陌待元清晚的真心,倒是不必試探都能看出來了。
「師父,又是一年中秋了,你說過要給晚晚做的松香月餅,晚晚已經好幾年沒吃到了......」
寂靜的竹屋之中,偶爾傳出一女子帶著些許惆悵的聲音,只是那聲音中不見悲傷,只是有深深的懷念。
懷念故去的長者。
元清晚手中拿著酒壺出來的時候,看見院中站著的夙北陌明顯愣了一瞬,她還來不及問一句皇上為何在此,便被夙北陌一把拉入懷中。
愣了一瞬之後,元清晚失笑:「皇上,怎麼了?」
眼下宮中正在籌備明日中秋宴會之事,夙北陌這個時候該是在朝中議事,如何會出現在此處?
夙北陌攬著她,半響才悶悶開了口:「你來這裡為何不同身邊之人說一聲?」
讓他以為她離開了,永遠都不回宮了。
元清晚驚訝:「我流了條子在桌案上,皇上沒看到嗎?師父不喜熱鬧,若是臣妾直言來此,身邊大大小小定然要跟不少人,索性喚了師弟一起過來,也算是祭拜師父了。離開之時在桌上給皇上留了條子,說祭拜完就回去,是臣妾的錯,讓皇上擔心了。」
夙北陌沒再說話,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阿晚,別離開我。」
一國之君何時說過這般卑微的話語?但若是面對元清晚,他寧願放下一切身份,只做那個喜歡她的人。
元清晚恍然明白過來夙北陌為何突然出現在此處,得知她不再宮中的時候,他該是急壞了。
「臣妾喜歡皇宮。」
「你說.......什麼?」
夙北陌愣住。
喜歡皇宮?他以為她喜歡的是外間的天高海闊。
元清晚卻是滿臉笑意的重新撲入他的懷中。
「對啊,因為皇上在那裡,所以臣妾喜歡那裡。有皇上的地方,才是臣妾的家。」
元清晚永遠都不會離開夙北陌,致此一生、生生世世,皆不離不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