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闖入別墅的女人
磅礴的大雨,車子穿過雨簾,停在了別墅門口。
車門被打開,頎長的身軀從車內俯身而出,一把傘擋住了雨也擋住了他的臉,只有一閃而過的雙眸在沉寂的黑夜中發出冰冷的寒光。
別墅的門口只開著一盞昏黃的燈,鋥亮的皮鞋踩在木板上腳步沉重,黑色的身影落下,顯得影影綽綽,暗暗沉沉。
別墅的大門攀附著奄奄一息快要乾枯的花,花園內孤零零的鞦韆,踩著會讓人硌腳的鵝卵石,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三年前的狀態。
保鏢白易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待主人走到了別墅內,他轉身吩咐道:「今天是夫人的三周年忌日,誰都不要打擾到總裁。」
推開了房門,點亮了光線,男人那雙冰冷的眸子只有在看到了牆壁上掛著的照片時,才會猶如初雪般融化的溫柔,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也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可是,今天是她的忌日。
顧均寒頹廢得坐在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根香煙,單薄的嘴唇吐出的煙霧環繞他的五官,顯得晦暗不明。
房內拉著窗帘,角落開著一盞立式檯燈,投射進來的光線烘托得顧均寒像是一副冷色調的油畫。
整個房間里都沉浸在了傷感和悲哀的氛圍中,指間中的香煙燃盡燙到了他的皮膚,男人竟然一絲皺眉都沒有,掐滅了香煙,他走到了淋浴間,合衣躺在了滿滿是水的浴缸里。
這三年來,她每年的忌日他才會來這裡,就這樣子躺在浴缸里。
因為,生前的她恨極了他,到處和他作對,每次逃跑被他抓回來后,她都會放著冷水躺在這裡,當著他的面活生生的虐待自己。
所以浴缸里,留下來的都是她的味道,而顧均寒以一樣姿勢的躺著,能夠感受到和她當初一樣的絕望。
以前她逃,他就追,可是現在她死了,他再也追不回來了。
再也追不回來了。
忽然,角落裡傳來的聲音打破了他建立的悲傷國度,顧均寒的眸子如狼一般的射過去:「誰?」
在門后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站著那裡明顯有種瑟瑟發抖的感覺。
對於這個忽然闖入他世界的女人,顧均寒彷彿領地被侵犯的猛獸一樣,猛然從浴缸站出來,濕漉漉的西裝,走到哪裡,哪裡就留下了一大片的水漬。
她穿著和莫心雅一樣喜歡的白色裙子,顧均寒有一剎那以為是莫心雅回來了,可等到他抓到了這個女人,看到她臉上的雀斑,厚重的眼鏡,沒有塗口紅而蒼白的唇色。
顧均寒的臉上瞬間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冷霜,乾癟,下垂的嘴角扯出刻板的弧度。
他竟然會以為……莫心雅回來了。
她以前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分鐘不想著逃跑,現在她死了,解脫了,還會回來嗎?
顧均寒嘲笑自己的念頭,更惱火這個忽然闖入的女人,讓他悲哀的世界里被人捅破了個洞,他的眸子更冷了。
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冷氣,壓迫得面前的夏希雅喘息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顧總,你好,我是你的心理醫生……」
「滾。」顧均寒冷冷一聲。
「顧總,我知道今天是你夫人的三周年忌日……」夏希雅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顧均寒猛然背過身:「白易!」
他的聲音怒不可遏!
在門外的白易趕緊過來,想著主子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個女人,愣住了,天啊,怎麼會有個女人在別墅里?這不是犯了主人的大忌了嗎!
「是誰和她說,我有病的?」
「先生,估計是二少爺,一定是二少爺……」
白易的雙腳在哆嗦,這個顧二少一直說要給總裁介紹心理醫生,可是這個顧二少可不能在夫人的忌日上給他整這麼一出啊,真的會被他害死的!
難道不知道總裁冒起火來是可以燎原的嗎?
主子凶起來可是嚇人得很,可是旁邊這位站著的小姐不僅不害怕,怎麼還一副對主人十分愛慕的樣子?這個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齣頭,估計涉世不深,才會不懂得害怕。
白易要把她拉走,她竟然還不肯走:「顧總,我既然來了,何不嘗試讓我看看你的病?」
「這位小姐,你趕緊走吧。」今天總裁能夠這麼好的脾氣說話已經算是很大的恩典了,這個女人還不走,是打算在這裡被剁成肉泥嗎?
「顧總,我還沒有向你介紹我自己。」夏希雅正想要進一步開口說話,一個杯盞砸過來直接就摔在了她的眼睛上——
直到這個時候,夏希雅才明白自己當年總是用這個舉動來傷透他心的時候,是多麼的可惡,顧均寒那麼愛她,可是她的眼裡只有韓少傾,所以把顧均寒的心傷透了。
等到她死了一遭,才知道,她傻傻愛著的男人是最惡毒的,那個囚禁她的人才是最愛她的。
杯子被他捏碎,手掌冒出血絲,顧均寒的手正在流血,夏希雅深呼吸一口氣,非常大膽的走上去把他的手捧住,解開自己頭上纏著的絲巾把他的手心包住,輕輕一句:「顧總你看你這麼帥,渾身上下都那麼金貴,怎麼能夠因為我而傷到自己?」
白易驚愕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幕,顧均寒暴怒起來就像出鞘的刀子,不見血不會收回去,可這個女人,竟然敢這麼做,是不想活了嗎?
顧均寒透著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似乎看到了當年的她,可笑的念頭立馬就一閃而過:「誰派你來的?」
安排一個長得像莫心雅的女人接近他這個套路已經用了三年了,這次卻無計可施的送上了這個醜八怪。
顧均寒的氣場太強大,站在他面前,夏希雅渺小得就像是一粒塵土,可是面容上卻絲毫沒有恐懼,這個女人如此平靜,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是不會有這麼出色的演技。
以前,那些找人替代莫心雅的把戲他都不屑一顧可今天,他卻惱火了,他心裡的妻子,豈是別人能夠所玷污的!
「說!」顧均寒忽然掐住她的脖子逼迫她,「不說,我就擰斷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