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武道源頭同天地 大海儲光納無涯

()「老爺，今日適逢其會，何不一併道盡神功之密，也是老爺對他們的恩典。」阿蘿看出他的猶豫，心知這樣機會百年不遇，雖然她也聽不懂多少，卻也不會白白錯過機會。

台下眾人頓時醒悟，山呼號拜：「恭請老爺開示神功之密。」

「罷了。」岳不平搖頭嘆息，以後要見這些人，也不知何時何地，總算有些情份，就隨便講一些。

「豬狗牛羊，萬禽萬畜，沒聽說過有內力的。禽獸之屬，生不知其所生，死不知其所死，生死之間，渾渾噩噩。人為萬物之靈，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然後與人斗，與地斗，與天斗，與自己之內一切斗，與自己之外一切斗。能想到多少不測，就能設計多少防備。誰能在最少的時間中，最大的空間里，做出最合適的選擇，改變最多的現狀，誰就能笑到最後。」

說著說著，岳不平思緒飄飛，遠方夕陽銜山，仍有無量的光與熱直噴撲面，百竅俱開，光與熱毫無阻滯地進入穴脈之中。百穀王神變真元燥動，海納江河，吞噬一空。光熱源源不斷，吞噬永不滿足，直至日落月升，又有月華如水，重複同樣的過程。岳不平體內似有個無底洞，夜盡晝來，日落天晚，周而復始。

氣自海中生，心同潮汐運，也不知過了多久，心神中一股躁動生起，突然醒來，自感沉寂太久，需要好生活動活動，方得動靜相宜。站起身來，伸個懶腰，好個艷陽天氣，碧空如洗，正好安排俗務，從此窮搜海角，尋遍天涯，去修真之世耍子去也。

「徒弟何在？」岳不平一聲喊，角落裡立時應聲，「師尊，徒弟在此。」岳不平看去，只見王離黑飛奔過來，站在台下，憔悴疲憊，發亂衣穢，雙目精光電閃，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岳不平訝然道：「內力大有精進啊。我說徒弟，怎地這般模樣？」王離黑一拜道：「恭賀師尊神功大進，早錄仙班。」岳不平呵呵一笑，「還早著呢，你一直守在旁邊？」看王離黑點頭，又問：「我入定有多少天了？」王離**：「十八天整。」

「辛苦你了。」岳不平沉吟一陣，問起王離黑武功進展，卻是神速驚人，雖未能引氣入體，步入先天，但內力積累，超過從前十倍。

岳不平當初授他「海天一色，紅日高懸」的意旨，也只抱了萬一之想，所謂雁過留聲，也不枉他做過一場萬鱷島之主。現在見王離黑資質天賦俱佳，不免愛才起意，又將百穀王神變傳了些皮毛，助他早日成就先天，以為將來籌謀。又想起王離玉等人，問道：「那三百八十七人何在？」

王離黑答道：「舍妹等人守在外面，其餘的人，弟子將他們安頓在東北司空原，距此地一百七十里。」岳不平奇道：「此處多有空間，為什麼安排如此之遠？」王離黑一臉詭異，道：「彼處頗有神異，弟子讓孩兒們搜遍百里，一者煉其心性武功，二者探查神異源頭，三者嘛……。」支支吾吾，不安地看著岳不平。

岳不平眼一瞪，王離黑咬牙道：「三者測其氣運。南海至太湖何止千里，所謂『十里而有豪強』，三百八十七人，都是僥倖剩下的。既然司空原傳有神異，能闖過此關，或被人收留，或被人無視，或生，或死，雖非命中注定，也看機緣靈巧。再剩下的，方為我門中棟樑。」

岳不平暗吸一口涼氣，「這是個梟雄之材。」點頭道：「不錯，有大眼光，有大手筆，有大氣象。你將來之成就，超越為師。」

王離黑大駭跪拜，驚聲道：「弟子魯莽，自做主張，請師尊責罰。」岳不平不言不語，眼望藍天，只見白雲蒼狗，過眼輕煙。

「人生一世，若如草木一秋，為其它草木之糞土，我不知意義何在。但為人有格局，其適庭院者，難當高。適天下者，不居蝸室。人者如器，其用不同，須當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泱泱大度，方不得其小。諄諄大愛，復不失其微。機心太盛防腸斷，天地長宜放眼量啊。」

王離黑三拜，咽聲道：「多謝師尊教誨。弟子銘刻於心。」

岳不平道聲「罷了。」下台扶起王離黑，二人出外匯齊了王離玉七人，也不與阿蘿等人告別，乘舟過了太湖，徑往司空原而去。

阿蘿自樹影花陰處轉出，看著岳不平一無反顧的背影，眼淚無聲滑下臉頰，喃喃低語，「你的心裡，到底置我於何處呢？」岳不平已經遠去，此問無解，惟余亘古太湖之水，輕漾漣漪，蓮花獨向殘陽潔白。

一行九人，也不乘船，也不坐車，也不騎馬，不急不徐，信步而行。一路品山鑒水，美酒佳肴，倦時有青石松蔭，喜樂輒雀鳴鶯唱，農家茅舍俏村姑，流水小橋翰林過，道不盡的悠閑自在，說不出的愜意舒心。

王離黑等人緊抓機會，一路尋長問短，將所有能想到的問題，都拿來請教岳不平。

岳不平此時何等境界，任是多匪夷所思的問題，都能隨開隨解，字字珠璣，引人入勝。

王離黑等人的修為境界，他看得最是清楚不過，字字句句，都切合入微。不知不覺，八人中先有一女名齊貝，後有一男名孫五羅的，無意之間，步入先天引氣境界，大出岳不平意料之外。

那齊貝年有十八，長得嬌小柔和，能被王離黑帶在身邊，卻是她天生神力，人又智慧而擔當，足可獨當一面。

岳不平不過帶她體驗了一次感應天地的過程，當夜即無聲無息引氣成功，險些連岳不平都瞞過。

孫五羅自小生活坎坷，夾縫中長大，所以對潛蹤匿跡情有獨鍾，及至長到十六歲，已是年輕輩里游探第一，連王離黑都難察蹤跡。

一次岳不平講到鷹兔相爭，鷹隱於雲空，銳目潛爪，其將發時，迅雷不及掩耳，十撲九中。而兔藏於蒿草，軟體游顧，其受襲時，動若脫弦之箭，性命乃全。

這個比喻本意是講武功之道，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料孫五羅不知怎麼就被觸動，忽然之間，引氣入體，慌手慌腳，不是岳不平就在身邊，怎麼也要落個功散重傷的下場。

這二人如此優秀，岳不平不吝激勵賞賜，量身定做，一人傳了一門功法。齊貝天生神力，體質特異，重點就傳煉體之道。孫五羅天賦善隱，就傳了真水精義之善毒。

又收二人為徒，齊貝排第二，孫五羅行三。眾人自是艷羨賀喜。

王離黑雖未入先天，但岳不平收他於微時，另當別論。無形之中，岳不平又確立一條規章，不入先天，不為其徒，惟王離黑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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