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回〗
楊七郎誤走鳳凰嶺,在鳳鳴庄杜家酒肆要碗炸醬麵吃,小夥計怠慢了客人,惹得酒館的老東家專門兒給七郎賠罪,請七郎跟自己一張桌兒喝酒吃飯,也甭吃面啦。爺兒倆喝著、聊著,這話頭兒就說到楊七郎的姓名來歷了,七郎說我是姓楊的,老頭兒倆眼一直,那麼我得問問你,你們東京汴梁開封府里還住著一家姓楊的人,就是那名滿天下的火山王金刀令公楊繼業,將軍,您可認得此人嗎?七郎一說實話,老頭兒樂壞了,原來這老頭兒就是當年的銀戟令公杜全杜延滔,跟前兒這閨女就是七郎自小兒指腹為婚的媳婦杜金娥。七郎擔心自己陣前招親會罪上加罪,趁著老頭兒進屋取庚帖的夾當兒趕緊溜了……杜金娥二番追上七郎,二十來年的婚約你能說走就走嗎?要走也行,咱倆比試比試,你要是能勝得過我手中的獵叉,我就認可叫你悔婚。你要是打不過我,你還就得留在我這鳳鳴莊裡成親!
七郎心說,今日這事聽著都新鮮,有這麼逼著我娶媳婦的嗎?何況說這姑娘是這麼的好哇。樂呵呵抖開絲韁,擺開了自己的金槍,上前對戰。七郎哪兒敢真用勁兒啊,處處得留著點兒小心,怕傷著姑娘。自己這槍舉起來,虛虛晃晃,不敢真扎過去,就這麼干比畫。小姐一瞧他處處留著勁兒,喲,你還知道憐香惜玉哪?你就甭客氣啦。獵叉很短,小姐占不著便宜,撥打金槍的槍頭,這手上可就加上勁啦,啪,這麼一碰,七郎真愣啦,這姑娘這勁頭可是真不小哇。二馬一錯鐙,再回頭二番馬打對頭,七郎剛要上前,就看見小姐手裡一抖,什麼都沒看清楚,就覺得自己屁股底下一輕,哎呀,在馬上坐不穩了,刳嚓打馬上就折下來了,摔得可不輕。小姐在馬上捂嘴嘿嘿兒地樂,七郎納悶兒啊,我怎麼糊裡糊塗地就掉下來了啊?爬起來一查看,得,自己馬鞍底下的肚帶折了,這個東西結實著呢,怎麼能一下就折了呢?而且馬還一點沒傷著。小姐跳下馬來,「七將軍,你沒摔壞吧?怎麼樣,你服我了沒有?不服就跟我回家把帶子給你換上,咱倆再打幾個回合?」七郎心說,我可不是高天虯,我不跟你打了,我可摔不起。「啊哈,得了,我可不想再摔啦,你用的是什麼暗器呀,這麼厲害?」「哦,你看,是這個。」金娥小姐把肋下的豹子皮一掀開,裡頭插著有二十四把飛刀,小姐說:「我告訴你,我的這些個刀都是聖母專門用精鋼打造的,個個都是削鐵如泥。我從小兒就練的這種飛刀和神射小弩的本事,你看看怎麼樣?我到底是配不配做你們家兒的媳婦?」「嘿嘿,太夠啦!」七郎只知道跟著傻樂,心想這個丫頭可厲害,不但是長得好看,手上力氣是真不小,這暗器打得也真叫絕,真能給娶回家多好哇!小兩口兒一起牽著馬就回來了。書中暗表,七郎要是有心與金娥對戰,不會這麼輕易地落敗。因為自己身上的棒傷還是新的,七郎在馬上本來就坐不穩。
老英雄在家裡等著哪,站在店房門口兒張望,一瞧,喲,小兩口兒一起回來了,還有說有笑的?真高興,抓住七郎就算是不撒手了,把當初楊繼業和杜老英雄換好的庚帖給拿出來,你看看,你還敢抵賴不成?七郎趕緊給辯解:「賢叔父,您可千萬別誤會,您得知道我現在是在兩軍陣前哪,有道是臨陣招親,定斬不赦哇。叔叔,我們家治軍軍紀森嚴,您是知道的哇?您說這親事……」「嗨!你爸爸面前我還有說不過去的嗎?你還叫叔叔幹嗎呢?咱們都是練武當兵的,不那麼多俗套的,你今日兒個就改口得了。啊,這個……說真的,孩子,你到底是怎麼來到了我的鳳鳴庄的?」方才凈敘舊了,這一趟兒是怎麼回事兒,杜老英雄還糊塗著哪。七郎一琢磨,這件事還不能說給說簡單了,說簡單了這老岳父弄不明白哇。「啊,那……老泰山哪,您看這兒也有酒,也有菜,那我就慢慢地給您說這一段兒,這說話還得打今年的小年兒那一天說起……」這書就扯遠啦,把咱們這整部書又給來了一遍!