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懲罰（二）

鈴鐺起身，緩緩移步，走上王座---用盡全力讓自己不要顫抖，輕輕貼住那雙微微顫抖的手---

感到那手雖然是柔軟的，卻一樣也掩不住蒼老。輕輕跪了下來，就在王母身邊。淚水，卻不知為何在眼眶中打轉----六百年前，那個母親生下了她卻離開了她；五百年後，這個如母親一般照料她的女子，也會拋棄她嗎？

如果真的是如此，她是不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鈴鐺，告訴王母，你---昨夜到哪去了？」王母輕撫鈴鐺棕色的長發---望此時女子的美麗臉龐。

「鈴鐺只是去做了些該做的事--」輕而又輕地開口，鈴鐺明顯覺得王母的手僵在她的發間。

「鈴鐺---在對王母撒謊嗎？」王母收回那隻柔情的手，轉頭望向了一邊一直靜立的綵衣。綵衣點點頭，幽幽開口，不緊不慢，胸有成竹----

「昨夜---你，也就是鈴鐺，利用雲寒擅闖洗淚池禁地！」是呀，只是這三個字，就足夠震撼了----

鈴鐺微微一震----明兒一樣抬起了頭-----

「鈴鐺，是你---辜負了我的期望---辜負了我對你的佑護---」王母緩緩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多說任何話，「既然你如此想去那裡，我就---成全了你---」說著，青霄已經上前一步，硬生生拖起鈴鐺柔弱的身體----

就像是沒了生命的娃娃一般，鈴鐺絲毫不掙扎，任憑青霄拖著---失去了在這仙界唯一的佑護，她已然了解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麼---成全，多好的詞語啊，如此冠冕堂皇，卻如此殘忍---

「王母，王母開恩啊，不要把鈴鐺關在洗淚池，那裡那麼冷，王母開恩啊---」似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明兒慌了神，只能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聲音大的驚人---

王母卻仍然閉著雙眼，絲毫不為之所動---

青霄望著殿下長跪的明兒，面露難色---不想讓這個女子為難，這個光鮮亮麗的女子---

「帶她---走！」王母的聲音之中充滿著壓迫感。綵衣抬頭，微微一笑---鈴鐺，只能犧牲你了---

青霄一震，便不再猶豫，用力拖著鈴鐺瘦弱的身子向外走去---一絲憂愁劃過眼眸，鈴鐺卻只是閉了閉眼睛---面無表情地沉默著---原來，自己對於王母來說，就是這樣的價值---

「王母，鈴鐺是您親手帶大的啊！」明兒喊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一點。洗淚池，被關在那裡，還有可能再被放出來嗎？那千年玄冰的寒氣，任是修為再高，也受不了吧----

身體不易察覺地一顫，王母卻還是沉默不語----

無奈至極，青霄拖著鈴鐺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