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誅邪 第66章：沮吳之地

逃出數百里之後，趙泓這才鬆了口氣。

幸虧自己毀了對方的飛行法寶，如果要與那兩個高矮修士對戰，自己絕對討不了好，最後還是免不了被追殺一途。自己一路向東，竟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妖族領域，在這裡未知的東西太多，就算是一般的人族修士大能也未必敢大意，何況他只是一個剛突破「實境」的巫者。

同時趙泓也對他被攔截之事感到疑惑，本來他以為在妖族領域內肯定都是妖獸了，怎麼可能還有人類修士？他確定自己看見的那三個修士都是人類修士，除了那個少女有些詭異之外，另外兩人是人類修士無疑。

「老龍，你可知道他們三人是什麼身份？」趙泓知道老龍見多識廣，還是決定向老龍請教解惑。

「妖修。」令趙泓意外的是，一向啰嗦且不忘帶自誇的老龍，這次回答得言簡意賅。

不過趙泓還是詫異地問道：「什麼是妖修？」

老龍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少年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吧？」

趙泓搓了搓額頭，皺眉道：「好了，叫你龍爺，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少年郎，本尊當年好歹也是……」

「快說！」

老龍話音被趙泓斥聲驚斷，愕了愕后，一板一眼地開始解釋起來。

妖族領域大多是蠻荒之地，在這蠻荒之中，那些凶獸異獸之間各有各的地盤，彼此之間通常不會互相侵入。而且整個妖域地境也跟人族領地保持一種鼎立的微妙平衡，人與妖之間很少來往。

這並不難理解，比如人族城市裡突然出現了一頭妖獸，人類必定視之為大敵，除之而後快。反過來情況也是一樣，如果人類冒然進入妖族領域，也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謂人妖不兩立，主要就是這層原因。

雖說如此，但是人妖交往，甚至結婚生育的情況也並不少見。特別是當妖獸修行到已能化形之時，與人類交.合亦屬常見。他們所生育的後代，往往成為妖修的概率非常大。

所謂妖修，就是生而具有人形，但心性與修行特質與妖族無異，更加適合修鍊妖族功法。妖修往往心性十分暴躁，但也有一些妖修不愛戰鬥，他們和人類修士也進行交易，互通修鍊資源。而且妖修的修行潛質往往不錯，甚至可以像人類修士那樣服用各種丹藥來加快修行速度。這樣一來，人類修士和妖修通婚生下的後代，有少數天賦極其驚人，他們修鍊起來的速度比起普通修士要高出十數倍。

趙泓之前遇到的波浪發形的少女，正是那種少數天賦極其驚人的妖修後代。

趙泓弄清楚關於妖修的事情后，並沒有多少興趣去深究。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去尋找大荒入口，當然一路上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也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向東通往東海，辛雨猜測的大荒入口之一的合虛山，傳說便在東海之中。向北則可前往涿鹿之野，也是辛雨猜測的大荒入口之一。趙泓略作思考之後，便選擇了向北而行。

至於原因，一方面合虛山之說過於虛幻縹緲，即便他到達了東海，是否能找得到合虛山，要花去多久時間，都是無法估計的事情；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向東一路皆是妖族領域，他可不認為之前他招惹的那妖修少女會輕易放過他，屆時一路上必定少不了麻煩。

此時趙泓已經不敢繼續停留，而是一邊向北疾行，一邊抓緊時間修鍊。他的《巫典》修鍊已經可以「行雲流水，任意所至」，不必拘泥於修鍊姿勢，故而趕路和修鍊，兩者並不衝突。

轉眼已是一個月後，趙泓感覺自己的實力再次增加，已經來到「實境」初期的巔峰。或許只要得到契機，他突破至中期的日子，似乎並不遙遠。

更重要的是他對「定」之法則有了更深的體悟，他雖然對破解「四象鏡」的驅用咒決還暫無頭緒，但是對畫制「定身符」以及修習「定身咒」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