老頭兒聽著聽著,這酒也不喝了,筷子也不動了,杜金娥也湊到近前兒了,就連小夥計小三兒也湊到近前來聽,這真是太好聽啦!七郎這一通兒說,算是把這一趟掃北給說清楚了,自己是怎麼登台打擂力劈的三國舅潘豹,又是怎麼金殿上開弓斗寶,又是怎麼日搶三關,夜奪八寨,槍挑高家兄弟,到最後自己又是如何貪功冒進,兵敗在盧溝橋前,被父帥趕出了大營……老頭兒和姑娘都聽得入了迷了。「啊,這個,老泰山,孩兒我這回是貪功冒進,誤走到您這鳳凰嶺來啦。回頭還得請您給孩兒我指一條道兒,我預備去攪鬧幽州城,我把天慶王的幽州城鬧個翻天!回頭我再到我父帥面前去請功,有功了,我盤算著我爹能饒恕我過往的過錯,許就能夠留住我啦。」「哈哈哈……傻孩子,雖說你是日搶三關,夜奪八寨,可是就憑你胯下馬、掌中這桿槍,你就想攪鬧燕京幽州城?不是岳父我小瞧你,你可辦不到。」「啊?哈哈,您老人家怎麼說?」「小七,別看你日搶三關,夜奪八寨,一個人你獨鎮草橋,那一仗你是橫得可以,可是你想進幽州?就憑你一個人,你辦不到。」
啊?七郎一聽這火兒就給拱起來了,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發矇,血往上撞,噌,站起來,一拍自己這胸脯兒,「老人家,您說這話您是信不過我嗎?這好辦,您說我進不了幽州,我偏得進一個給您看看!這麼著,在您這兒就住這麼一晚上,您管我的飯,明日兒個一早兒我就去闖幽州去!」杜老英雄心說要是你住一天就去,我閨女以後跟誰過哇?「哈哈,孩子,你身上還帶著傷呢吧?非是你岳丈我瞧不起你,小七,幽州城可不比三關、八寨啊。從我這鳳凰嶺到幽州城,一路上層層的關卡嚴防,就憑你現在這麼個打扮兒,你這個長相兒?你還不通我們北國的番話。延嗣啊,就憑你自個兒一個人你就想進幽州城?還想斬獲敵將的首級?你這是大話!叫我說,孩子,這件事你就辦不成。」「我說能成我就能辦得到!」杜老令公冷笑一聲,「小七,你不是說你能辦到嗎?我說你辦不成,你不信,這好辦,這麼著,你就拿我這鳳鳴庄當幽州城,我就是保守關卡的遼將,你能從我這兒過去,那我就認你是能進得去幽州;你要是連我這兒你都闖不進去,孩子,你說你還能進得去幽州城嗎?」「哎,這麼說您是想試試孩兒我的能耐?」七郎心說這老頭兒,是不是我方才一個勁兒地吹牛,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可一世的名將啊,是不是聽得不耐煩啦?「哈哈哈哈啊哈……怎麼著,你看我上歲數了是嗎?告訴你說,你要是能從我眼前兒過去,你就能闖進幽州去;你要是連我這兒你都闖不過去,嘿嘿,小七兒,你還別跟我這面前兒犯狂。來吧。」
說完了老頭兒溜達到杜家酒店門口兒,這兒出來就是進村兒的大道,老頭兒拿自己的亮銀戟在地上畫了一條道兒,點手叫七郎:「小七兒,我還告訴你,你能從我這條兒道闖過去,我就算你是能闖進幽州城,你要是連我這兒你都過不去,甭說別的了,你先在我這鳳鳴莊上好好住上一陣子,到我把事兒都辦完了,我幫著你打幽州,我幫著你立功。你聽明白了沒有?」「好嘞,那咱們爺兒倆可是說好了。您看我現在打馬到那邊去,您在這兒等著我。」七郎翻身三回上了自己的黑毛虎,綽起虎頭槍,打馬轉身兒出村兒,走出去有幾十步遠,反身回來,再一看,老英雄的馬匹也叫小三子拉出來了,翻身上馬和杜金娥一左一右這麼一亮相兒,點手叫七郎闖一回鳳鳴庄試試。
