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夢前生
心如刀割。
謝顏景下意識朝著火焰之中的男人伸手,觸手可及的卻是撩人的熱度令他下一秒便將手縮了回來,「快出來!快出來!」
喊叫聲似乎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站起身,微微側首,視線透過燃燒的火焰朝著謝顏景投去,彷彿與他相互對視。
謝顏景的瞳孔在這一刻急劇收縮放大,看著面前男人的面容,他在身旁的手微微顫抖著,就連雙唇都在打顫,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男人如玉的面容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微微頷首,隨後抬手將放在桌邊的那杯白瓷酒壺一飲而盡。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謝顏景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叫囂著,叫囂著告訴自己,那杯是毒酒,是飲下便真的再也不能回頭的毒酒。
但是這又能如何?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謝顏景就清楚這不過是一個幻境,自己無法改變結局的幻境。
那個男人和自己太像了,眉目就猶如從一個模子刻印出來一般,再加上先前鎮南王和曾叔所言,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那個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父親。
面前的大火依舊在熊熊燃燒著,那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在火焰之中隕滅,裡面夾雜著這宮殿殿梁被火焰所燒毀的聲音還有那一聲聲的尖叫和痛苦的嘶鳴。
謝顏景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在遠去,原先還極為滾燙的溫度也瞬間消散了,淅淅瀝瀝帶著涼意的雨滴落在了手背上,抬頭望去,只見黑暗的天空中落下了小雨,前仆後繼朝著大火涌去,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火焰在雨中狂歡,舔去無數人的性命。
謝顏景閉了眼,他眼前所見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閑適男子,他的父親。
從來不曾想到自己有一日見到父親會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
謝顏景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急急喘息著,窗外清風吹去他身上些許的汗,他看向窗外,依舊是那般黑如墨的夜晚。
但是自己睡前不是已經將窗戶關上了么?
謝顏景有幾分茫然,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忘了關窗了。
額頭隱隱作痛,謝顏景搖了搖頭,抬手摁揉著太陽穴的位置,起身倒了杯涼水,飲盡才讓這嘈雜的心情逐漸恢復了平靜。
從口中吐出幾口濁氣,謝顏景緩緩鬆了口氣。
也許那不過是一個夢,也許那不單單是一個夢。
黑暗的黑夜象徵黎明將至,但那其中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所知的密辛。
……
「嗯?」謝玄僅著寸衣站在窗前,眉頭微蹙,面有不解,「確定了?」
「好。」謝玄微微頷首,「若有下次便自行領罰。」
窗前黑衣人離去后,謝玄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他抬眸看向天空,眸色暗沉,猶如在孕育著驚濤駭浪,但卻又像一副平靜。
良久,謝玄才抬手將窗戶掩上回了床上。
原本該熟睡的女子掩唇打了個哈欠,抬眸斜睨,「怎麼了?」
「今晚有人到顏景的屋裡放了夢前生。」謝玄的嗓音有些低沉。
「嗯?」陳穎本就是睡夢間昏昏沉沉,摸著身旁無人加之熟悉對方才隨口那麼一問,回答倒是讓自己渾然抖機靈,瞬間清醒過來,「夢前生?」
謝玄點了點頭,伸手將人擁在懷中輕撫背,「你先休息,我還需要問些事情。」
陳穎本想起身同人一道去忙,但卻被摁著肩膀躺在了床上。
「別忘了,你肚子里可還有一個呢。這些事情我在,可以的。」謝玄溫柔地說。
陳穎這才想起自己肚中胎兒,這些時日確實太過忙碌,讓胎兒都時不時踢著肚面鬧騰。
「好。如若有需要,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許一個人自己做決定。」陳穎雙眸極為認真,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謝玄,彷彿對方不答應那麼自己也不會去答應一般。
「好。」謝玄面上難得地帶了幾分笑意,「都聽你的,我的好夫人。」
陳穎輕哼哼,「如若你這次不聽話,我可是不會原諒你的。」
二人小聲道了幾句話后,謝玄順了陳穎的意披了件厚重的外袍才出了屋門朝著書房走去。
宅院之中暗夜裡彷彿有人穿行其中。
然而等謝玄離去后,陳穎卻全然沒了睡意,她睜著眼想著夢前生這個皇室才會有的東西會是誰給謝顏景所用。
雖說那不會造成什麼後遺症,陳穎自己曾經也用過,但是這個玩意說到底和當年的催眠有些相似,都是用了之後這個人便會回想起前世今生的東西,更有甚者可能會看到自己父母。
夢前生倒不是真的只能夢到上輩子,所夢到的卻會是你心裡頭最為在意的東西。
更何況,以前在宮廷之中使用夢前生的場景極少,大多數會用來刑訊逼供那些做了壞事下人或者是妃嬪。因為那會是他們心裡頭的夢魘會是讓他們說出實話的良藥。
但是這夢前生卻需要有人指引著使用,不然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但是卻有人敢潛入這裡使用夢前生,難道京城那邊的人現在已然坐不住了,都忍不住想要快些將謝顏景給除去?
如若要是除卻,那又為何不是用毒藥而是夢前生?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穎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這可以算是一孕傻三年,現如今這裡面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就像當年的是那件事情,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分明是兄友弟恭的兩個人為何會淪落為刀劍相向的地步。
所謂的皇位,權利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陳穎抱著被子坐在了床上,她垂眸回想起多年前那對牽著手走到自己面前的那對兄弟,那對能夠為了一個糕點互相謙讓的兄弟。
陳穎嘆了口氣,當初再如何也是當初,自己還不如想想現在該如何,為了自己的父親報仇而去爭奪皇位,怎麼想就怎麼狗血,但是這種狗血的劇情就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只希望能夠早點過去吧。」陳穎呢喃嘆息,隨後又是一聲長嘆。
揉了揉自己的臉蛋,陳穎抱著被子側了身子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