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鷹的碎片
雪花和沙塵交替拍打到辦公室的玻璃上。
一股詭異的尷尬氣氛伴隨著沉默填滿了不算小的房間。
「咳!」打破沉默的是譚雅的一聲乾咳。「我現在開始懷疑凡蒂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來什麼了。」
每個RA3玩家都有資格稱自己是帶領自由世界走向勝利的指揮官,同樣,也可以說自己是赤色聯盟的領袖,帝國的超級將軍。
「但可惜的是我不記得自己是和誰在直布羅陀一起作戰,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做到在聖摩尼卡擊沉玄武,也不記得在宮古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盟軍損失掉一整支平定者部隊。」和另外兩個陣營的玩家對抗還將劇情引導向正史結局這種聽著就讓人膨脹的事怎麼想都不像是我能做到的。
「在珍珠港和帝國那傢伙聊過一次天後,你回來也這麼問過我。」
帝國線第四關,這場戰役是給太平洋部隊營造突襲玄武機會的詳攻,但此時在戰場兩邊的都是熟悉劇情玩家。
「詳攻結束之後偷偷跑出去和敵方指揮官開派對,這種事讓憲兵隊知道可不是喝茶這麼簡單的。」
「經過我方指揮官的不懈努力之後,成功策反了帝國的指揮官,讓其在了解我方意圖的情況下依然配合完成了此次吸引帝國視線的詳攻,讓我方的太平洋部隊能在帝國的意料之外完成突襲地方浮島要塞的戰略勝利。」
我要收回三個玩家互相廝殺這種脫離實際的想法,這復盤怎麼聽著像是三方陣營里都有相互串通好的戲精在演他們的高層。
「但既然玄武還是移動到了北美西海岸那就說明這次突襲失敗了對吧。帝國還是對這次突襲做好了準備,所以太平洋部隊全軍覆沒之類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下半輩子見面都要隔著層不知道幾倍加厚的防彈玻璃,當然,你是在裡面那個。實際上對於帝國來說那依舊是次措不及防的突襲,但駐守玄武的不是白田直美而是長間晉三,以及盟軍方面錯誤估計了在玄武駐守的兵力。突襲部隊沒法在帝國海軍回援之前啃下玄武。從結論上說吉爾利斯指揮官和情報部門要為這次的失敗付主要責任。以及因為浪費了你在珍珠港戰場創造的機會而欠下一個大人情。」
哇...
「這聽著就離譜。」
「更離譜的是在玄武挺進到聖摩尼卡之後蘇聯就排了一支空襲部隊前往帝國本土。」
玄武之怒往後就直接轉接馴服造物主...
這劇情聽著就和窗外那些砂石和雪花的混合物一樣看不出邏輯。
「不對啊,那蘇盟是什麼時候停止合作的。直布羅陀戰役之後不應該是在大西洋聯合擊沉玄武嗎。」
譚雅再次咔噠地捏碎一顆方糖灑進咖啡里。
「確實在直布羅陀戰役結束之後你也說過類似的話。」金髮的士兵把頭髮撩到耳後喝了一口咖啡。「既然玄武在太平洋那蘇聯線我們不去管應該也不會出問題。」
真的就是一副這三個人在編排歷史的樣子。
「不過為什麼是盟軍結局。」
「誰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在戰後聽你說你們三個人乾的那些事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凡蒂你在開玩笑。有誰能想得到兩個位於敵對陣營作戰體系核心的指揮官會在沒有被利益相關的情況下相互串通影響整場戰爭的走向。」
「兩個?」
「對,兩個。帝國那位是直到達朗上任之後才開始位居要職的。戰時也只是負責一些局部衝突,沒什麼在正面戰場上表現的機會。第一次高光是在太平洋擊退兵力超出數倍的盟軍,幕府的將軍們在意識到他們一直忽略了這位剛畢業的新人,雖然之前在長間指揮官和天西指揮官口中的評價很好,但就是沒被芳朗重用。我當時也很疑惑你是怎麼和這麼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搭上線的。一邊是像驕陽般閃耀臨危受命的盟軍傳奇,另一邊是寂寂無名剛走出學院的新人指揮官,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有產生交集的兩個人硬是熟絡得和推心置腹的朋友一樣。」
「聽起來可真是不得了。」
「不要一副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啊。」
又被一顆高速飛來的方糖砸中了額頭。
不要浪費食物啦。但...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別人的』事啊,我又沒有飾演過那種幕後操縱者的記憶。
「那我在戰後也沒說過什麼另外兩個人也要跑出盟軍結局的動機之類的嗎?」
「類似的話倒是有一些。」
「比如?」
「『那白毛可是個正統的革命家,她可對當世界的統治者沒興趣』還有『帝國可容不下那種離經叛道的人』這種。」
「我應該說什麼。」單手扶額。「哇哦,他們可真是有個性的人。這樣嗎?」
「與此相對的,凡蒂你反而沒主見到讓人驚訝。不,說沒主見也不對,應該說是非觀過於平凡才比較貼合事實。」
這...算是批評嗎?雖然感覺譚雅好像沒不滿的意思,但沒主見怎麼聽都是一個貶義詞。
喝完咖啡的譚雅似乎注意到了我在思考些什麼,噗嗤地笑出了聲。
「沒準這就是凡蒂你擁有的和他們兩個所對應的個性也不好說。哪怕在再殘酷的環境里也不會去懷疑自己所堅守的秩序和底線,不去思考自己抱有的道德和正義是不是只是一種解釋。如果開始懷疑自己踏上戰場的目的那也一定會沒辦法繼續前進吧。而打消士兵的懷疑辨明前進的方向恰恰就是一個指揮官該做的事。」
深吸一口氣,將最後的一點咖啡一飲而盡。
「其實我還是不是很懂譚雅你在說些什麼。」
「......」
咔。
子彈上膛。
「誒?!不是,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又是咔地一聲譚雅把子彈退出槍膛。
「用通俗的話來解釋就是動機,過程和結果同樣重要。我們需要為曾經的決定承擔責任,但同時也要承認曾經做出的選擇是建立在正確的判斷下的。過失是過失,但也要考慮進行裁定的時機。沒人會在戰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因為一次指揮失誤就把前線指揮官送上軍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