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喜事連連
今年康熙大勝葛爾丹之後,宮裡喜事頗多:八月,費揚古獻俘;蘇蘇有喜;九月,大阿哥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產下嫡長子,賜名:弘昱;十月,太子妾室李佳氏生太子第三子,賜名:弘晉;十一月,三阿哥胤祉嫡福晉產下嫡長子,賜名:弘晴;十一月,四阿哥側福晉李氏有喜;十二月,太子妃石氏有喜。。
蘇蘇從懷孕第三個月起便感覺到了胎動,到了第四個月中,她驚喜地發現,可以摸到孩子的動作了。
小小的人兒,不知道長的怎麼樣了,卻有精神的很,一大早,蘇蘇還在沉睡,小人兒就在肚子里練起了拳腳,直到蘇蘇起床,吃了飯,他才會休息那麼一會兒,待到胤祥用罷飯跑過來玩,小傢伙便又開始了拳打腳踢,踢地蘇蘇那微凸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縱使穿了薄薄的冬衣,也仍能看到這凸起一下,那裡凸起一下。
「真神奇。」胤祥坐在蘇蘇身邊,眼也捨不得眨,「我當年也是這麼來的么?」
蘇蘇笑道:「這你該去問敏妃了。」
小桃從外面進來,拎著一個食盒,看到那食盒的樣子,蘇蘇皺起了眉。
小桃施禮起身後,把食盒放到了蘇蘇身邊的矮几上,說道:「福晉,是年羹堯送來的。」
胤祥一挑眉:「就是那年咱們在街上遇到的年羹堯?後來常常給蘇蘇送東西,然後被罰禁足的那個?」
「就是。」小桃嘴快的說道:「十三阿哥,您不知道,禁足以前他見天兒的往宮裡送東西,禁足以後收斂了許多,只是常常去纏著四爺,等到福晉有喜以後,隔幾天還是從宮外送吃食過來。」
「這年羹堯,有點意思。」十三搖搖頭,掀開食盒看了看,不過是尋常吃食,卻是做的清淡,精緻,也不似外面酒樓里的吃食,看來是費過一番心思的,「他倒是有心了。」
「有心無心又如何?哥哥巴結著太子,弟弟巴結著四阿哥,還不都為了那點事?」
蘇蘇冷言道。
胤祥撇撇嘴巴說不出話來,只好拿過小桃送來的筷子挑揀著食盒裡的吃食,過了許久,他揮揮手,讓小桃下去,又親自掩緊了門窗,低聲說道:
「此時看著麻煩,今後說不得是個助力。」
蘇蘇抬眼看他不語。
胤祥以手蘸水在桌上寫道:大阿哥。
蘇蘇挑起眉來,大阿哥一向有野心,明相這些年起起伏伏,明眼人早已看出來,明珠此人深得當今萬歲寵信,加上胤褆一向聰明能幹,而且此次聖駕親征葛爾丹,胤褆的表現很令康熙滿意。這樣的背景加上皇長子的身份和康熙的寵信,縱使母親出身低些,可自古有著立嫡立長一說,若是太子下台,大阿哥會開心許多吧?
蘇蘇以手指指北邊,這太子是那麼好弄下台的么?別吃不到嘴裡,噎死自己。
胤祥卻是笑了笑,寫下個四字,似是在問蘇蘇有沒有當皇后的野心。
蘇蘇笑笑,這幾年胤禛在戶部做的出色,很是讓人眼紅,也不知誰在太子耳邊吹了風,這對一向交好的兄弟近來有些矛盾。不過,矛盾歸矛盾,皇后?她還是沒有那個野心。
想想歷史上怎麼記載雍正的吧,雖然他為大清做了不少貢獻,可都被乾隆那個敗家子給揮霍了,而史官是怎麼記載他的呢?功績一概抹去,弒君,奪位,殺兄,逼死親母,製造,他對於政治,對於國家的一切努力,在這些殺戮面前是如此蒼白,縱使他給乾隆打下了盛世基礎,他也是一個暴君,一個篡奪皇位的君王。
而今,胤禛已經十八歲了,謙恭,溫和,是他給予所有人地印象,縱使在戶部帶了這幾年,依舊改不了那溫和的性格,康熙晚年為了虛名留下的爛攤子,留下的那空虛的國庫,以他現在的性子,怎麼收拾的了?
罷了,其實,只做個王爺也不錯呢。逍遙自在,她也省很多心。
看出蘇蘇的無所謂,胤祥寫道:若是有人相逼呢?
相逼?
蘇蘇直起了身子,這,離九龍奪嫡還遠著呢吧?這麼早就被人惦記上了?看著胤祥手下劃出的字,蘇蘇的瞳孔收縮了起來:
八,九,十,十四。
十四胤禎今年方才八歲,只是一貫和老八胤禩走的近了些,可那爽直的性子很好讓人利用,再加上德妃的野心,不能不防。
老九,老十,一貫跟著老八轉悠的。老九愛財,老十卻是和十四一樣的爽直性子。老九背後的宜妃,老十的母妃溫僖貴妃雖已過世,可他背後還有遏必隆。這兩人對老八一向言聽計從,而老八又一貫聰慧,為人親切,很會拉攏人。連裕親王福全都說過,胤禩不務矜誇,聰明能幹,品行端正,宜為儲君。
三十三年的選秀沒給胤禩指婚,聽聞萬歲有意把安親王岳樂的外孫女郭絡羅氏指給他,這無形中提高了八阿哥的出身。
這辛者庫出身的母妃是給他帶來很多不便,卻也養成了八阿哥八面玲瓏,隱忍,能言善道的性格。
康熙隱隱的提拔,加上八阿哥本就有的野心和幾個兄弟的支持,想來,他也覺得帝位是可以一爭的了。
可是這爭帝位真的如此容易么?
