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樹倒猢猻散

孩子這麼懂事的模樣，令段哈爾的心都柔軟了，哪裡捨得懲罰孩子？

自打小川出生起，他就特別看重這個孩子，更是手把手的親自教導，寄予厚望，孩子也果真沒有讓他失望，出落得非常優秀非凡。

孩子是孩子，長輩是長輩。

不能讓長輩所犯下的錯誤，影響到孩子的一生，孩子不該為長輩的錯誤買單。

此事，與小川無關。

段哈爾彎下腰來，扶起孩子。

他拍著孩子的肩膀，甚是滿意的誇讚道：

「小川，你很懂事，你果真沒有讓本王失望吶，哈哈！」

他突然的放聲大笑，令段小川疑惑不已。

提到母親的事情，王祖父不應該生氣的嗎？畢竟母親曾經做了那麼多壞事，王祖父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呢？

段小川抬著腦袋，不解的望著段哈爾。

段哈爾歡暢的大笑幾聲后，揉著孩子柔軟的髮絲，笑道：

「小川有這份孝順的心，王祖父早已原諒你的母親了。」

「！！」

段小川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倍感震驚，

「真、真的？！」她錯愕的不敢相信。

段哈爾笑著點點頭：

「是的，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你的母親是我的親生女兒，倘若我想要治罪的話，早在她謀害遲兒的時候，我就不僅僅是罰她禁足這麼簡單了。」

若是想殺段寧辛，他早就動手了，又何必會等到現在？

一來，不舍。

二來，也是看在小川的面上。

「遲兒大婚的前三天，一個晚上，辛兒突然暗中尋找到了本王，將打聽到的消息，有關於賽爾斯和烏氏的陰謀如數的告訴了本王。」

倘若不是因為段寧辛的暗中通報，此時的西秦國指不定已經變了天了。

「小川，你的母親有救國之功，她是西秦國的功臣。」

段哈爾毫不吝嗇的給出了誇讚。

如果沒有段寧辛，他們現在是凶多吉少。

「她之前確實做過很多壞事，因為心中那一份執著，她似著了魔一般的迷失自我，無惡不作，小川，是你的善良喚醒了她。」

段哈爾摸著孩子的頭，柔著語氣，

「你拯救了你的母親，而你的母親拯救了整個西秦，即便她以前有再大的過錯，此事正好功過相抵。」

他已經原諒段寧辛了。

風雨過後，不必再緊緊的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

放過段寧辛，也相當於成全段小川。

「小川，你若是惦念母親的話，便回家去吧，你的母親恐怕也深深的惦念著你。」

段小川聽著這些話，感激的淌下了熱淚。

此時，她心中情緒格外複雜，有很多話哽在了喉嚨里，太想說了，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時候，她除了一直鞠躬，連連道謝之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謝謝王祖父，謝謝姨姨，謝謝王祖父……」

……

公主府。

段寧辛暗中出去了一趟，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的氣氛並不是太對勁。

她蒼白著臉色，渾渾噩噩的走進府中。

從門口道前廳，這麼一段短短的路程，途中碰到了二十幾個下人，下人們瞧見段寧辛，行禮是行禮，不過他們看向段寧辛的眼神很奇怪，並且背著段寧辛，小聲的議論著什麼。

段寧辛沒有聽見，也沒有心思去聽。

進入前廳，她渾身癱軟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般，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

頹然，嘆息，而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沉思走神著……

不一會兒，門口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猶豫著走了進來。

一個二個，顯得很躊躇。

小步小步的走得很慢，又有點兒膽怯，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有話直說。」

段寧辛的聲音突然響起，令下人們驚了一下，趕忙跪在了地上，

「公主！」

剎那間，他們的心思像是被看穿了似的，有一瞬間的心虛，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將心中早已沉積著的話說了出來：

「公主，是這樣的，奴才的母親已經年邁，還生了重病，奴才想要回去照顧母親，還望公主成全。」

其他人也紛紛說道：

「公主，奴才已經二十有八了，早已到了成親的年紀，家中又只有奴才一根獨苗，奴才想要回家，還望公主高抬貴手……」

「公主，奴婢的哥哥……」

「公主……」

二三十個下人爭前恐后的說著。

他們共同的目標：離開公主府。

理由：五花八門。

段寧辛明白他們的心思。

如今，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權勢，未來一片陰暗，沒有出頭的機會了，這群人留在公主府，也只能是個混吃等死的狀態。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這些人是想要離開公主府，另謀高就了。

段寧辛明白這個道理，感到心酸的同時，又有點兒想笑。

呵。

多麼現實的一群人吶。

可她從前又何嘗不是這樣？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曾經造過的孽，現在又重回到了她的身上。

段寧辛扯開嘴角，無溫無波的笑了聲，如今的她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鬥志昂揚，淡淡的揮了揮手：

「去管家那兒結了這個月的工錢，想走的便都走吧。」

下人們欣喜：

「多謝公主！」

太好了！

終於要離開這個死氣沉沉的鬼地方了！

他們歡喜的競相朝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了。

但當剛剛走到門口時，竟意外的瞧見外面走來了一抹單薄纖瘦的小身影。

「小公主！？」

意外。

錯愕。

不敢置信。

來者正是段小川。

段寧辛倏地站起身來，意外的望著那個突然到來的人兒，險些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小川……」

母女二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互相對視著。

段小川站在那裡，嘴角緩緩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娘，王祖父說已經原諒你了，從今往後，我搬回家住！和您在一塊兒，永遠不分開！」

段寧辛心中大震：「！！」

欣喜來的太突然了，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她整個人發懵。

永遠在一起……

永遠……

「小川！」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