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誅邪 第71章：雷獸夔牛

趙泓這才明白原來那個波浪頭髮的少女竟然是「三山」最大一個大勢力火雲派掌門傲狠的女兒，來頭果然不小。他聽到馮落顏的話，立即就說道：「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只是利用他們對我的輕敵，然後再用一個小計策破壞了他們的飛行法寶風車。」

馮落顏眼神中快速閃過一絲憂色，但立即就恢復如常地讚歎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很了不起了。你就放心好了，這件事情你沒有錯，你現在已經是我寒冰派代表進入『雷澤』的人選，那傲狠就算再護他的女兒，也會顧忌到我寒冰派三分，進入『雷澤』之前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趙泓沒有注意到馮落顏話中之意，聽了她的話反而鬆了口氣。那傲浪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很不想和這種刁蠻的公主對著干。

見這件事馮落顏同意下來，趙泓再次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我便在此等候貴派的消息了。」

馮落顏淡淡一笑說道：「我會讓莫長風給你安排好住宿，你且安心在沮吳城中待上一個月，好好準備一下。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找莫長風說，他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的。一個月後，我寒冰派會派人過來接你。」說完，馮落顏便起身，帶著馮青青就要離去。

趙泓也起身相送，並抱拳說道：「那就多謝馮姨了。」

……

告辭馮落顏后，趙泓被莫長風安排在了寒冰派在城南的一所客棧，他心裡還在消化馮落顏今天給他的訊息。同時，在莫長風的介紹下，他也對沮吳城大致有了全面的了解。

是夜，趙泓回想白天與馮落顏的對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馮落顏說的好聽，但是自己和寒冰派其實毫無干係，完全是互相利用罷了，說白了雙方只是一場交易而已。而那個傲浪兒性情驕橫野蠻，誰知道她會不會讓她父親火雲派給馮落顏施加壓力？畢竟火雲派掌門傲狠已經是「鍊氣化神」巔峰，聽說還是沮吳之地的第一修士。馮落顏只不過是「鍊氣化神」後期修為而已，而且寒冰派與火雲派的實力相差太大了點。有的時候，事情並不是馮落顏一個人可以掌控的。

他現在回憶起了馮落顏當時說的話，「傲狠就算再護他的女兒，進入『雷澤』之前也不會對你怎麼樣」，似乎另有弦外之音。

進入「雷澤」之前沒事，那之後呢？

若傲浪兒得知了自己在沮吳城的消息，馮落顏真能保自己太平？他不是不相信馮落顏的承諾，也不是不相信這個中年美婦的人品，而是不相信她的實力。在這個世道，實力為尊、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

一旦那個刁蠻的少女一定要拿辦自己，只要傲狠同意了，馮落顏絕對保不住自己。那馮落顏之所以爽快地答應保他，就是擔心他畏懼逃走，破壞了她的安排。其實趙泓也沒有想過逃走，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卻反悔，這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絕對逃不走。

「老龍，出來！」趙泓恨恨地朝戒指里傳遞信息。若不是老龍當時非要他答應馮落顏，他一開始就不願意蹚這趟渾水。

「少年郎，有何貴幹？」老龍嘿嘿一聲，彷彿剛睡醒的樣子，語調有些陰陽怪氣。

趙泓沒好氣地說道：「有些事情你現在是不是該跟我解釋清楚了，為何你非要讓我答應馮落顏，進入『雷澤』？」

老龍徐徐說道：「怎麼，現在反而害怕了？少年郎，我們可是簽訂了『魂咒契約』的，我又怎麼會害你。相反，我讓你進入『雷澤』，其實都是為了你好啊……」

「是嘛？」趙泓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看，對我有什麼好處？」

「『雷澤』是雷霆之力狂暴之地，那你可知道，此地雷霆因何而來？」

「不知。」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世人大多也不知道，只知道此處是雷霆遍布的沼澤之地，便稱之為『雷澤』，卻不知道雷澤之雷為何而來？」

「廢話連篇，快說正題！」

「一千多年前，蚩尤與炎黃二帝在涿鹿展開決戰，巫者聖子蚩尤帶領八十一巫者，並自號魔君，統御魔族九黎大軍，以一族迎戰六族，卻連勝神氏後裔七十二戰，六族聯軍幾乎潰不成軍。但黃帝姬軒轅後來得九天壬女相助傳授兵法，並指引黃帝前去流波山斬殺雷獸夔牛，取其皮製鼓，取其骨為槌，以夔牛妖丹封於鼓中。『夔牛鼓』一震五百里，其音波攻擊威不可擋。九黎大軍竟被此鼓震懾神魂，潰不成軍，因而大敗，之後更是連連被聯軍殲滅。黃帝也因此而一統大荒，威震天下。

