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阿虎，我後悔了

將程錦重新關回了地下室，隨後鄭和鈞又處理了一下張立的屍體。

那些凌遲下來的肉倒是簡單，隨便喂喂狗就是了，比較難以處理的是人的骨頭。

以往那些屍體，鄭和鈞要麼是找個隱秘的地方埋掉，要麼是整具屍體扔到山裡，扔到河裡……方法並沒有多高明，他只是仗著自己反偵查能力強，以及跟那些人表面來看都沒有任何交集這一點來躲避了警方的追查。

再者說，有時候那些屍體真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被發現，或者是那些人就算失蹤了也沒人報警，總之，他一向聰明，運氣也好，到現在還沒有被警方抓住把柄。

但最近他先來無事做了樣東西，倒是可以用來處理屍體。

他從雜物間將東西搬出來，沒有多大，也就長款約半米左右的一個鐵盒子一樣的東西，有一邊有一個搖手。

隨後他非常冷靜的將屍體肢解，將一塊塊骨頭放進那個鐵盒子裡面，蓋好，然後一圈一圈的搖動那個搖手，盒子裡面就傳出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

寂靜的房間里，這「咔嚓咔嚓」的聲音異常明顯，鄭和鈞臉上卻始終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彷彿做的是一件讓人無比享受的事情一樣。

末了，他將所有碎掉的，血肉牧戶的東西分成幾個小袋子裝好，準備分成幾天拿去喂街邊的流浪狗。

它們，肯定會很喜歡吃吧？

他沒讓程錦再看下去，但是倒把全程都錄了下來，最後整理好兩段視頻，毫不客氣的就給凌江發送了過去。

「欣賞一下，真的覺得你也有可能會喜歡的。」

凌江在看那兩段視頻的時候，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了，卻也還是堅持看完了。

到最後，他整個人都麻木了，耳邊似乎只剩下了那骨骼碎裂的咔嚓聲，眼前也只看得到一片血色。

太殘忍了，他也殺過人，但是卻絕對從未見過這麼殘忍的一幕，尤其經歷這件事的還是他給那個惡魔送上門的人！

他也看到了程錦在一旁的痛不欲生，努力掙扎。

他從未覺得這麼痛過，那一刀一刀，好似都作用在了自己身上一樣，疼的他無法呼吸！

凌江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也從來不會同情別人，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可是這一刻，他卻根本沒有辦法不去在意了。

那一天晚上，凌江徹夜未眠。

第二天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守在外面的阿虎看到了一個雙眼赤紅的凌江，他的心顫了顫，「凌總……」

凌江看了他一眼，遞給了他一張卡，「阿虎，買機票去M國吧，立刻。」

阿虎愣了愣，心中更慌了幾分，「凌總，發生什麼事了？」

凌江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你不必多問，聽我的，離開這裡吧，然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凌總！」阿虎急了，「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呀？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還能一起面對，這突然要趕我走是做什麼？」

「阿虎，如果你想讓我放心的話，就聽我的話，走吧。」

阿虎望著他，忽然明白了，「您……」他喉嚨有些乾澀，「……您想去找警方？」

凌江沒說話，阿虎卻一下怒了，「凌總！就為了一個女人，你怎麼能做到這種地步？更何況那還是一個騙了你的人！她根本從來沒喜歡過你，你是不是瘋了？」

聽他提起程錦，凌江輕輕笑了一下，「一開始，的確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但是到了現在……已經不止如此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阿虎，走吧。」

「我不明白！您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絕對不走！那個女人到底給你施了什麼魔咒？以前的你殺伐果斷，從不像現在這樣！」

凌江抿了抿唇，目光複雜的望著他，許久，「真想知道？」

阿虎重重點頭。

於是隨後，兩人回了辦公室，凌江給阿虎看了那兩段視頻。

然而事實上阿虎根本沒看到，他剛看到一開始凌遲的那一段就受不了了，直接赤紅著眼睛怒罵了一聲，「混蛋！我要殺了他！」

再看一次，凌江卻已經平靜了。

這會兒，他站在窗前，點了一支煙，「我以前不把人命當回事，總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比他們強，他們就應該為了我的利益而讓路，我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甚至很享受這種主宰別人命運的感覺。」

