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見珍妃【一】
「所以你認識這個宮女？」謝玄問道。
謝嵐夜點頭，「這是當年跟著珍妃入了冷宮的，倒是個忠心的奴僕。當年珍妃在冷宮時曾被人所刁難，還是此人來求我幫的忙。」
謝玄有幾分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講出自己的猜測，畢竟這一件事是沒有任何證據的，頂多也就是一個猜測罷了。
「怎麼了？」謝嵐夜既然是謝玄所帶大的，自然也看得出來對方定然是有什麼瞞著自己。
「有件事倒是不知該不該同你說。」謝玄嘆了口氣，「也許雲太后不是你的親生母妃。」
謝嵐夜捏著佛珠轉動的手停了一會，「你在懷疑珍妃才是我的母妃？」
謝玄點了點頭，「當年珍妃懷上的孩子和雲太后所懷上孩子的生產時間相隔不過幾日。且在你出生后，珍妃的孩子就暴斃而亡，故而……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小。」
「這……」謝嵐夜沉默片刻，說，「……你的猜測正確率有多少？」
「很大。」謝玄輕輕嘆了口氣，「會這麼去禍害一個小孩子，我並不覺得會是一個母親會做的事情。雲太后反倒是更像擔心你會知道她不是你母后，所以才這麼做的。」
謝顏景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他左右看看，兩個人都是沉默的狀態，沉默得讓他有些心疼。
自己還算是幸運，起碼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愛自己，而且母親從來都沒有去放棄過自己，就算自己對於她而言並不是她意料之中的存在。
「珍太妃……」謝嵐夜嘆了口氣，「我讓嵐山去查查看吧。雲太后現如今已被禁足，這宮中雲家勢力嵐山也都關在這延禧宮中，興許會有機會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有主意便好，如若有需要到時候託人告訴我一聲。」謝玄說道。
謝嵐夜起身朝人一彎腰，「那就皇叔了。」
「你我師徒一場，何必如此客氣。」
三人在祠堂之中又談了沒一會，謝玄便要帶著謝顏景走了。
謝嵐夜牽著人手送到了門口，並沒有露臉，而是輕拍了拍謝顏景的手，「這些年是為父對不起你，並未盡到父親的責任。先前你叔叔去見過你，他曾同為父誇你才思敏捷，為人聰穎，他看著很是欣賞你。今日一見，你果然極好。」
「是為父對不起你……」謝嵐夜說著說著有幾分哽咽，他伸手輕輕地抱了抱謝顏景，「對不起……」
謝顏景聽得也有幾分哽咽，「我很慶幸有你這麼一個父親。當年的事也並非你故意而為，不需要道歉。您好好的就好。」
二人又是一陣絮絮叨叨對彼此的關切，隨後等謝玄帶著謝顏景走了，謝嵐夜轉身入了屋，開口道，「讓皇上過來一趟，我有事想要問問他。」
「是。」只有謝嵐夜一人的屋內響起了另一道完全不同的回應。
謝玄帶著謝顏景繞了路，原本是出宮的路，他卻從御花園的竹林裡頭帶著謝顏景東拐西拐到了一座高牆前。
「會輕功？」謝玄問道。
謝顏景看了一眼牆的高度，點了點頭，「會一點，上去應當不是問題。」
謝玄腳尖一點，身子輕若游龍般一躍而起，輕輕鬆鬆落在高牆之上，「上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帶自己去哪兒，謝顏景還是跟著一道翻上高牆，他一眼就瞧見了和先前祠堂還有所見宮殿不同的地方。
殘破落敗的宮殿，一眼望去都是破磚爛瓦，雜草橫生，一大片的宮殿就像是被人所藏了起來，安安靜靜的。
謝顏景眉頭微蹙，他大概猜到這兒是什麼地方了。
「你且跟著我，小心些。」謝玄開口提醒道，領著人目的性極強地朝這東南角靠近。
越走越深，周圍的景色越發安靜，悄無聲息，偶爾有人露臉也不過是較為驚訝地看了一眼謝顏景和謝玄，隨後又恢復了一臉毫無生氣的模樣。
這個地方著實是詭異得讓他覺著有幾分毛骨悚然。
「咯吱——」
古舊的門被推開時發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地方里格外響亮，隱隱約約滲透著絲絲的詭異。
眼前這座宛若掉了顏色的宮殿，灰沉沉的，宮殿的邊邊角角長出了雜草，大開的門後頭走出一個身著樸素的老人，那老人佝僂著脊背，提著一個木桶，走一步便要晃三晃，裡頭的水都跟著晃掉了一大半。
謝顏景有幾分於心不忍，他想要上前幫忙，但卻也知曉這並非自己所在的村子，自己一步錯會導致步步錯。
故而，謝顏景還是站在原地看著。
謝玄大步上前，他彎腰伸手「我幫您。」
那老人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提著那木桶慢悠悠地晃蕩著，彷彿不是她提著木桶，而是木桶提著她一般。
「老人家，我幫您。」謝玄聲音加大了幾分，他伸手握著那木桶的提手，極為輕鬆地提了起來。
這下子，那個老人總算是不像先前一般繼續無視謝玄了，而是轉頭看來。
她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微微歪著腦袋，伸出的手在虛空之中摩挲著，張了張嘴，才啞著嗓子道，「有……有人？」
謝玄眉頭微蹙，他用空出來的手在老人家的面前晃了晃，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是什麼也看不見。
「我……我老婆子看不見也聽不見，您這，這是哪兒來的好心人么？」老人說話很慢，慢到幾乎可以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清楚。
謝玄和謝顏景互看一眼，正打算交流些什麼，卻聽得這殿內傳來了腳步聲和一聲同樣慢悠悠的說話聲。
「阿月，你這是在和誰說話呢。」
謝玄拉著謝顏景躲在了一側，一個女子穿著一身深紫色的衣裳，滿頭白髮，她慢悠悠地扶著旁邊的門框走出，左右瞧瞧，上前扶著先前的老人，「你啊，讓你等等我，等會我來倒就是了，可真讓我不省心！」
女人說話時帶著淡淡笑意，她扶著那老人坐在一邊走廊上，「對了，這木桶呢？這可是我們這兒最後一個桶了。」
「好像有人……」老人吞吞吐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