當今聖上的身子可是康健的很呢。
蘇蘇對著胤祥搖搖頭,啟唇道:
「靜觀其變。」
胤祥揮手抹去桌上的字,笑眯眯道:
「這年羹堯其實也不錯的,就當多了個跑腿的。」
蘇蘇粲然一笑,對於年羹堯頻頻打擾的煩惱也去了很多。也是,這顆棋子留著且是,若不爭帝位,便當做自己保命的籌碼,若爭帝位,他以及他身後的年家便是一個助力,而且,她沒記錯的話,胤禛若真要爭奪帝位,沒有年羹堯還真的不行呢。搖搖頭,蘇蘇初次覺得自己當年把那本書燒的早了些,應當一字一句記清楚方好,否則也不會冷落年羹堯這許久,還好,這人死心眼,沒跑。
屋子裡忽的灌進一股子涼風,卻是胤禛夾著風雪進來了,蘇蘇一看,立時揚聲喚道:
「小桃,給四阿哥更衣。」
小桃從門外進來,伺候了胤禛換下補服,又拿了腳爐,手爐過來,而後端了茶水,方才恭敬退下,留下三人說話。
「可還鬧騰么?」
胤禛關切地問道,打從蘇蘇懷孕起,便一連吐了三個月,至今偶爾還會反胃想吐。
蘇蘇笑著搖搖頭,看著胤禛有些疲倦的臉龐,問道:
「可是部里有什麼事?」
「沒事,」胤禛搖搖頭,「戶部有那些堂官和主事,我不過做做樣子,願意管,管管,不樂意了,撒手就走也沒人說什麼。」
「那你這是怎麼了?」
蘇蘇問。
胤禛笑而不答。
倒是胤祥,開口說道:「四哥是見了太子了吧?」
胤祥說著指指尚放在門邊,沾滿泥濘的鞋子和滿是雪花的補服,那上面的雪不似落上去的,倒像是摔倒了,沾上的。
蘇蘇連忙起身打量著胤禛,問道:「可傷到了哪裡?」
「沒事。不過是些誤會。」胤禛笑著,有些苦澀,過了會兒,方才說道:「今兒個皇阿瑪跟我說,已經在宮外給我們找地方建府了,用不了幾年,我們可以搬出宮去住了。」
「真的嗎?」
蘇蘇配合著胤禛轉換話題,他既不想說,那便不說吧。
胤祥卻是癟了嘴巴,道:
「你們搬出去了,誰陪我玩啊?」
蘇蘇笑道:「不是有小十四么?不然去找十二胤裪,蘇麻祖母不是挺喜歡你么?」
「可蘇麻祖母喜歡佛經多一些。」
胤祥有些不情願,佛經好枯燥。
蘇蘇笑得開心,難得有胤祥怕的人呢,在這宮裡,胤祥最怕胤禛,最聽蘇麻祖母的話,卻更怕蘇麻祖母的佛經。
「蘇蘇,你笑我,「胤祥撅起了嘴巴,突然指著蘇蘇的肚子驚叫道:「連這個小不點也笑我!」
蘇蘇和胤禛垂首看去,小不點在蘇蘇肚子里動的正歡,滾來滾去的,頂的蘇蘇的肚皮有個小老鼠在鑽。
兩人禁不住笑彎了腰,胤祥板著一會兒臉,沒多久也跟著笑了起來。
待到夜間,蘇蘇卻是沉思了起來,樹**靜而風不止,她和胤禛不去爭不去搶,就真的沒事了么?
翻身看著空空的床榻,一個人的夜,著實冷了些,胤禛今晚去了書房,下午遇見太子,怕不是那麼一點簡單的誤會吧?
太子那般身手能夠傷了胤禛么?還是他不願還手吧?想起今日的傳聞,蘇蘇便無法入睡。
今日有人彈劾戶部與聖駕親征時辦事不利,險些誤了大事,要求對戶部堂官以及監管阿哥嚴懲。
嚴懲?真是笑話,那時胤禛隨御駕親征,戶部縱有辦事不利,與他何干?這借口未免牽強了些。再說,京城距離蒙古甚遠,縱使戶部調集糧餉不及時,也有著路途,天氣,征戰等多種因素,可到底也沒延誤了戰機,明珠不是還因為督運糧餉有功,把二十九年丟掉的四級官職給掙了回來了么?
他人尚未開始算計,他這個當太子的已然坐立難安了么?如今能夠有力一爭皇位的只有大阿哥胤褆,其他人在朝堂上根基未穩,此時發難只會自尋死路,這太子……
蘇蘇搖搖頭,再聰慧的人,在極度寵愛之下,也會迷失了方向;不管什麼人,在權利下,也會蒙蔽了雙眼,分不清敵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