七郎一看,心裡覺得好笑,你這鳳鳴庄能比得了瓦橋關嗎?讓您老人家看看我的真本事!一打馬,嘩啷啷……馬掛鑾鈴聲響,這黑毛虎就跑開了,順著官馬大道過來,眼瞧著就到杜老令公的跟前兒了,老人家也是一打馬,催馬上前馬打對頭,「呔!來將何人,敢來闖我幽州的哨卡,不知道你家杜老令公的戟法厲害嗎?」七郎撲哧想笑,愣給憋回去了!「哈哈,你家大將楊希,可知道你家七爺金槍的厲害?」「呸!你跟誰稱爺啊?好小子,少廢話吧,你我撒馬一戰!」老令公一催馬,單手掄起來自己的亮銀戟,拿這戟的偏翅兒搶先手兒先扎七郎,七郎拿著中平槍的架勢,一看戟到了面門了,抬槍就往出磕——他琢磨著這老頭兒再厲害,我這力氣大,一槍還不給你這戟給開出去?等我給你這戟磕出圈兒去,我再拿槍扎你。「啊,開!」杜老令公一瞧,心說當初我的父親和你爺爺剛碰面兒的時候,你的爺爺就是這麼一手綳槍,那時候你爺爺就沒能磕出去,今天叫你遇見了,你還能磕出去嗎?這手上加把子勁,一努,嗯,你可開不了!噹啷,這戟頭兒就咬上了。一翻腕子,這戟頭兒上有月牙兒,一反過來正咬在七郎槍頭的老虎腦袋上,咔嚓,七郎的槍就走下三路了,不容你變招兒。老頭兒這戟可快,拿左手這戟這麼一壓,右手的戟可就順著槍桿滑進來了。呀,七郎趕緊懸襠換腰打算躲過這一戟,刺啦,杜令公這一戟就把七郎的征裙給劃下來一條兒來!二馬一錯鐙,這是一個照面兒。
楊七郎心說,這老頭兒可以的呀!要麼怎麼當初這老頭兒這麼狂呢,愣敢說辭官不要了,敢跟太祖皇爺這麼衝撞的人可是不多。七郎二番迎戰可就加小心了,剛才是我沒使出槍法來呢,叫你老頭兒搶了個先手,這回你看我的啵!二番碰面兒,七郎預備使一手兒第三合里的子龍槍,子龍槍也是兩路槍法,頭一路叫作「穿指槍」,槍譜說:「先有穿指吞吐,後有通袖一撇,鷂子撲鵪鶉,救護閃賺,是花槍四面是槍法,名曰白蛇弄風。」這也是兩路靈活婉轉的槍法,妙在吞吐通袖的手法當中。有個贊:
金雞啄食亂點頭,刺心扎眼如探囊;
插花蓋頂邊攔勢,里把吞吐效採桑;
一截二進蛇弄風,鷂撲鵪鶉鐵翻桿;
救主突圍長坂坡,留此五路穿指槍。
那麼這路穿指槍里包含有三手兒槍法,「吞吐槍」「邊攔槍」和「鐵翻桿」,最後一手兒鐵翻桿是絕命槍法,七郎是剛剛從王源那兒學會的。那麼七郎一上手跟老丈人可不能使絕命槍啊,先上來是一招金雞亂點頭,這是頭一手兒「吞吐槍」,一照面搶先手兒,金槍的槍尖子就跟蛇信子似的,迎門先點三點,第一槍是扎眉心,第二槍扎胸口,第三槍鎖喉,也叫金雞三點頭。這手兒槍最難的就在這一吞一吐的變換上,這槍說起來容易,要練成可不那麼容易!七郎這手兒槍是爺爺火山王楊袞手把手教出來的,打小先練攥杠子,在這一根木棍上拴好一塊石頭,讓小孩兒拿手把著兩頭兒,靠兩隻手腕的勁兒擰這棍子,這拴著石頭的繩子不就繞緊了嗎?等到這石頭被吊上來以後,再反著擰棍子,讓這石頭再落下去,反反覆復,一直到小孩兒再也擰不動了,才讓你歇會兒,歇好了接著來,就為練這臂力和握力。等著臂力練到這塊石頭不當回事兒了,這上邊兒捆著的再換大點兒,按日子加分量,一直加到大鐵疙瘩,這力氣就練得差不離兒了。等這臂力和握力練得差不多的時候,開始練摔杆子,但是一開始不給你白蠟桿兒使,先給孩子的是一條生鐵鑄成的粗棍子,這上邊兒粗粗剌剌,握緊杆子的末節,前把握在中節,專門兒就練這杆子的吞吐手法。等到這大鐵杆子練得也很自如了,老千歲親手在這杆子上掛東西,哎,你還能夠練得吞吐自如的時候,這槍上的功夫就可以了,接下來才開始練這槍扎出去的精確度。怎麼練呢?先在木人樁上畫好了七個點,這人的眉心是一個點,額頭當中也是一個點,咽喉是一個點,前心窩子是一個點,小腹丹田之處又是一個點——這是人體正面的五個要害;還有兩個點就是兩個肩膀頭兒,這兩個地方是穴位,槍扎到這個點,這人的兩個膀子就都脫環兒了,這要是叫我點上,敵將就疼得受不了,非得趕緊去找人給正骨不可。這就是楊袞琢磨的槍法,不是專為了要人命練的,而是為了屈服敵將。