「對於卑躬屈膝的人，我不屑一顧，對於滿身傲骨的人，我想盡辦法折了他們的傲骨，我冷眼看著這個世界，看著他們活成我想要的樣子……我以為我這樣沒有錯，直到現在，我才忽然意識到，或許我真的錯了。」

「都說刀子不割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現在我真的知道疼了，疼的我……撕心裂肺。原來只有自己也成為了別人的獵物，看著他對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下手的時候，才會切實的感受到那一份惡。」

「阿虎，我後悔了。」

阿虎還是第一次聽到凌江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眼眶一紅，「……凌總！」

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事實上他現在腦子也很亂，他沒有凌江那麼大的感觸，只是覺得憤怒，憤怒的想殺了那個虐殺張立的人！至於他之前是否做錯了，他並沒有什麼想法。

但聽著凌江的話，他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凌江卻只是笑了笑，「我也知道現在回頭，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有些太晚了，但是我的結果如何，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以前享受到的東西夠多了，何必那麼貪戀呢？現在，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替那些死去的人報仇，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要他死。」

最後那四個字，阿虎聽出了他的堅定。

半晌，阿虎的眼中也露出了一抹決然，「凌總，咱們過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安生日子，不就是一死，也沒什麼好怕的，你不怕，我也不怕，你想替他們報仇，我也想！所以，不管您接下來要做什麼，不要拋棄我，我要跟您一起！」

「你……」凌江面色複雜的看向阿虎，抿唇，「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想給你留一條生路。」

阿虎咧嘴一笑，「比起苟活，我倒覺得最後再轟轟烈烈一把也沒什麼不好！您剛剛不是也鎖了嗎，您覺得後悔了，您這麼一說啊，我也覺得有點兒後悔，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好事兒，最後……最後為了兄弟，做一件勉強可以稱之為一件事好事兒的事兒，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對！」

凌江看著他，許久，重重點頭，「好。」

凌江到達A市警局的時候，其實他們早就接到了通知。

路遠鳴看著從容不破走進來的凌江，眼中帶著幾分警惕，「凌先生，不知道你大老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凌江看著他，「我要見秦薄揚。」

路遠鳴蹙了蹙眉，「秦薄揚現在不太方便，有什麼事兒你跟我說吧。」

「秦楚河不是秦薄揚殺的，我有證據證明，但是我要先見到秦薄揚。」

路遠鳴聞言面色一肅，旋即卻還是有些猶豫，「既然有證據，你交給我也是一樣的，為什麼一定要見到秦薄揚？」

凌江淡淡道，「我有話要跟他說，不讓我見他的話，我可就沒證據還他清白了。」

「你！」路遠鳴有點兒生氣，但是又拿他沒辦法，說到底這可是救秦薄揚的一個大好機會，若是錯過了，誰知道還能不能有新的線索？

所以也只是猶豫了那麼一會兒，路遠鳴便做出了決定，「我知道了，你跟我來。」

凌江走了兩步卻又開口說了一句，「不去審訊室，我在休息室等他。」

這話的意思就是，有單獨想跟秦薄揚說的話了。

路遠鳴蹙了蹙眉，到底是沒多說什麼。

反正他信任秦薄揚，秦薄揚肯定不會做出什麼錯事來的。

凌江坐在休息室裡面等了一會兒，隨後秦薄揚便被路遠鳴帶來了。

或許是給了優待，所以儘管是嫌疑人的身份，但他並沒有帶手銬。

這會兒，秦薄揚在凌江對面的位置坐下，面色冷然，「你找我有什麼事。」

一開始程錦就是被凌江綁走的，秦薄揚對他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了，再加上他也非常清楚凌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就算他膽大包天的踏入了警察局，他也並沒有覺得凌江來是有什麼好話要對他說的。

然而下一刻，凌江卻開口，「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們懷疑的抓走程錦的人是誰，我給你們提供關於那個人的線索，如何？」

凌江再有錢，也終歸不比警察查一些東西方便，所以儘管他有鄭和鈞打給他的電話號碼，以及錄製給他的視頻，他卻還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查到這個人的具體身份。

等於說，他有證據，秦薄揚有懷疑對象，兩者結合，剛好就是真相。

秦薄揚瞳孔微微一縮，整個人也有些緊繃起來，再沒了一開始的隨意，他盯著凌江，「你有關於那個人的線索？他果然聯繫你了！」

頓了頓，他卻又更多了幾分警惕，「你為什麼要跟我做交易？問我那個人的身份……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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