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麼耐不住寂寞
男人站在走廊燈光下,面朝她的方向,正在關門。
怕吵到裡頭的人,動作放的格外輕淺,滿臉溫柔。
他笑的很淺,淺淡到幾乎看不出來,離的那麼遠,時念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抹溫柔。
他鮮少笑。
至少,結婚五年,她沒見過他笑。
如今,女兒生病,他對著溫曉晴的病房門笑的溫柔如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顧落城在同她說話,沒聽到她的回答,下意識望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隨即瞭然。
「你老公?」
五年前,她和霍謹言的那場鬧劇,整個南城都知道。
新郎丟下新娘飛往國外,時念挺著大肚子一人面對沒有新郎的婚禮,從頭到尾脊背挺的筆直。
那場婚禮成了他心頭永遠的痛。
傻姑娘……
時念垂下眼,斂去眸底的失望,再抬起眼睛的時候,已經恢復鎮定,那雙眼睛里無波無瀾,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
淡淡回他:「是啊。」
她語氣輕鬆,聽不出喜悲,看上去再正常不過。
顧落城不由多看她幾眼。
伸出手來,將披在她身上的男士外套整理好,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她:「時念,他不是你的良人。」
不等時念開口,他便轉身離開。
轉過身的那一刻,男人眸底隱隱有期待泛開。劃開一抹淺淺的笑意。
霍謹言想趁著溫曉晴睡著,離開醫院回家,不料……
溫曉晴睡眠很淺,察覺到他要走,立刻哭著追出來。
他只好低聲安撫。
面對女人的哭,他有些無力,抬起眼睛,便瞧見站在走廊的時念。
她跟蹤他!
霍謹言看過來的時候,時念還沒有從顧落城的那句話里回過神來,怔怔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這一幕,恰好落在霍謹言眼底。
他俯下脖子,捏捏溫曉晴的耳垂,不知說了些什麼,她便聽話的走回病房。
笑意盈盈,滿臉期待。
看向時念站的地方,擠擠眼睛。
只可惜,時念並沒有看她。
當時念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霍謹言已經站在了她跟前。
男人身姿頎長,姿態蹁躚,隨意一站,便將她頭頂的燈光遮住,大片陰影打在她臉上。
將她慘白的臉色掩住。
「時念!」
他聲音不大,透著壓抑的怒。一字一頓,好似在嚼著她的肉一般。
雙眸緊緊盯著她身上的男士外套,咬牙切齒:「跟蹤我?」
從香榭麗酒店到醫院,處處碰上時念,他不得不懷疑某些事。
時念連眼皮也沒抬。
心徹底涼透了。
因為不愛,所以無論她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錯的。
可悲……
哀莫大於心死。
看向他的眼神沒了往日的熱情與溫柔,淡淡道:「霍先生,我沒那麼閑。」
指甲掐進掌心裡,疼痛讓她清醒。
即便再生氣,再介意他和溫曉晴,也只能忍著。
這段婚姻是她求來的,就算霍謹言要掐死她,也只能認了。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這是時念第一次用疏離的態度同霍謹言說話,在他跟前,她一向都是笑意魘魘,卑躬屈膝,帶著討好。
現在的她態度讓人捉摸不透,太反常了。
因為剛才那個男人么?
霍謹言有些煩躁,眉間帶了幾分不耐,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女人抓回家,好好懲罰。
視線所到之處,停落在時念身上的男士外套上。
眸底幽暗不明,透著涼薄。
隨即薄唇輕啟,吐出一句嘲諷:「這麼耐不住寂寞?!」
霍謹言態度非常不好,隱隱有要吵架的意思。
時念覺得身心俱疲,不想跟他吵。
捏捏眉心,抬眼看向他:「霍謹言,這是醫院,需要安靜,我不想跟你吵架。」
這年頭,被愛的人都這麼有恃無恐么?
明明公然出軌私會情人的人是他,怎麼搞得像錯的人是她?
頭頂偌大的「靜」字掛在那裡,哪怕她現在一肚子委屈和怒火,早就想同他大吵一架,卻也要壓著、忍著。
她很累。
身累,心更累。
霍謹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個「靜」字,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安全通道拽。
時念掙扎半晌,掙脫不得,只得由他去。
手腕處生疼一片,咬緊牙關忍著,一聲不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