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奇地淡定

聽到陳芸這麼說，吳良腦袋一晃，就跟狗尾巴似的搖了起來，然後飛快點頭哈腰地溜過來：「台長，剛才散會了大家都圍著你，我也沒說得上話，所以想著在這裡等您一下。」

啊？

吳良說著，另一邊王沖卻聽愣住了。

「台……台長？」

王沖傻眼了，什麼意思，陳芸居然是台長？

嘶！

王沖想著腦子都要炸了，忽然想了起來，確實陳芸這個名字挺耳熟的，好像真的是天海市廣播電視台挺大的一個領導啊！

其實，若是王沖是電視台的正式員工，自然不會不認識陳芸，可惜他一直是個臨時工，根本不清楚電視台的組織架構，即便是陳芸的名字，王沖還是偶然在一個布告欄看過的而已。

等等！

不對啊？

王沖腦子裡面的一些訊息越來越清楚，這些年來，他雖然一直混跡在最底層，但是卻一直留心任何可能崛起的機會。電視台的台長屬於距離他還很遙遠的存在，沒有太在意，可此刻明白過來，一下子記清楚了。

陳芸的確是天海市廣播電視總台電視台長，不過好像是副台長吧？

就在王沖凝神的時候，旁邊吳良卻一把將他推到了旁邊：「我跟台長談工作，你在這兒杵著幹什麼？趕緊讓一邊兒去。」

「等一下，他是？」

吳良說了這一句，陳芸只是淡淡看了王沖一眼，那冷漠的樣子，好像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見狀，王沖頓時心中有些惱火，這幫當官的，老子中午剛救了你一命，現在就在這兒裝失憶？

尼瑪的！

王沖咬了咬牙，想起來那個時候把這如花似玉的大台長，光溜溜地摟著，一下子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想想還挺過癮，得了，這波反正也不算虧。

這時候王衝心中一嘆，已經打算離開。

不過吳良卻歪了歪嘴：「哦，這個叫王沖，是我們科室一個托關係進來的臨時工，不過我讓他明天不用來幹活了。現在的年輕人吃不了苦，做事還挑三揀四的。」

「王沖？」陳芸聽到吳良的話，又念了一遍王沖的名字，只是臉上依然是沒什麼感覺的模樣。

她只是戲謔地笑著看向王沖：「小夥子，你吃不了這個苦么？」

聽到這話，王沖卻是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道：「有句話，叫人固然有享不了的福，但是卻沒有吃不了的苦。什麼樣的苦，我都能吃，也都吃遍了。我也什麼氣都能受，可是照樣架不住有人看我不順眼，拚命給我穿小鞋。一言不合就要叫我滾蛋啊！」

「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王沖這話出來，吳良頓時臉色一變，頗顯得有些緊張地瞥了瞥陳芸，「敢在台長面前瞎說一通，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王沖只是冷冷看了這貨一眼，收拾你妹呢？老子現在工作都丟了，不收拾你已經是你運氣好的。你特么拿頭收拾老子？

「夠了！」突然陳芸臉色也是一變，斜覷吳良，道，「人家隨口一說，提到你吳良的名字了么？別給我在這裡玩對號入座。」

說完陳芸妙目一轉，在王沖和吳良之間掃蕩一圈之後道：「對了，你在這裡等我，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有件事情要找你。」

「哦？台長，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見陳芸話鋒一轉，吳良如夢大赦，趕緊一臉殷勤地湊了過去。

「說來也巧了，正好就是關於這個叫王沖的小夥子的事情。」陳芸鳳目蘊含深邃笑意，落在王沖身上，王沖不由得一愣。

王沖還沒回味過勁頭來的時候，陳芸已經繼續道：「王沖這名小同志，來我們電視台也有一年多了吧？據我所知，這過去的一兩年裡面，他還是比較踏實的，特別突出一個吃苦耐勞。很多人都向我反應了過。這一次我們台里有十二個幫扶項目，在2020年元旦全面奔小康，可以將十二個臨時工轉為正式編製，從下周三元旦開始，王沖就是正式編製了。」

聽到這話，吳良傻眼了，可是王沖卻是掀起狂喜，然而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王衝心中卻好像一塊千鈞巨石壓了下來，雙目也沉沉定下。

任何一個臨時工能夠轉正，都應該極為開心，尤其是王沖這樣幾乎要被開除的了，可是王沖此刻真的非常鎮定。

這一天，這一句話，王沖已經想象過很多遍，這五年來，他幾乎每一天都在等著會有這麼一天。

在如今這麼社會，一個底層人卻能夠獲得一份正式工作，堪稱奇迹，王沖曾經設想過自己到了這一天會多麼興奮，又會如何慶祝。

然而到了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刻，王衝心中卻有一種出奇的平靜。

這一切，對他來說，本來就是應該的。

甚至這一天，還來的晚了一些。

五年，人生沒有多少個五年，萬幸的是這五年剛好是他王沖踏入社會的前五年，雖然同樣是漫長的時間，但是他還是撐過來了。

過去的五年中，從拘留所出來，他消耗了一個月時間振作起來，此後的四年多時間裡，他每一天都在默默地付出與耕耘。眼前這個結果只能算是很小很小，卻又艱難無比的第一步。

電視台的確有臨時工轉為正式工的項目，不過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而此時王沖表現出來的沉默與鎮定，讓陳芸不由得目露訝異，這個小夥子穩重得跟年紀完全不相符合啊！

可想而知，這小夥子肯定經歷了不少。

不過這個時候吳良顯然還沒看清楚局勢，面色抽搐了一下，連忙擋到陳芸跟前：「台長，你是不是聽錯什麼了？這個王沖平時陽奉陰違，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其實當著人跟背著人完全是兩個樣子。其實我們道具科的臨時工可多了，要是您想要提拔一個完成上面的幫扶任務，不如我回去跟我們陳科長還有工會紀書記商量一下？」

呵呵。

陳芸冷冷勾了勾嘴角，不屑地看著吳良：「這些用不著你考慮，這件事情就是你們科長散會後主動找到我的。你們陳正明科長親口跟我推薦王沖，說他是個有責任心，還樂於助人，甚至見義勇為的小夥子。吳隊長，你是在質疑我呢，還是置疑你們陳正明科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