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感時花濺淚

第七百零八章 感時花濺淚

她一定是被貶到這裡來的了,這宮殿內的寒暑是蘇菱悅不敢去想象的,她本是跳脫性格的女子,完全不敢想象被囚禁起來的冷寂與凄涼。

那淑女回過頭來,看了蘇菱悅一眼,果然是個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兒,她的瓜子臉完美的契合了當下宮廷里的審美,而那雙會說話的大眼濕漉漉霧蒙蒙的,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憂傷。

她的長睫毛豐滿而蜷曲,微微一晃,真如兩隻黑漆漆的巨大鳳尾蝶一般,那直挺挺的鼻樑,那小巧的櫻桃之口,無一不是沒人的標誌。

「嬌客,快來,要下雨了呢。」那女子悠悠開口,美麗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簡直漂亮極了。

蘇菱悅不知不覺感覺自己被蠱惑了,笑吟吟的靠近了那女孩,很難以想象,這麼一個儀態萬方的女子,竟會居住在這個一個破敗而腌臢的皇宮裡。

「我已十一年沒有到前面去過了,他們說皇帝駕崩了,讓我安分守己在這裡生活,我就好像一棵樹,總能隨遇而安落地生根的。」這女子走在外面為蘇菱悅帶路。

分吹的跟劇烈的,有銅錢一般大小的雨點已緻密的落在了地面上,那女子的聲音很響亮,說到這裡,回頭看了看蘇菱悅。

「這些年,前面發生了什麼我是一概都不知道的。」看蘇菱悅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這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像是在笑,但卻露出了美麗的梨渦。

她好像遭了電擊,「其實我哪裡是什麼參天大樹,樹也還無憂無慮呢,我僅僅是一棵草罷了,要死不活的一棵草。」

「你不要悲傷了。」蘇菱悅岔開了話題,「剛剛你那音樂可真是好聽。」

「那是一個痴情女子譜寫給薄倖男兒的輓歌罷了,想必你也聽出了裡面的故事。」蘇菱悅不想賣弄,但的確感受到了來與音樂的,那蠱惑人心的感染力與穿透力。

「我知道。」蘇菱悅頷首。

「現在,我中京誰是天子呢?」這女子並沒有撒謊,她確乎已多年寸步不離這冷宮了,對外面世界的一切劇變完全產生了隔離。

「肖宸宇。」蘇菱悅衝口而出,不知道為什麼,她情願和這個陌生的女子做交流,更情願將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聽到這裡,這女子凄涼的笑了笑,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許久,無所謂的笑了笑,「果然,他是駕崩了。」

「他?」蘇菱悅嘆息:「你是在說先帝了?」一提起先帝,蘇菱悅就一肚子窩火,先帝是個酒池肉林之人,除了在治國齊家平天下這三件事情上一竅不通,其餘諸如鬥雞走狗詩詞歌賦乃至木匠廚藝等等都首屈一指。

「先帝寫的詩文很好,那是曲盡其妙的。」那女子說完,慢吞吞的吟哦起來,蘇菱悅一聽,那是一詞,無論是從平仄還是押韻都是無出其右的絕妙好詞。

「後來我終於明白了,他是知自己時光所剩無幾了,這才提前貶了我其餘人…」這女子嘆口氣,語聲幽冷極了,「只怕一個耳光都去太廟殉葬了,唯獨我,竟可幸免於難。」

蘇菱悅不知道她究竟是開心還是失落,是興奮還是傷感,她說到這裡,嘴角掛著一個神經質的奇怪微笑。

「但我何嘗不想到太廟去陪他老人家呢,先帝可真是狠心之人,拋下我遽然就去了,就去了啊。」

當聽到蘆笛聲的時候,蘇菱悅確定這女子是正常人,但此刻,浮現在這女子嘴角的詭異微笑,讓蘇菱悅感覺這女子一點都不正常,她恐懼了,急忙後退。

「都一樣,都一樣。」這女子忽然張牙舞爪的靠近了蘇菱悅,「都一樣,我們都一樣的。」

蘇菱悅驚悚極了,她眼睜睜看著一個正常人變成了魔鬼,而那魔鬼正在步步緊逼。

原來,年深日久的孤獨和寂寞也同樣是可以殺人的,蘇菱悅看著這女子張牙舞爪的靠近,急急忙忙後退。

「都一樣,我們都一樣啊!」

那女子步步緊逼,窮追不捨,蘇菱悅踉蹌了一下,冷不防跌在了地上,藤蔓纏繞住了她的足踝,那女子看蘇菱悅已不能離開,猖獗的一聲長嘯,拔地而起,從天而降。

就在這兇險莫測的當口,蘇菱悅眼前忽然多了一道暗影,她沒能第一時間看清楚究竟眼前是什麼,或者說眼前那影子是什麼人。嘩啦一聲,那女子鋒利如刀劍一般的指甲已劃破眼前人的衣裳。

