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帝國都是我死忠粉（3）
「大小姐，」林薛意舉起手裡的綉活看了看，嘴裡輕輕念了念，淡淡撇了一眼回話的侍女，「到真真是大小姐的做派。」
「可不是嗎，」侍女見自家小姐感興趣，便識趣的繼續這個話題，「自那位去世以來，老爺不常來後院，府里事務都交由劉姨娘管。要是大小姐性子剛強些還好，這大小姐也是個性子軟糯的，不知道反抗，就這麼遭人踐踏……」
「好了。」自家侍女越說越嘴上不把門，林薛意止住了她的話頭，「這話越說越離譜，劉姨娘管家是父親決定的，和咱們無關，更何況。」
她拿起小剪子，輕輕絞去綉品上的線頭，「對咱們又沒有什麼壞處，不過是綉幾副綉品，換取些想要的東西。」
「那要不要奴婢去……」侍女試探的問道。
「不用。」林薛意淡淡的說道，她不願為難這個名不符其實的大姐，卻也不會伸出手去幫助她。
畢竟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如履薄冰。
想著，她岔開了話題：「最近還有什麼別的事情沒？」
侍女站在一旁，絞盡腦汁，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還真的是有一件！不過不是在咱們紀國，而是吳越國。」
她壓低聲音：「聽說，吳越國那位女將軍，林棲，因為叛國，被賜毒酒，薨了！」
「什麼！林棲，死了？？」林薛意原本漫不經心的臉色瞬間大變，她猛的站起身，理好的絲線散落一地，精心綉制的綉品被踩在腳下，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緊緊盯著驚慌失措的侍女：「林棲？吳越國大將軍林棲？怎麼可能！林棲怎麼會死！那般女子…不可能，不可能……你！把這事一五一十說給我聽！」
侍女被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往日溫婉的小姐這般模樣，嚇得連忙事無巨細的告訴她。
外頭侍候的侍女們聽見裡屋傳來的動靜，不禁竊竊私語道：「小姐怎的如此驚慌？這位林棲又是何人？」
「你竟不知林棲？從深山被賣來的？還是更遠的地方？」
「你怎知道我是從深山來的？」
「當世之人啊，無人不知林棲。」
站在走廊的侍女們議論紛紛，看著疑問的那個侍女，恨不得當場把自己所知道的塞到她腦子裡。
林棲，吳越人，以女子之身登上大將軍之位，帶領精兵打過無數戰役，勝多輸少，最出名的便是帶領三千精兵攻退紀國五萬士兵，即使身為紀國人，舉國上下也不免驚嘆。這使周圍列國幾乎聞風喪膽，只要是林棲所駐紮之地，在她離后一年都無人敢擾。
戰神一般的存在。
因其謀略過人，機智勇武，即使女兒之身，卻依舊無數閨秀傾慕，在其餘列國可以說口碑極好。
自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大將軍看過的書，喜歡的食物，甚至說的話，都被小姐抄錄在本子上，日日翻看呢！
可在吳越國內，她卻口碑奇差，據說玩弄權術，欺上瞞下，性格暴虐，單單是外頭所知道，吳越國那位皇帝給林棲安的罪名，一頁紙幾乎都怕是抄不完。
只要上朝，第一件事便是各位朝臣爭相討伐，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幾乎是一件儀式感極強的活動，也因此團結了朝臣們，吳越國朝堂分外和諧。
所有列國都向這位傳奇女將軍遞過橄欖枝，重金權力許的一個比一個重，可那位女將軍卻一一拒絕，嘴裡只一句：「我是吳越人。」
穿著短襖的小娘子眼含憧憬，說出這句話時手緊緊挨著心口，莊嚴又珍重。
「什麼？那豈不是打仗時日日與那些大男人們睡一起？一個女子進軍營，真是不要臉面……」疑問的侍女一聽臉上瞬間帶著鄙夷，在她看來，一個女子進軍營能圖什麼？還不是饞男人，沒想到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可沒想到，她說出這句話，周圍的氣氛卻瞬間一變，短襖小娘子叉腰含怒瞪著她，嘴裡也不留情：「她一個女子衝鋒陷陣時，你在繡花懷春，她驅除蠻夷時，你在說閑話，不要臉面？在我看來，你連她萬分之一都不及！」
那疑問的小娘子還有些不服氣，不明白為什麼她們這般為一個敵國將軍說話，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小聲道：「哼，再怎麼勇猛，再怎麼厲害，也不會做人，不也是討不得吳越皇帝喜歡，處死了嗎。」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寂靜，只余凄厲寒風穿堂而過，凍的人心發慌。
「是啊……」短襖小娘子放下手，喃喃道：「再怎麼厲害，她還是死了。」
紀國皇宮，大殿。
「聽說了嗎，林棲死了！」
「什麼？怎麼可能？那樣驚世駭俗的女子，竟然死了？」
「罪名是什麼啊？什麼玩弄權術欺上瞞下，不早就被按在她頭上了？還能有什麼處死她？」
「好像是叛國。」熟悉的聲音從殿上傳來。
「叛國？她林棲要是能叛國，我就把這個大殿的門獅子給吃了！」
「哦？愛卿所言真實？」
「………」
朝臣們一滯，看向懶散的坐在上頭的紀國皇帝，一時無人敢回話，只都垂著頭站立，紀國皇帝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們，像是在看一群耍猴的。
朝臣們：「……」
嘩啦啦跪倒一地：「參加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怎麼不說了？剛剛不是討論的挺熱鬧嗎？」
見無人敢回話，「謝愛卿，」皇帝含笑的眼神轉到站在最前面的林將軍身上：「你有什麼見解嗎？」
「臣只覺得惋惜。」謝將軍沉穩的走出列，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只是惋惜？」上頭惡趣味的皇帝疑問到。「朕怎麼記得，林小公子和林棲交手，三站三敗林棲，因此放話既生勾何生林。如此林棲去了，不知林小公子現下如何？」
周圍朝臣都笑了起來，並不含惡意。
謝家幾代忠臣，皆驍勇善戰，謝小將軍，十三上戰場，首戰告捷，此後戰戰勝多敗少，年少將軍，所有人都直言說他以後可勝於林將軍，坐穩這第一戰神的稱號。
可沒想到林棲憑空出現，三戰三勝謝小將軍，將小將軍的自信心摧毀的一乾二淨，因此沉鬱余月，苦練武技剛剛前不久重整旗鼓，便傳來林棲身死消息。
謝將軍深深的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無奈：「臣家那孽子，又閉門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