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朝堂相對

朝堂之上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一位位本該是激情發言的大臣們這會子更是安靜得跟什麼似的，沒有人敢開這個口，一個個都瑟縮著，生怕被這朝堂上的幾人給瞧見了，到時候自個兒可就糟糕了。

「攝政王早就退了位，現如今也不過是皇子皇孫，這般公然來了前朝，似乎為之不妥吧？」雲家家主也是當今的丞相緩緩從隊列之中走出，雙手抱著竹笏低了頭，「還請皇上不要因為親情而蒙蔽了雙眼。」

坐在上頭被人所點了名的謝嵐山掃了眼底下那個堂而皇之站在了隊伍正前方的謝玄，對方身上的朝服是黑金色的，這是本朝獨有的第一件朝服也是當年自己的父皇贈給他的。

謝嵐山長嘆口氣，「丞相所言極是，但是丞相可別忘了，這先帝旨意嵐山可不敢隨意質疑。攝政王既是攝政王自然有其原有，更何況如若先帝真的批了他當年的辭去職位一事，又怎麼可能留下這朝服呢。」

這一字一句雖然沒有明面駁回對方的話，但是明裡暗裡都是在提醒著雲家家主這位可是先皇親封的攝政王，誰也管不了，更何況先皇當年可沒有辭退他，也算是從另一個反面在反駁了他所謂的退位言論。

雲丞相咬咬牙，「可是攝政王已然高齡，理應告老還鄉！」

被人說高齡的攝政王：……

諸位大臣：……

所有人都不由得下意識看向這個活在自己童年時候的攝政王，看著對方現如今比自己還年輕的臉，選擇了沉默。

「本王高齡？」自上朝以來就一句話也不曾開口的謝玄突然開了口，嗓音低沉悅耳，但是細細品味這言語之中還帶著些許的嘲諷。

雲丞相梗著脖子，「高齡！不能因為你容貌不變就說你現在年齡小，攝政王這副容貌時老夫也不過是十來歲！現如今依舊如此，攝政王說說看，自己是不是高齡呢？」

謝玄不氣反笑，「按理來說確實如此。但如若本王也算是高齡，雲丞相早就該半截入土了，不是么？」

被人反將一軍的雲丞相氣得面紅脖子粗，絲毫忘了自己的氣質，一隻手指著攝政王，緊緊地捏著竹笏，你你你你半天沒能說出口來。

「我？」謝玄挑眉看去，「我又如何？」

雲丞相撩開衣袍，雙膝跪地，磕了個響，「攝政王這般於禮不合！我國本就是禮儀大邦，怎能因一人兒廢棄禮儀！」

無論如何，今日雲丞相必然是要將攝政王拉下來，畢竟這朝堂之上自己好不容易佔據半壁江山，如若是讓攝政王也插手進來，怕是難了。

這人當初的朝堂功力和心機都很難是別人能夠匹敵的，所以自己不能夠讓他有這個回來培養自己勢力的機會。

「愛卿所言極是。」謝嵐山慢悠悠開口，看了眼站在前頭極為自然的攝政王，「小叔叔確實不該廢棄禮儀，回來如此之久還不曾去見過母后，也還未祭拜過這祖宗祠堂。雖說小叔這是為了朝廷社稷，但是禮不可廢，小叔晚些時候還是將這些禮補上吧。」

本來說的是這朝堂之上年過八十不可為官一事，結果到了謝嵐山嘴裡卻變成了家常小事。

謝玄拱了拱手，「昨兒本王便見過了太後娘娘，瞧著太後娘娘可真是氣色紅潤，至於祠堂，本王下了朝便去，想必謝家列祖列宗很希望本王去好生說說一些事情。」

雲丞相氣得這胸膛起伏極大，甚至於讓一派雲黨懷疑他是不是會直接氣得暈過去。

但是同時雲丞相也從謝玄的口中聽到了另一深層的含義，他忽然想到了昨晚所聽的某些消息，渾身打了個機靈，也不敢再做這個出頭棒子了。

沒有了雲丞相的諫言，朝堂其他事情倒是進行得極有規章條例，所有人都按部就班，沒有一個人這會子還會去做一個愣頭青，開口說什麼這裡還有其他的小九九。

這明擺著皇上就是支持攝政王回來的。

至於這是為什麼。

朝堂之中的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下了朝，謝嵐山開了口，「小叔別忘了祠堂祭拜一事。」

謝玄回頭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嗯。」

隨後，謝玄理了理衣服袖子，也不管這在後頭的皇上，徑直出了朝堂。

守在朝堂門口等候的是佩刀站著的侍衛，一排下去十個，周圍的御林軍倒是都被比了下去。

「走吧。」謝玄淡淡道，「先去祠堂，你們派一人回去和夫人說一聲，我晚些再回去。」

「是。」侍衛們低頭說道。

謝玄領著人直接朝著這宮內的祠堂走去。

謝家皇室總共有兩個祠堂，一個是在祖宗陵墓前頭的佔地面積極為廣闊的大祠堂，裡面擺著謝家的每一個子弟，不論男女老少都在其中。

而另一個則是這個皇家裡頭的小祠堂，這個祠堂擺放的則是每一代的皇帝，其餘人便沒有擺放在其中的規矩。

但是同樣，謝家先帝曾經請卦列祖列宗，得了讓謝玄也有擺在這裡頭的機會，但是謝玄卻沒有這個念頭，雖然誰都知道這是無上榮耀的事情。於他而言還不如和夫人一道來的舒服。

小祠堂雖說是極為簡易，擺放靈牌不多的一個地方，但是不得不說這裡頭卻也是金碧輝煌的地方。

金黃色為主要的色調，層層疊疊的靈幔，裡面便是跪地的蒲團也是用江南所製成的菱紗，要知道這在百姓家裡頭一匹可是可以吃一年的錢財，結果在這裡也不過是個小物件罷了。

「叮叮叮——」

裡面誦經聲緩緩傳入耳中，謝玄撩開最前頭也是最為厚重的那一層紗布，一眼就瞧見了早就跪在了裡面的那個人。

「皇叔。」跪著的人沒有回頭，而是單手掐著那佛珠轉動。

謝玄的手在空中停了停，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有了什麼錯覺，自己竟然像是遇到了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的一個故人了。

「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