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得傳言

第五回不得傳言

孫太后望了望身邊的萬貞兒，輕聲說道：「你吩咐下去，宮中不得再傳言了，違者傳一句杖二十，打死了不管。」

萬貞兒轉身出去了，她不明白的是吳氏怎麼會養在宮外？不過宮外好，自由，自己也喜歡宮外，宮外自己也置了一處住所，雖然自己錢不多，那小破院子總算一個家，這要是宮裡呆不住了，也可以逃出宮去，這宮裡宮女子有多多少少，死個個把人很正常，只要不是要害的部門，那些人收了銀子，誰來管你死活，這名冊上的人名也是可以塗塗改改的。不過目前這種情況，好像一切都嚴了，就要打仗了，能不管起來嗎？

「貞兒姐。」團兒上來打聽，「你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聽說不得了，前頭朝臣們都鬧翻了。」

「你不要胡說，太后名我來傳懿旨，宮裡可不準亂說話了，一句二十個板子……你不要命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團兒說道，「貞兒姐，你就當沒聽到。」

「我當然沒聽到，」萬貞兒說道，「你當我什麼人，大家現在都在同一條船上，好了，我們還是安分守己吧。」

傳完話已經到了晚膳時分，宮裡的主子的晚膳其實離太陽下山還早，但是宮女們卻往往要等到日落西山才能進飯堂，宮女們的飲食都比較簡單，貞兒是太後身邊的，所以這邊吃的也比較好。

「今天的伙食好像差了些。這菜里的肉少了。」團兒說道。

「也正常，團兒妹妹，這裡是看人給菜的，如今重心不再在孫太后這邊了。」貞兒小聲說道。

「怎麼會呢？」團兒說道，「太后可是皇上的母親，又是先帝的嫡妻。」

「嫡妻？」有人插嘴道，「先帝的嫡妻在長安宮裡出家呢！」

「你們都不要命了？」萬貞兒站起來說道，「太后說了胡說一句二十下板子，你們誰願意先來？」

糰子輕輕扯了下貞兒：「姐姐，你也說了……」

貞兒連忙捂住了嘴，坐了下來：「這回就當大家都是聾子啞巴。」於是再也沒人說話了，就連嚼飯的聲音也輕了很多。

吃完飯，貞兒回到自己的房裡，點上了燈。這燈火自然是要小心的，今晚不是自己當值，可以睡好覺了，只是今晚的氣氛還是不對。其實這些日子怎麼可能氣氛對呢？貞兒換上了夜行衣，摸出宮去，東華門那邊果然守備都換人了。

有人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事先貞兒根本沒有覺察到，那人武功了得。

「誰？」貞兒迴轉了頭，劈掌過去……

「你亂跑什麼，萬一太后那邊出事，你怎麼向指揮使交代？」說話的人很面熟，原來就是那個叫跟在眾官員後面的給自己傳過旨的掌事太監。

「你誰呀，我不用你管！只是看看發生什麼了？」

「以後你會知道的，馬順這個老賊要完了……你是太后的人，我們自然不會動你的，快回去保護太后，你不要讓你的太後有差池，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免得讓人誤會。」

「謝謝，」貞兒說道，她沒想到有人還盯著自己，禁宮到處不缺眼睛。「這位公公，我這就回去，煩你不要告訴別人，我自己好奇心重了些。」

「貞兒姑娘，麻煩你這幾日安分守己，免得讓人逮了去。」那人繼續說道，他可是一路相陪往太後宮中來，然後就陪著自己坐在了房中。

「公公，不早了，您還不睡去？」貞兒覺得自己是應該被控制了。

「我像公公嗎？」那人說道，「我可是錦衣衛的……你師傅還要叫我聲師兄。」

「我師傅，他不是回鄉了嗎？」貞兒說道，「你怎麼還不退休回鄉？」

「小姑娘，太后把你送到衛所學的可不是回家養老，他是做不動了，你莫非也想開溜？要知道這裡全是我們的人，你能溜哪裡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今國難當頭，你難道連最基本的都忘了嗎？還記得你宣過得誓言嗎？」

「您是錦衣衛千戶大人還是百戶……饒了小女子吧，我和你們不一樣……」貞兒說道。

「哪兒不一樣？」那人的掌劈了過來，貞兒連忙閃身躲開了。

「我是真宮女！」貞兒說道，「不是假宮女，我不會丟下太后的，因為太后就像我的父母，我怎麼會那麼不孝呢。」

「我要的就是姑娘這句話。」那人說道，然後他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孫太后。

「朱大人行了，別逗這孩子了。」孫太后說道，「哀家知道你岳丈擔心哀家，哀家自己養的孩子豈能不知，貞兒是個好姑娘，只可惜你呀早娶親……」

「這個瘋丫頭呀，算了吧。」這位朱大人說道，他可是錦衣衛的一等一高手，如今也是個千戶，妻子又是出自名門，父親是當朝大臣，「只是姑娘說話太不懂得掩藏，恐怕要得罪人。」

「我就是說嘛，這孩子不適合在這裡呆，將來有機會就放她出去嫁人。」孫太后說道。

貞兒知道那只是客套話，不過也許等太后歸天，自己就有機會出去了。

一夜過去了，這朝廷的事還真能傳，雖說不許大家傳，但是誰都知道這王振餘黨馬順被眾大臣打死在朝上了。

說句實在話，他本就不是靠實力的，按理說指揮使好歹應該是個能保護自己的，讓一班文官給弄死了，還真說不過去。

「還不是有預謀的，這馬順也就是這個命。」孫太后說道，「如今的朝堂可不歸我管，那馬順又是眾叛親離。人家是有計劃有條理的，他就像一隻沒頭蒼蠅，不死他死誰，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郕王當朝了，能要他嗎？我要是逆了他們，恐怕也是這個下場。」

太后竟然也擔心自己，貞兒覺得這裡無比可怕：「娘娘，您怎麼打算？」

「我不能走，外面坐著人呢，我雖然沒有皇帝重要，但是我逃走也會動搖軍心，」孫太后說道，「何況，小丫頭你的羽毛未豐，自己都出不去。」

貞兒看了看外面，果然如此。那位朱大人並未離去。

「娘娘，那位大人是什麼人？」團兒問道。

「團丫頭，你問清楚了也沒用，我呀，如今自身難保，你父母帶信來讓你走，我已經和門口這位大人打好招呼了，你快走吧，只是不要驚動其他人，免得走不了。」

「娘娘，不是不能放人嗎？」貞兒急了，「會不會是個局？」

「你想多了，於大人是個好人，哀家只是不忍心害了這小東西，既然這回她父母要帶走她，我自然要行個方便，這自家親情兩分離怎麼可以再害人呢？」

團兒可以離開了，萬貞兒心裡卻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