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圍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過供佛十倍功德。」沈兮若儘可能往好的方向想，「萬一我的善心感動了哪位活佛，沒準就送我回去了。」
最後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司辰一字不落聽在耳中。
送她回哪兒？他有點好奇，卻沒問。
「回家啰。」沈兮若把藥材甩干裝進背兜，起身說道。
時間蹲長了腳麻，起得太快頭暈，她眼前一花，身子往前晃，幸好司辰及時抓住她，才免去掉進河裡的悲劇。
「謝謝。」沈兮若驚魂未定拍拍胸口。
司辰鬆開她，手臂卻沒有收回，而是做出防止她再次落水的保護動作。
沈兮若看在眼裡暖在心裡，微笑著對大聲對還在罵人的高寡婦道：「高嬸子，聽說你家的老母雞賣十八文一隻，我給你十九文買只最大的，就照市場價來，雞蛋我也要十隻個。」
高寡婦的收入來源就是養些雞鴨拿去市場上賣，聽到有錢賺也懶得吵架了，高興地道：「好，一會兒你到家來，母雞雞蛋隨你挑。」
沈兮若笑得眉眼彎彎，「多謝嬸子，我相公身子不大好，需得好好補補，往後還得常去麻煩嬸子呢。」
「嘴真甜，不過千萬別說麻啥的，我還得謝謝照顧我生意呢。」一聽往後還要買，高寡婦笑得見牙不見眼，親熱地問：「兮若丫頭，你啥時候成親的？」
沈兮若像個新媳婦似的羞澀低下頭，回道：「就前幾日的事，我相公是京城人士，我們是在張家時認識的，他向張家討了我。相公在京城呆膩煩了，就隨我到咱們村住個一年半載再說。」
司辰道：「洗好了就走吧。」
沈兮若暗暗高興，他挺上道的嘛，知道再呆下去會被刨根問底，還知道給她解圍呢。
她溫柔地應道：「是，相公。」
半大的男孩子最是調皮，平時聽大人嚼舌根，這會兒便不懂事地轉著圈地沖她喊：「喔，住鬼屋的小狐狸精有相公啰……」
沈兮若不跟孩子一般見識，反倒玩興大起，沖他們扮了個鬼臉。
幾個孩子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司辰凌厲的視線掃過去，孩子們的笑聲又戛然而止，嚇得拔腿就跑。
「一群怕硬欺軟的小勢利鬼。」沈兮若無語地笑道，抓著司辰往回走。
司辰被她拽著，起初有點彆扭，不過很快木木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他聽到身後的婦人們在議論。
「模樣倒是好看，就是看著有點凶，而且腿還殘疾。」
「京城裡的殘廢也比咱這兒好腳好手的男人強，你沒看沈兮若還有錢買雞嘛。」
「一個失了清白的爛貨都有人要，那人眼睛怕是瞎了吧，我家姑娘不知比沈兮若好多少倍……」
回家放了背兜，沈兮若去屋裡拿錢，臨走前叮囑道：「你不許再跟來了，不然我真要動用『家法』了，你得快養好傷，別再浪費我的草藥了。」
司辰到床上躺著，在她要跨出門檻時問道：「在山上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以前他到戒備森嚴的達官貴人府里，都從未被人發現過，即便現在右腿殘疾還受了傷，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也不可發現才是。
沈兮若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你沒聽她們都叫我狐狸精嗎？鼻子自然比普通人厲害，那麼大的酒氣，我能聞不到啊。」筆趣閣中國www.djychina.com
司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凝眸沉思。
高寡婦講誠信，拿了錢當真在雞圈裡找了只最大的老母雞，雞蛋也是擺在眼皮子底下給她挑大個的。
沈兮若一手提老母親，一手捧雞蛋，高興地回到家。
她把綁著雙腳的雞丟到地上，生火燒水，準備殺雞拔毛。
大補的中草藥加軟糯的板栗，再加前些天曬的干蘑菇，把老母親湯燉得黃亮亮的，再炒一盤麻辣雞雜，翅膀和爪子做成泡椒鳳爪味留著過幾天吃……想著就忍不住吞口水。
水燒滾了，沈兮若在鐵鍋上磨了幾下菜刀，握住雞脖子，道：「對不住了啊，我盡量讓你死痛快點。」
割開喉嚨后立馬丟了菜刀，雙腿夾住拚命扇動的雞翅膀，將雞血滴到空碗里。
血流盡，母雞便斷了氣。
她把母雞放進盆里，從鍋里舀開水直接淋它身上，開水淹過它，燙了幾秒就開始拔毛了。
司辰聽著外邊的動靜，心想她怎麼看都不像是那些人口中說的，是個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就算她做過丫鬟，大戶人家裡的傭人分工明確，還輪不到她去做這些。
而沈兮若做起家務乾淨利落，儼然是經過無數次磨練出來的。
沈兮若殺好母雞按剛才的想法處理了，炒了雞雜，淹了鳳爪，燉了雞湯，還剁了點雞大胸包餃子。
餃子不夠吃，狠狠心將家裡最後一碗白面倒出來，烙了雞蛋餅，上面再灑上一點蔥未，兩面煎成金黃色，色澤誘人。
「開飯啰。」沈兮若在外邊找來一塊乾淨的木板放床上，再將香氣撲鼻的菜肴放在上邊，一張大餐桌就這樣出來了。
司辰看到自己的餃子和餅的分量都比她多了將近一倍，雞肉也是滿滿當當的一碗，而她面前放的卻是一碗沒營養的雜料，心裡不禁泛起一絲漣漪，便道：「雞肉太油了，我吃不慣，我們換。」
沈兮若護犢子似的護住，「不行，你受傷了需要營養，吃不下也得吃，而且你現在還不能吃辣。」
雞雜炒得麻辣鮮香爽口得很，她才捨不得換呢。
司辰眸色微暖，堅持道：「無妨。」
「我是大夫，我說不行就不行！」
沈兮若夾起一截雞腸喂進嘴裡，邊嚼邊說道：「你傷好了才給你吃辣，到時我再給你做就是了，不過只能分你一半。」
司辰見她吃得津津有味，試探問道：「你喜歡吃那些？」
「當然。」沈兮若見他表情複雜，狡黠一笑，便趁機會立個『規矩』。
「雖說你是我用七十兩買來的相公，我也不會對你太苛刻。不過從今天起，你要記住：我不想說的事不能追問，我想吃的東西你要讓，有人欺負我，在你打得過的前提下，你要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我，嗯……暫時就這幾條吧。」
其實她就是隨口一說，不想司辰卻當了真，居然看著她的眼睛，鄭重承諾一般嚴肅地點了點頭，還說：「好。」
沈兮若尷尬，扯扯嘴角低下頭去。
「那個，菜要涼了，快吃。」她岔開話題，「等你傷好后再養個十天半月，我差不多也攢了點錢，就能給你治腿了。」
「好了就治?」司辰詫異，抬頭問道：「你不擔心我腿好了就離開？」
沈兮若不以為意，「如果你是那樣的人，好不好你都會跑。」
若是她這一次又看錯了人，她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