蚩尤見狀乃知，唯有破除此鼓，方能轉機。於是隻身迎戰姬軒轅，最終以虎魄刀搗破鼓面，『夔牛鼓』因此墜入雷澤之中。不過虎魄刀也因此受損，威力大減，最終流落人間不知所蹤。雷澤如今的樣子，正是因為此鼓的雷霆餘威所至。」

「只是損壞的『夔牛鼓』就有如此威勢！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進入雷澤之中，得到這個『夔牛鼓』？既然『夔牛鼓』已被虎魄刀所毀，難道還可以修復不成？就算可以修復，你不會認為以我現在的修為，可以驅用此鼓吧？我怕到時候，不被其反噬就不錯了！」

「當然不是，被虎魄刀所毀之物，豈有再次修復的可能！我之所以要讓你進入雷澤，實則是為那鼓中封存的夔牛妖丹。夔牛乃是上古雷獸，其妖丹中含有雷系本源之力，這是何等珍貴的寶物！而且，只要你能尋得夔牛妖丹，還對你有一個天大的好處……」

趙泓聽著老龍越說越激動的聲音，心中同樣有些震撼。不過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對於寶物，他向來秉承量力而行的宗旨。寶物再好，那也得有命去享用。而且他眼前的麻煩似乎都還未化解，不說雷澤之中危險重重，就單說那傲浪兒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不過這也更加激發了他對實力的渴望，他稍稍平靜了下心神，便問道：「什麼好處？說說看……」

老龍並沒有在意趙泓複雜的神情，接著說道：

「一君二帝三邪四公子……當年蚩尤以神巫魔三族功法合練，成就一身無上神功，因此號稱大荒排行榜第一，天下戰神，方能力壓炎黃二帝。少年郎，你以巫者之身，就算他日進入大荒世界，又怎能是那些神氏後裔的敵手？姬軒轅若知你覺醒的是巫者聖子血脈，並得到了蚩尤的傳承精血，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趙泓心中猛然一驚，這些事情他的確從未想過。當日那個姬皓只是輕輕一拳，就讓他肉身飛灰煙滅，更別說讓他面對黃帝姬軒轅了，說不定人家一個噴嚏，就能讓他神魂俱滅了。

他略作思忖，便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如當年蚩尤一樣，兼修多族功法？」

此話一出口，趙泓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機靈。他想到當日自己機緣巧合下進入湖底石室，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安排。那湖底石室，若非是人族修士，掌握一定的修為遁術，根本無法進入；而石室中留下《巫典》，便是讓來人兼修巫族功法；《巫典》中蚩尤留筆，修成《巫典》后，可到帶山炎海得其衣缽傳承，估計留在那裡的傳承便是魔族功法。

如此一來，這個得到《巫典》成為蚩尤弟子的修士，最終會成為人巫魔三修，如此才能有重振巫者、對抗神氏後裔的可能。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趙泓偏偏是一個「廢靈根」，根本無法修鍊人族功法。他能進入湖底石室，只是誤打誤撞。不過，他是巫者聖子的血脈傳承的事，這倒是真的，可能這一點連蚩尤自己也不會算到吧。

「不錯。單單以你巫者之功，就算練到極致，對付普通神氏後裔尚可，但你若要對抗整個神氏，尤其是炎黃二帝，根本是遙不可及。你身負巫者聖子血脈，神魂資質極佳，故而修鍊《巫典》毫無障礙；又得蚩尤精血，如今已經打通魔修根基，魔體初成；唯獨你偏偏是個『廢靈根』，無法正常修行人族功法。人族修鍊之法本傳承於神氏後裔，只不過人族修士的根基比起神氏要差太多，靈根資質也大大不如。你本無望修鍊人族功法，但現在卻是有了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難道跟那夔牛妖丹有關？」

「的確如此。你手上不是有塗山氏你的『噬靈丹』嗎？雖然塗山氏在丹藥上做了些小手腳，但是只要你得到夔牛妖丹，我自有辦法把它變成一顆真正能夠變異靈根的丹藥。」

「那顆『噬靈丹』果然有問題！難道是一顆假丹藥？」

「說它是假的倒不至於。這顆『噬靈丹』的確源於上古神氏，別說是塗山氏，就算是當年神氏後裔，怕除了炎帝，也無人可煉製出此類神丹。妖族向來不修丹術，那顆丹藥的確不假，只不過被塗山氏動了些手腳，將『噬靈丹』其中一種藥性取出。若你當真服食了這顆半成品的『噬靈丹』，估計不僅不能變異靈根，反而會真的如其名一般，吞噬你所有靈根，成為一個無法修鍊的廢人。」

聽到老龍這樣說，趙泓吸了一口冷氣，心道這塗山氏果然不是一般的狠毒。他越發慶幸當日自己沒有毀掉封印，是正確的。

「可你也知道，『雷澤』裡面處處是機關危險不說，就算安然無恙地出來了，那個傲浪兒和她爹也不會放過我的。馮落顏雖然答應保我，可你知道，這種承諾並不可靠，我可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馮落顏的身上。」趙泓又面有難色地說道。