那麼一開始七郎就是練的一抖槍桿就能扎出去七個點,這可太難了,可不那麼容易,得先從三個點練起,越練越熟,到最後,手腕子這麼一抖,這木人樁上的幾個點上都能扎出坑兒來!哎,這個速度和準確度都練好了,還得練最後一關,就是這一槍紮下去的勁道。您光扎得快還不成,你還得能一槍就扎傷敵將。怎麼練呢?跟一開始的練法兒正相反,先給一根最輕最細的白蠟桿兒,這杆子還最軟,給你前邊兒整一個鈍頭兒,叫你扎牛皮板子,在木板子上釘牛皮,一層一層地釘上,這個你能扎透,將來北國人的皮盔皮鎧就能扎破。小孩兒再接著練,使足了勁兒扎出去,還是不成,因為這槍忒軟啦,怎麼也使不上勁兒。怎麼辦呢?你這槍扎出去必須還得快,只有勁道足,這槍才能以軟破硬。再練,這使出來的勁道就跟開始不一樣了,要想在千層牛皮上扎出印兒來,這勁兒得會使渾身的整勁兒,啪,一槍就能穿透牛皮,這個勁道就算入了門了。再往後,這槍給你換成真槍,前邊扎的換成鐵皮的板子,一直就練到一槍就能穿透鐵皮板子,這槍算是練出來了。
今天楊七郎用的就是當初爺爺教給自己的這個槍法,這是童子功,自己最純熟的槍法,啪,啪,啪,不用七個點頭,就是三個點頭,頭一點先取你的眉心。因為人的眼神直通心神,一上來先亂你的眼神,拿槍花先亂眼神,你這心神也就散了,想不應手都不成,這是本能,嗨,一上來你就得抬起兵刃來撥。不等你撥上,這就得二點頭了,槍頭剛一吐就吞回去了,再來第二點,就是扎你的前心心窩兒,這一槍也不是真的,這是引著你再按軍刃來格擋,這是一上一下,等你的軍刃下來了,眼看著這槍頭都快撞上了,唰,這槍頭就不見了,就練得手法這麼快。等你這兵刃下來了,這個勁兒已經收不回來了,這槍再從中門扎進來,這一槍是最快的,唰,一眨眼就到了,金槍鎖喉。這就叫金雞三點頭,也叫穿指槍。七郎心說我給您來一個絕的吧!我這槍可以稍稍地偏一偏,我最後這一下子不扎您的咽喉了,這一槍紮上的話,我這媳婦就吹啦。撲稜稜棱……虎頭金槍一抖開,金雞三點頭,啪啪啪,杜老英雄一瞧這槍法,哦?先扎我的眉心,再扎我的心窩兒,最後一下子……好小子,算你有點兒良心,我這面沒白給你下!最後這一槍是扎老英雄的肩頭。老英雄久經沙場,瞧出七郎這槍路,嗯,小夥子真是下過真功夫,可是到我的面前兒你還嫩點兒。這雙手戟一分,一上,一下,這你前兩個點頭就都分出去了,等你當間兒一點頭,這槍進來了,倆戟朝當間兒這麼一合,噹啷,這槍頭就撞在一處,不等你再吞回去,雙手戟左右這麼一扯,嘎巴,兩隻戟的戟頭就把虎頭金槍的槍頭給鎖在當間兒了。七郎想使勁兒往回抽,就瞧老英雄這兩隻戟跟著就要往裡進,嘿喲,說什麼也不能上當,這要是放進來這兩桿戟,我這就沒轍了,准得中他一下子。七郎反應還真快,后把一提,你這兩隻戟就進不來了,再借馬力,努勁兒朝前使勁。沒想到老英雄順勢一帶,就把他的槍鋒給讓到外門了,這麼一摁,嗯……你給我下去!雙手一摁,七郎的槍頭就下去了,叫兩隻戟的戟頭這麼一壓,就給壓在下三路底下去了。二馬盤桓,踏踏踏踏踏……直打轉兒。老頭兒心說,我老頭兒要是跟你小子較勁兒,那我可較不過你,你來開開眼吧!老頭兒左右膀子這麼一晃悠,一左,一右,七郎跟這兒就要使勁兒,想壓住自己手裡這桿槍。哪想到人家就是想讓你使勁兒去握住槍桿兒,順著七郎的勁兒老英雄朝外一帶,這槍頭已然是偏了,老英雄趁機一松,是兩隻戟把這槍給頂起來,一催坐下馬,走,兩隻戟頭就順著槍桿兒滑進來了。啊?七郎一看,自己不撒手是不成了,哎呀!趕緊撒手,這槍就不要了,挓挲著兩隻手,獃獃地盯著老英雄。杜全一看,樂了,「好小子,要不然咱再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