但說時遲那時快,那人也不憐香惜玉,對著這野蠻女子的小腹就是一腳,這女子悲鳴了一聲,滾落在了遠處的月季花花叢里。

此刻蘇菱悅已愣怔出來,早忘記了解開腳上的藤蔓,那人逐漸靠近蘇菱悅,輕輕伸手蘇菱悅將藤蔓一點一點解開,幽幽的語聲飄到了蘇菱悅的耳中。

「走吧,這裡不安全。」他連看都沒有看背後那苦苦掙扎的女子。

那女子因為痛楚而失心瘋一般的叫著,在那女子鬼哭狼嚎一般的嗚咽中,兩人已遠離。從這邊出來后兩人進入一個安安靜靜的亭子,陸子游這才將蘇菱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美人靠上。

風聽雨止。一切剛剛過去,被雨水滋潤過的樹木呈現出一種少見的嫩綠,那可真是美麗極了,而那些被雨水打落下來的花兒,卻零落成泥。

蘇菱悅看向陸子游,發覺陸子游胸口受傷了,那野蠻人可真是厲害,差不多要將陸子游開膛破肚了,「你受傷了?」蘇菱悅膽戰心驚,微微起身,激動的問。

看蘇菱悅這緊張的表情,陸子游不過風輕雲淡一笑:「你沒事兒就好,我也沒事兒,一切都很好。」

「讓我看看。」蘇菱悅起身,靠近陸子游,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蘇菱悅從衣袖中將白葯拿出來,輕輕拍開在手掌心內,然後慢慢兒的揉捏,直到微微有溫度,這才塗抹在了陸子游的傷口上。

剛剛的抓傷並不疼,但此刻的葯和傷口一接觸,頓時形成了一股鑽心刺骨的疼,以至於陸子游的眉心逐漸有了褶痕。

看陸子游有點痛苦,蘇菱悅吹了吹他的傷,陸子游盯著蘇菱悅的面頰看,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半蹲在了蘇菱悅的身旁,視線和蘇菱悅持平,然後親吻了一下蘇菱悅。

蘇菱悅面色煞白,急忙躲避,但陸子游的手已捧住了蘇菱悅的後腦勺,這麼一來,蘇菱悅真正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做、做什麼?」蘇菱悅惶恐不已,眼神驚駭。陸子游啊陸子游,你也未免太猖狂了,這裡可是中京的皇宮啊。

「悅兒,快告訴我。」陸子迫視蘇菱悅,讓蘇菱悅對視自己的眼,兩人的眼已湊在了一起,「究竟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我看他對你親密無間的模樣,我簡直心如刀絞。」

親密無間?心如刀絞?

蘇菱悅受傷的笑了笑,與其說那是笑,不如說那僅僅是個顫動的微表情,「當初是你送我到這裡來的,後面會發生什麼不跪順理成章的事,你早就該想到的。」

蘇菱悅幽怨的看向陸子游,她轉身要離開了。但陸子游卻一把抱住了蘇菱悅,「是我要你入宮的,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可否告訴我?」

「陸子游,」蘇菱悅不答反問,聲音尖銳極了:「我後來給你寫了那麼多信,我那麼需要你,我在這皇宮裡形單影隻被人懷疑,被人嫉妒,被人毒害,我孤立無援的時候,敢問你在哪裡?」

「為了不暴露你自己,你連一封信都沒有回過,那時候我……」蘇菱悅的氣息逐漸平復了下來,幽幽道:「那時候我就對你失落極了,陸子游,我們已過去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去吧,不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我是來找你的!悅兒,這些話你讓我痛心極了。」陸子游握著蘇菱悅的手。

「回去吧,快回去。」蘇菱悅幾乎在叮囑,她不是不欣賞陸子游的,這多年來真正能和肖宸宇較量,而且力量懸殊最小,伯仲之間的人,不過唯陸子游一人而已。

但陸子游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為安排今時今日自己這全新的身份也真正是煞費苦心,深思熟慮,好不容易靠近了蘇菱悅,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兩人凝視著對方,蘇菱悅準備走了。

陸子游卻有另外的問題:「正面回答我,他究竟碰了你沒有?」

「沒有!」蘇菱悅斬釘截鐵道,但她知道自己在撒謊,才剛剛說完,就感覺臉頰滾燙,可真是難受極了。

陸子游是聰明人,知蘇菱悅這是在逃避回答,她氣咻咻地嘆口氣:「之前都是我不好,但現如今我已靠近了你,還請你給我保護你的機會。」

「陸子游,你已暴露了,很快他就會對你起底,去吧!不要自取滅亡了。」蘇菱悅一面說,一面看向了陸子游。

「不能帶走你,我哪裡都不去,悅兒。」陸子游還要說什麼,但蘇菱悅卻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聲源就在他們這亭子之外,雖然他們是個高屋建瓴的制高點,但因周邊有茂盛的樹木,而這些樹木形成了一個天造地設的屏障,因此下面的一切都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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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皇后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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