「嘿嘿，少年郎，有本尊在，區區陣法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既然那陣法會有鬆動的出入口，難道本尊就找不到其他出口了？」老龍似乎絲毫不將雷澤中的陣法放在眼裡，不以為意地說道。

聽到老龍這樣說，趙泓漸漸心安，老龍對陣法的見解，他在塗荊山地下溶洞中是見識過的。他正想取出馮落顏給他的那本冊子看看，魂識卻掃到門口有人過來。他凝神一看，不禁意外非常，過來的竟然是之前一直站在馮落顏身側的那個叫馮青青的少女。

不等馮青青敲門，趙泓已經打開房門，對她抱了抱拳說道：「不知道馮師妹有什麼事情找我？」

馮青青對趙泓回了個禮，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青青見過趙符師，一個月後的雷澤之行要多勞煩趙符師了。」

她語氣輕柔，卻又如黃鸝啼唱一般的清脆動聽，讓人如沐春風。趙泓不由地感嘆這個馮青青和當初攔住自己的傲浪兒，都是極美的女子，為什麼差別就那麼大呢？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性情果然還是有區別的。

趙泓呵呵一笑，收起書冊說道：「我還要多謝馮姨幫忙，幫我擔下傲浪兒的事。馮師妹也別見外，叫我趙泓即可。」

「那趙大哥也叫我青青即可。」馮青青微微一笑，可能是因為說了兩句話的緣故，語氣變得自然了不少。

見趙泓關上了房門，馮青青抬手打了一道禁制，眉頭重新皺了起來，卻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趙泓回頭看了看馮青青在門口打出的禁制，便知道對方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說。他也沒有在意，同樣揮手打出了一道禁制，表情慎重地問道：「青青姑娘是否有什麼事情要說？先請坐下再說吧。」

馮青青見趙泓將禁制再次封住，這才吁了口氣說道：「趙大哥，如果你得罪了傲浪兒，我勸趙大哥就不要參加雷澤之行了。那傲浪兒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就是我師父幫忙也沒有用的。火雲派的掌門傲狠對傲浪兒的溺愛近乎瘋狂，就算他在進入雷澤之前不會動你，但是出了雷澤之後百分之百會找你茬子，甚至會殺了你。到時候我師父絕對不會因為你的事，使得寒冰派和火雲派交惡的。更何況，你動的還是傲浪兒最心愛的風車法寶。」

趙泓心裡一沉，果然是這麼一回事，那個傲浪兒他感覺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馮落顏利用他，而馮青青卻來告訴他。他和馮青青根本就素不相識，人家沒有理由為了他而說她師父的壞話。

馮青青卻繼續說道：「曾經有一個外來的人族修士，在沮吳城衝撞了傲浪兒，說是衝撞，其實也只是看不慣傲浪兒蠻橫，隨口罵了傲浪兒一句壞話而已。結果那名修士都快逃到了中土，還是被火雲派的傲狠抓了回去，最後連魂魄都燒了。」

趙泓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也太狠了！如果那人族修士只是罵了一句就被燒毀魂魄，那自己毀了對方心愛的風車，會遭受怎樣處置？

此時趙泓想的已經不再是進入雷澤的事情了，而是一旦他不小心被雷澤中陣法傳送出來，又該如何逃走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幫我？」趙泓回過神來，還是想不明白馮青青為什麼要幫助他。

「因為我有辦法讓你逃出『雷澤』，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幫助你逃離出整個沮吳之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當馮青青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趙泓總算是鬆了口氣。

如果馮青青沒有任何的要求，他還真的不敢相信她的話。倒不是不相信她說傲浪兒的嬌蠻，而是不大相信她會無償地幫助自己。

「先說說你的條件。」趙泓沉聲說道。

馮青青忽然抬手又布置了幾個禁制，不過那禁制在趙泓眼裡看來，實在是等級太低。趙泓看了看馮青青，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在我房間裡面做任何事情，不可能有人會知道，別忘了我可是一個陣法高手。」

聽了趙泓的話，馮青青臉上一紅，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或者是想歪了。趙泓心裡暗道，那個馮落顏和自己談笑風生，就算是跟他誇下海口也是神色不變，為什麼偏偏就收了這樣一個靦腆羞澀的徒弟？

馮青青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她抿了抿嘴唇后，毅然說道：「我本不是寒冰派的人，更不是沮吳之地的人，甚至應該說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十多年前，我因為意外而來到了沮吳城東外海上的一處荒島，我師父正好路過，順便救了我。我感激師父的恩情，就留在了師父身邊。時間久了，我也習慣了這裡，沒有想過離開。」

趙泓聽到馮青青的話，雖然有些詫異，但也不是太過奇怪。他自己不也一樣不是沮吳之地的人，不是也同樣來到了這裡？馮青青說沒有離開，那只是她當時還小，根本沒有離開的能力和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