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談話
沒能說出的話語被咽了下去，男子笑著搖搖頭，「我叫做謝嵐，你呢？」
「謝嵐？」謝顏景念了一遍這名字，隨後才說道，「我叫做謝顏景，我們倒是巧，這姓氏都是一樣的，興許八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謝嵐山笑了笑，「興許吧。你這是隨著家裡人來趕集？」
「不是。」謝顏景難得會對一個人沒有任何的防備，對方反倒是像一位長輩，讓他禁不住願意將實話說出，「我應該會有一段時間都住在彭家鎮上。」
「哦？」謝嵐山捏著茶盞輕輕一晃，「這倒也好，如若你得了空，不如同我一道出去走走玩玩。我倒是極少和人這般志同意合，有可聊的地方了。」
謝顏景也是這般意思，但由對方提出倒是在他意料之外，「那便卻之不恭了。」
「今日之事也該同你說聲謝，如若不是你，這人跟著我回去，倒是麻煩。」謝顏景想著如若是真被人上門提親了，怕是到時候哄趙小晨都需要一些心思了，更何況這件事自己還真是無辜的。
謝嵐山笑笑，「無妨。不過這女子家中倒是極為有錢，這些時日也不過是隨家中親人遊玩，你就不想著出人頭地？」
謝顏景眉頭微擰，他搖頭，「出人頭地與否看的我的能力，而不是靠著別人去坐上那個位置。難不成我還能夠靠著別人一輩子？更何況現如今我也有喜歡的，我不喜歡到時候讓那人生氣難過或者是誤會了。」
「倒是看得通透。」謝嵐山詫異道，「看來你很愛你的妻子。」
「咳。」謝顏景被這聲說得面紅耳赤，連忙舉著茶杯遮住自己的尷尬，小聲道，「還未娶她。但我必定會娶她為妻，且只有她。」
謝嵐山笑了笑，看著謝顏景的眼神就像是一個看著小孩子的長輩一般充滿了慈愛，「你啊。你也該知道只有你的能力到了一個地步，那麼你才可以去照顧好你所想要照顧的人，最好是早一點讓自己的能力更好地提升，以防日後能力不足而後悔。」
「是。」謝顏景挺直了腰板說道。
謝嵐山的手拍在謝顏景的肩上，「不知你可會下棋？」
「略通一二。」謝顏景倒也不是謙虛，他的棋藝也不過是和胡大夫，謝玄還有鎮南王下過，倒是不曾經過正式的培訓。
「急著回去么？」謝嵐山問道。
謝顏景回想起今日，搖搖頭，「不急。」
反正這會子宅院之中也沒有別人，自己在外面晚些回去也不會有大事。
「那不如陪我下會棋？」謝嵐山彷彿篤定了他不會拒絕，從這包廂的一個箱子里取出一副棋子，笑著解釋道，「這個茶樓的這個包廂是我平日里常來的，故而這些東西擺置都是按著我所喜歡來放。」
謝顏景瞭然點了點頭並不多問。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你來我往，在棋盤上廝殺痛快。
直到這打更的聲音響起，謝顏景猛然抬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已然是日暮西山時分，自己不知不覺倒是和對方下了一整日的棋子。
看著這棋盤上密密麻麻交纏著的黑白雙子，謝顏景有幾分不願離去，畢竟這難得的一個對手，但是卻又知道再晚些，家裡人怕是要擔心了。
「這……」謝顏景摸了摸鼻尖。
「今日便到此吧。」謝嵐山接了他的話茬說道，眉目之中帶著淺淺笑意，倒是比之先前更為瞭然或者該說是更為開懷。
謝顏景起身拱了拱手，「今日多謝款待了。」
謝嵐山笑著擺擺手，「怎麼是我款待呢，倒是我該謝謝你願意陪著我在這個無聊打發時間。」
二人相視一笑，倒是瞭然。
謝嵐山送了謝顏景出門，從手下手中接了禮盒，「先前瞧你倒是像在給意中人挑禮物，今日這浪費了你一日時光，如若兩手空空回去倒是不妥。這禮物是我遊覽別處所得，如若小兄弟不介意的話，便收下吧。不然可是不給我面子了。」
話都讓對方給說了，謝顏景知曉自個兒這個時候如若在推拒倒是有幾分掃興，他接了盒子，「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拜訪兩手空空來了，卻帶了禮物走了。」
「哈哈，這可不算是拜訪。」謝嵐山爽朗一笑，調皮眨眼，「如若要說，這可算是我將小兄弟給綁架來了，還請小兄弟千萬不要介意啊。」
謝顏景抿唇笑笑，和對方交流著實不太花費心思，更可以說是就像兩人是相識許久的友人一般閑適。
他不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從而來，但是他卻不會排斥，反倒是多了幾分喜歡。
「好了，這天色已晚，我也不留小兄弟了。」謝嵐山朝著他拱了拱手，「小兄弟路上也需注意安全，可別被人給拐走當相公去了。」
謝顏景同樣回人一禮才轉身離去。
謝顏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長長的街道上，謝嵐山眸色一沉，面上笑意收斂得乾乾淨淨，反倒是添了幾分威嚴，「查清楚了？」
「是戶部尚書之女，隨母親回鄉。」暗衛說。
謝嵐山垂眸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是真回鄉省親還是另有他論，給朕查清楚，一點也不能漏下。派兩人在院子外等著，別讓他出事。」
「可是……」暗衛想說什麼卻被謝嵐山給打斷了。
「他的命可比我的重要多了。」謝嵐山冷聲道。
暗衛沉默片刻，「是。」
謝嵐山擺擺手，「下去吧。」
整間包廂彷彿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謝嵐山回到原先的座位上，他低頭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抬手取了一子落在棋盤最中央的位置。
外面的風極大，吹得窗帘啪啪啪作響。
謝嵐山抬眸看向已然變色的天空，凝視許久，垂眸復而看向方才謝顏景所坐之處，嘆息聲從喉嚨之中吐出。
這次定然不能下錯。多年前的棋盤還在運轉，如若再錯，可就沒有翻身之地了。當年的那幾百條人命，自己這輩子是無論如何也償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