這一日，空桑山附近天空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好似巨大蒲公英般的皚皚雪花，在陣陣寒冷的颶風中從天而降，將整座山脈都籠罩在了其中，轉眼天地間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再無其他顏色。幾乎頃刻間，地上的厚雪便暴漲了尺許。

如此大的風雪，就算在北方也是不常見的，普通人們也不願在這種天氣下出門趕路。但是此時，空桑山上忽然射出一道刺目的赤虹，一閃既逝后，就從附近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幾個呼吸后，赤虹就出現在了空桑山腳下某處，光芒一斂，一個赤袍少年現形而出，正是趙泓其人。經過一個多月的精修閉關，他終於順利突破到了「實境」中期。

在此期間，趙泓還順利修習了「定身咒」，並成功畫制了十幾張「定身符」。不過令他遺憾的是，之前收集的旋龜血已經用完，接下來他就缺少了中階符籙的煉製材料。

以他現在的修為，當然不敢冒然將旋龜再次放出來取血。不過對於旋龜等幾頭四級妖獸，趙泓也另有打算。他準備等他參悟出「四象鏡」的驅用咒決后，就將它們封存於「四象鏡」之中。

可是一個多月來，他雖嘗試了無數次，但依舊未能參悟出驅用咒決。他總覺得似乎還缺少些什麼，離參悟尚隔了一步之遙。

四周白茫茫一片，寒風蕭蕭，碩大的雪花漫天飄舞。趙泓正在思忖，忽然魂識掃到三名人族修士在追殺一頭二級妖獸。

趙泓他還以為自己的魂識出現了問題，在妖族領域，竟然會有人族修士追殺妖獸？！

他再次用魂識確認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真的是幾個人族修士在追殺一頭妖獸。前方奔跑逃命的這頭妖獸，形狀像普通的牛卻有老虎一樣的斑紋，發出的叫聲如同人類在呻吟。

趙泓當即收起魂識，一個閃身已經攔住了那二級妖獸，隨意地一腳提出，就將那二級妖獸妖直接踢暈了過去。此刻那追殺妖獸的三名人族修士已經趕至，他們親眼見到趙泓隨意一腳就能踢暈了一頭二級的妖獸，頓時停住了身形，紛紛都驚駭起來。

顯然趙泓的修為遠遠高於他們，那三名人族修士連忙對趙泓施禮說道：「見過前輩。」

「前輩？」趙泓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人族修士講究「達者為先」，遇到修為高於自己的便稱呼「前輩」，已是司空見慣。於是他點點頭，然後問道：「這裡是妖族領域，你們怎麼能光明正大地獵殺妖獸？而且以你們的修為來到這裡，難道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那三名人族修士立即就明白了趙泓的意思，其中一名白須老者的修士站出來恭謹地回答道：「前輩可能是剛到沮吳之地吧？」

趙泓點頭答道，「這裡就是沮吳之地？沒錯，我是剛到這裡，怎麼了？」

那白須修士連忙說道：「前輩可能不知道，這裡雖然距離中土有著極遠的距離，可是這裡卻不是妖族領地的深處，空桑山屬於人妖兩族交界的邊緣，以南是妖族領域，往北就是人族活動範圍。前方就是沮吳城，我們三人便是沮吳城中的修士。這裡也是沮吳之地的範圍內。」

趙泓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了，看來自己已經離開了妖族領域。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之前那個妖修少女和高矮修士，想來也不會追到人族領地來攔擊自己吧？他如此一想，就有些慶幸自己改道向北而行是正確的，至少一個多月下來，他並沒有察覺到妖修的蹤跡。

這三名人族修士在趙泓沒有發話之前，也不敢做出什麼動靜，更加不敢離開。

趙泓回過神來，再次問道，「沮吳城是什麼地方？難道那裡還有大量的人族修士不成？」

那白須修士已經確定趙泓是真的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估計只是遊歷經過此地，於是他立即說道：「回前輩，這一帶確實是有大量修士生活的地方，因為這裡屬於人妖交界地，所以許多修士都前來獵殺妖獸，獲取修鍊資源。沮吳城中有三大勢力，我們一般叫作『三山』。」

