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習慣黑暗

第二天一早，甜甜和默默就跟著來送飯的張媽一起過來了，夏莎雖然也很想來，但蘇錦如在視頻里制止了她。

甜甜進病房，見到媽媽的樣子，就難過的哭出來，「媽媽，你是不是很疼？」

「媽媽沒事。」蘇錦如想摸摸女兒的頭，結果手背撞到了她的下巴上。她無奈地苦笑，「媽媽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看不見，快點讓媽媽摸摸你的頭。」

甜甜馬上把媽媽的手放在頭上。

蘇錦如揉了揉女兒柔軟的頭髮，「甜甜乖，不哭，醫生會把媽媽治好的。」

媽媽之前也住過院，只是這次看起來最嚇人，所以甜甜才會一看見就嚇壞了，但聽見媽媽這麼說之後，她就冷靜下來，「那媽媽你好好養病，要聽醫生的話，快點好起來才能快點回家。」

「知道了。」蘇錦如笑著點頭，她希望女兒能看出她在笑，「默默呢？」

「我在這，媽媽。」沈默過來拉住了媽媽的手。

蘇錦如微微側過身子，想象著兒子就在眼前，笑，「機器人大賽的決賽媽媽可能沒法去看了，你要加油。」

沈默眼眶泛紅，「我一定會拿冠軍回來的。」

「好了，跟張媽回去吧，媽媽要多休息。」沈延風提醒，兩個孩子只能依依不捨的離開。

兩小隻走後，蘇錦如靠在床上，好半晌，什麼話都沒說。

她很難過。

從醒來到現在，她一直都沒問調香爆炸的事，沈延風也沒說。她知道，香料混在一起根本不會發生那麼劇烈的化學反應，而且不可能那麼巧，她就找不到護目鏡了。

但她有點不敢問，怕自己難過。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一周，她的眼睛並沒有太過惡化，但醫生說，最長兩個月，如果還是沒有等到眼角膜的話，就要有眼角膜摘除的準備了。

這一周的時間對於蘇錦如來說很漫長，除了睡覺，聽沈延風講故事，就是安靜的坐著，聽外面的聲音，聽樓道里的聲音，聽她能聽見的一切聲音給自己解悶。

蘇錦如發現自己的嗅覺和聽覺都開始變得越發靈敏，每天剛打開飯盒就知道張媽做了什麼飯菜。

所以她決定跟沈延風攤開來聊一聊這件事。

「沈延風，要是我變成瞎子，你會收回求婚戒指嗎？」蘇錦如說著豎起了戴戒指的手。

沈延風攥住她的手，「首先，你不會變成瞎子，其次，我沈延風送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來。」

蘇錦如想了想，「那你會在外面找小老婆嗎？」

「沒興趣。」

「好。」蘇錦如點頭，「那你幫我找盲文老師吧，我打算學習一下盲文。」

「蘇錦如！」沈延風皺眉。

蘇錦如往後縮縮脖子，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她彷彿能看見沈先生微微皺起的眉峰，「放輕鬆，放輕鬆。」她順著胳膊摸上去，找到了他眉心的褶皺，輕輕用手按了按，「你總這麼皺眉會容易變老。」

「你還能嫌棄我？」

「哈？也是，反正我也看不見了。」

「蘇錦如！」沈延風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明顯是在生氣。

「好好好，我現在還沒有變成瞎子，只是差一對合適的眼角膜，相比其他身體器官，眼角膜手術的成功率非常高，但需求量也很大，我知道你可以從黑市上買一對回來，但從黑市購入的東西都存在很大的風險，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你都你不會用這種方式，對吧？」

她聽見沈延風聲音低沉的「嗯」了一聲，卻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滿眼都是悲戚。

他覺得對不起她。

如果不是他低估了何守禹，如果不是他沒有做好保護工作，她就不會受傷，不會替他背下這個報復。

蘇錦如繼續說：「但是想找到合適的眼角膜也是要靠緣分的，所以我想先做好當個盲人的準備，我是個調香師，只要我的嗅覺沒出問題，就依然可以繼續做香水，而且，我發現看不見的這些日子，我的嗅覺比以前還靈敏了，這不是很好嗎？」

「我不會讓你一直看不見。」

「嗯嗯，我相信你，但我習慣了做最壞的打算行不行？再說了。我就算變成瞎子也是個有錢的瞎子，不用太擔心生活上的問題，不是嗎？」

「不許再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假設了。」

蘇錦如拉著他的手晃了晃，「所以……你會去幫我找老師吧？」

沈延風受不得她這種嬌滴滴求他的聲音，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辦法摘下來給她，「知道了。」他看著她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這天，夏莎產檢完之後，直接來了病房，還帶著她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這是夏莎第一次來醫院看她，雖然兩人已經視頻過很多次了，但見到蘇錦如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還是心疼得要死。

「嗨，木乃伊小公主，猜猜是誰來看你啦？」

蘇錦如一下坐直了腰桿，歪頭朝向門口，就像她能看見夏莎一樣，驚喜道：「親愛的，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你兒媳婦做檢查，順便帶她來慰問一下她婆婆。」夏莎說完拍拍肚皮了，走到床邊坐下，「最近的胎動可明顯了。」說著抓起蘇錦如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稍等啊。」

「嗯嗯。」蘇錦如感受著夏莎肚子上的溫度，像是能聽到寶寶微弱的心跳一樣，「啊，有了有了，天啊，肯定是個跟甜甜一樣的小搗蛋鬼。」

「女孩還是活潑點好，默默就是個悶葫蘆了，倆人要是都太安靜，多無聊啊。」夏莎憧憬著，好像女兒真的要嫁給沈默一樣。

蘇錦如笑起來，「到時候別嫌棄默默太悶葫蘆就好。」

兩姐妹在一起，漫無目的的胡扯，夏莎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蘇錦如把蛋糕吃了，直到護士過來提醒蘇錦如該休息的時候，夏莎才走了。

臨走的時候讓她放心，她會好好照顧好甜甜。

蘇錦如嘴上笑著答應，其實心裡又有點想念女兒了。

她每天都要把這些她身邊重要的人的臉在腦子裡回憶一遍，生怕總看不見，自己會忘記他們的樣子。

雖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每天都在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安慰自己，但想到在看不見女兒和兒子長大的樣子，看不到小夏莎，看不到甜甜將來的男朋友也看不到默默以後的女朋友，她心裡就有些酸酸的。

可她沒跟任何人說，怕聽的人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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