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戲弄
「攝政王派人護送!為什麼要護送她!」本是穩如泰山的丁氏倏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傳信的小廝。
那傳信的小廝也是一臉迷茫,「小的不知道啊……」
老夫人的臉色也有些陰鬱,「先別管攝政王為何要護送她,現在她人在何處?」
「在離京最近的文州驛站。」傳信的小廝說道。
老夫人問完了話,便遣走了那傳信的小廝,摩挲了好一陣的佛珠,才開口說道:「明日一早,你領人去文州的驛站看她,再帶個太醫過去,人拿我的帖子進宮去請,務必要讓她好好的從文州回來!」
丁氏心裡怒火滔天,面上卻溫順的點了點頭,「我都知道,母親也別再整日想著累著了身子,桂嬤嬤,去煮一碗燕窩來給老太君服下。」丁氏對著桂嬤嬤吩咐道。
桂嬤嬤應了一聲退了出去,丁氏垂眸沉默了會兒,等燕窩端了上來,丁氏才撐著桌子起身,「母親喝了燕窩早些休息,我還要去準備明日的事,就先退下了,等楚楚回來,我讓她來您著陪一會兒。」
「好。」老夫人笑著點點頭,讓人送她出去。
#
丁氏含笑離開了萬壽園。
穿過府上的幾道環廊,丁氏臉上的笑容盡末,步子一停,轉身就給了身後的嬤嬤一個巴掌,冷聲道:「你是怎麼辦事的?竟然連施輕羅身邊有王爺所派之人都調查不清楚?」
丁氏的心腹蘭嬤嬤捂著臉不敢反駁,短促的呼吸了兩聲,「是老奴調查的不夠仔細,輕信了碧然那小蹄子的話,只、只派了府上幾個手腳利索的家奴…沒想到居然…!」
蘭嬤嬤慌亂道:「夫人,這施輕羅邪門啊,當初她離開時,病的都神志不清了,這、這莫名其妙的病就大好了,連累了表老爺全家被抄不說,竟然還、還和…」
丁氏臉色陰沉,咬著牙說道:「當真是我小看她了,早知如此當初送走她時,我就該讓人掐死她!給了她喘息的機會倒讓她吃了雄心豹子膽想要翻身做主!」
丁氏眯了眯眸,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她能掀得出多大的風浪來!」
#
三日後,丁氏乘著馬車遲遲來到文州驛站前。天色昏暗。
蘭嬤嬤替丁氏放下踩凳,攙著她走下馬車,丁氏拿著巾帕掩了掩口鼻,邁進驛站之內。
這個時辰,驛站之中已經沒了人煙,坐在大堂之中的墨玉見了來人,起身問道:「可是尚書夫人來了?」
蘭嬤嬤看她一身黑面無表情的,心裡頭髮憷,答道:「我們是尚書府的,這是施夫人,我們是來看四小姐的。」
「施姑娘剛喝了葯膳,在樓上休息。」墨玉看了一眼丁氏,「夫人隨我來吧。」
丁氏吞了口口水,垂著頭跟著墨玉上了樓梯。方才被她那神色一掃,竟看出幾分冷冽的模樣,絕非普通人。
丁氏側頭看了看她,問道:「敢問姑娘是誰?怎麼跟在輕羅身邊?」
「屬下名叫墨玉,是攝政王派來護送施姑娘的,施姑娘受驚,也是屬下失職,所以才留下照顧。」
墨玉走到門前,叩了三聲門扉,「合宜,姑娘睡下了么?夫人來了。」
「母親到了?」
合宜沒作聲,倒是施輕羅啞著嗓子喊了句,屋內傳來木床的咯吱聲。
墨玉側身推開了房門,驛館的房間簡陋,施輕羅面色慘白的坐在床頭,對著丁氏露出一抹笑來
「母親。」她低低喚了聲。
丁氏鼻翼聳了聳,眼眶微紅著走到床榻邊,被手爐護的溫熱的雙手,觸及到施輕羅冰涼的手背,不由一個瑟縮,丁氏顰眉說道:「怎麼這麼冰涼?這麼冷的天,可別把身子凍壞了。」
丁氏把懷裡的手爐塞進了施輕羅的被褥里,施輕羅舔了舔乾澀的唇,垂著頭自責道:「是輕羅沒用,受了驚突然就受了風寒,大夫說不可受顛簸,才在這兒耽擱了這麼久。」
施輕羅眨了眨眼,一雙柳葉眸滾落幾滴豆大的眼淚,丁氏還沒反應過來,施輕羅便掙扎著下了床,哽咽道:「輕羅有錯,是輕羅害了舅舅家,讓尚書府沒了臉面,請母親責罰。」
丁氏咬著后槽牙,被墨玉犀利的目光看的如針芒在背,心裡狠狠把施輕羅罵了一通,趕緊將人扶了起來,「胡說什麼,你表舅通敵叛國是皇上定的,與你有何干係,縱然有干係,就算是你揭發的你表舅,也是有功無過!」
當著墨玉的面,丁氏哪裡敢說施輕羅的不是,就算她再如何不滿,也要笑著誇施輕羅做得對。
「當真?」施輕羅認真的看著丁氏問。
丁氏嘴角顫了顫,「當真。」她牽強的說。
「夫人這麼說就好。」在一旁的墨玉突然開口,一本正經說:「王爺派屬下護送施小姐,也是擔憂尚書夫人誤會,尚書夫人該是有所耳聞,雖說證據是潛藏在丁卯府上的探子拿到的,可丁卯被揭發罪行是因為施姑娘被張應蓮陷害,故而王爺擔憂夫人問罪施姑娘。現下看來,夫人是個通透的人。」
丁氏的臉更僵了。
施輕羅咳了幾聲,「母親舟車勞頓,先休息一晚吧。」
蘭嬤嬤見丁氏身形不穩,急忙說道:「是啊,夫人為了四小姐當真是累了好幾日,那老奴就先攙夫人去休息了,四小姐也儘早休憩了吧。」
蘭嬤嬤匆忙的朝施輕羅行了個禮,扶著丁氏快步離開了這屋。
合宜將門掩上,捂著嘴笑了幾聲。
施輕羅一掃方才溫軟的模樣,削尖的臉上噙著一抹腹黑的笑容。
「謝謝。」施輕羅看了一眼盯著她打量的墨玉,笑說了一聲謝。
墨玉被發覺了偷看也不羞怯,點點頭道:「既是王爺派屬下護送姑娘,那屬下定當竭力配合姑娘的。」
施輕羅就是為了防止到了尚書府,丁氏會拿丁卯的事抓她的舊賬,才讓墨玉配合她來了這麼一齣戲。
如今丁氏這麼說了,以後也不能自打嘴巴,丁卯一事至今就算是了結了,誰也不能再拿來說事。
施輕羅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