「說來聽聽。」趙泓隨即就問道。

那白須修士感覺不出來趙泓的修為境界，只道是趙泓修為太高，遠遠超出了他的感識。而趙泓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高的修為，想必是出自哪個大宗門派。於是他絲毫不敢怠慢，很是仔細地說道：

「『三山』便是此地三大勢力的統稱，分別是『方壺山』、『蓬壺山』和『瀛壺山』，分別對應三大修仙幫派：『火雲派』、『寒冰派』和『青竹幫』。火雲派掌門傲狠，聽說已經是『鍊氣化神』巔峰前輩；寒冰派掌門馮落顏，也是『鍊氣化神』後期修為；青竹幫有正副三位幫主，聽說也都是『鍊氣化神』的前輩。」

趙泓雖然不太熟悉人族修行境界的劃分，但是他略微掃視一下這三名修士，也能猜得出這三人不過是「煉精化氣」的境界。至於具體是初、中、後期，他也沒多少興趣知道。不過他們修為如此之低，卻仍不顧危險在這荒野之地獵殺妖獸，倒是讓趙泓十分奇怪。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中土，反而要在這種地方修鍊？」趙泓疑惑地問道。

那修士立即再次躬身回道：「前輩，其實我們很多人都是從中土過來的。因為中土之地雖然適宜修行，但資源太貴而且稀少，又大多被各大門派壟斷。而我們這種資質一般的修士很難找到一個好的門派加入，而且就算是進了門派，也很難分到好的資源。可是在這裡就不同了，只要我們努力，雖然外出尋找修鍊資源很危險，可是幾乎每次都有回報。」

趙泓有了一些明白，在中土之地雖然門派眾多，可是修士一樣的很多。如果沒有好的資質和出身，不被各大修仙宗派看中，想要得到好的資源確實困難。而在此處，只要他們努力拚搏，慢慢地積累，每天都會有進步，總有一天能修鍊到極致。

而且此地位置也是極佳，南下是無數妖獸，獵殺妖獸可以獲得妖丹等資源；西去是中土之地，適合交易互通資源；東邊則是茫茫大海，更有取之不盡的資源。「三山」這三大勢力便是這樣，因此得以長久立足。

「那是不錯。」趙泓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是的，前輩。不過唯一不好的就是經常會有高階的妖獸出沒，好在『三山』勢力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就會聯合起來，一起抵擋。」那修士附和說道。

趙泓沒有再問，只是指著那頭暈倒的妖獸說道：「你可知這只是何妖獸？」

「此獸名叫『軨軨』獸，是二級水屬性妖獸。此獸妖丹已成，可以召喚洪水，戰時所到之處就是滔天巨浪。用此獸妖丹可煉製『水靈丹』，幫助水系修士提升修為。若前輩不嫌棄，盡可將妖丹取去，我三人只需分得妖獸屍身即可，還望前輩勿怪。」白須修士恭維道。

雖說他們三人本就為了軨軨獸的妖丹而來，但是軨軨獸顯然是被趙泓制伏，而且趙泓的修為遠遠高於他們三人，他們三個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人精了，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妖丹雖然珍貴，但為了一顆妖丹而得罪了前輩，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不用！這軨軨獸就送於你們吧……」趙泓卻對他們珍惜無比的妖丹毫不在意，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東西本就對他沒用，再說剛才這三個人族修士也老實回答了他許多問題，順水人情他也是樂意去做的。

那白須修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他很快就恭謹地說道：「多謝前輩成全！沮吳城距離這裡不到三十里地，前輩如果要去的話，晚輩三人願意帶路。」

趙泓婉拒地說了一句「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習慣獨來獨往」，這才和這他們三人告辭。

「這前輩好年輕，而且好富有，似乎連『水靈丹』都不放在眼裡。」那白須修士看著趙泓遁光消逝的方向，感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