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晚，蘇沫很慫地縮在卧室里，擼著胖貓。

對於那會兒跟她大戰了一場、還害她丟盡臉面的臭狗避而遠之。

只是，不知是貓太胖還是太懶的原因，起初還慵懶地眯著眼，一臉享受的樣子，沒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對於蘇沫的觸碰，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沫跟貓玩了一會兒便沒了興緻，直接去睡了。

或許是那會兒消耗了不少體力，疲乏得厲害，連路靳聲什麼時候睡得都不知。

翌日早晨

蘇沫窩在被窩裡，溫暖的感覺讓人眷戀。

陽光從窗帘斜射進來，將卧室隴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在一陣喧嚷的鈴聲中，蘇沫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關掉鬧鐘，起床洗漱。

路靳聲總是比她早起，待她從卧室出來時，早餐已擺在了桌上。

路靳聲習慣性看報，久而蘇沫也養成了吃早餐時刷手機的習慣，查詢一下郵箱和聊天記錄，再瀏覽一下微博…

這一日，蘇沫一如尋常，吃早餐時，刷起了手機。

期間收到了主編的一條消息，通知她早上十點會準時發布報道。屆時網上各大社交平台和紙媒上，都可以看到她親自撰寫的採訪。

很顯然，無論是於雜誌社還是於她而言，終究是不尋常的一天。

關於夏桑的報道，還雖不足以挽狂瀾於既倒，但在很大程度上，卻有讓雜誌社起死回生之效。

蘇沫自收到主編的消息起，便一直很忐忑，坐在車裡，都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路靳聲一路都在跟她說話，總算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隨後到了辦公室，秘書陸續進來彙報工作，雖然手機保持著通話狀態，路靳聲在那頭傾聽著，但蘇沫也不敢掉以輕心。

何況，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自學經濟學方面的東西，加上路靳聲時不時的點撥，如今也能聽懂一些。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逃也似的飛快。

等秘書彙報完，蘇沫剛想喘口氣，卻不料，覃紹安又來了。

想到路靳聲的提醒，蘇沫也不敢鬆懈，提起十二分精神迎戰。

覃紹安剛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看到的就是蘇沫「精神抖擻」地坐在桌前的樣子，嘴角頓時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站在門口，卻也並不急於進去，反是雙手插兜，斜倚在門上，頗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我說…小麻雀就算是喬裝得再像，也是變不成孔雀的！就你這小樣兒吧……」

覃紹安骨節分明的食指支著下巴，視線上下打量著「路靳聲」，故意欲說不說的神態，朝蘇沫靠近。

「雖是有幾分老大的模樣！但一點都沒我老大酷！就那這眼神兒來說，我老大的眼神多有神，都有震懾力！」

「哪像你！你看看你，哎呀呀～滋滋～」覃紹安一臉的嫌棄，「一看就只配當個小嘍啰，還是被我老大耍上八十條大街的那種！」

覃紹安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蘇沫根本插不上嘴，聽著對方的「詆毀」，無語地望著天花板翻白眼，但很快，卻反是淡定了。

甚至當覃紹安居高臨下俯視她，口若懸河之時，還好意地給秘書通了內線，讓送兩杯咖啡上來，隨後便兀自拿起了金融書籍。

蘇沫冷處理的方式，果然很快奏了效，覃紹安終是反應過來了，不由摸了摸鼻樑。

抬手敲擊桌面，發出咚咚暗聲，傲嬌的臉上宣示地濃濃的不滿，「哎～蘇小沫，我在跟你說話，到底有沒有禮貌！」

蘇沫從書頁上抬起頭來，看向小孩子家家的某二貨，「說起禮貌，怕是誰也比不上覃少吧～」

「在人家的地盤兒還能挺直了腰板兒損人！這般本事，倒是您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覃紹安自是不可能聽不懂蘇沫的意思，倨傲的下巴揚地老高，別彆扭扭開口。

「損你是給你面子～你當本少吃飽了撐得啊～」

蘇沫聽著覃紹安的語調，一時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哎喲喂～覃大爺，小的謝謝您啦，麻煩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鄙舍簡陋，可供不起您這尊大佛！」

覃紹安見蘇沫一開口就要趕他走，自是不依，將死皮賴臉的本領發揮到了極致，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上。

「你越趕我走，我還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覃紹安潑皮無賴的模樣，蘇沫不是沒見過，只是這人，倒是一次次刷新她的認知。

她只覺頭疼腦熱，抬手按了按突突亂跳太陽穴。

對待癩皮狗，有什麼辦法呢？硬的行不通，那就只能採取懷柔政策了。

她岑薄的唇抿成一條線，「OK，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

「德仁醫院重量級的人物，預約挂號從一月能排到十月的鬼手神醫，不會有這個閑心，專門來找我這個小嘍啰不爽的吧～」

覃紹安聞言，悻悻地撇了撇嘴，意味不明地瞅了蘇沫一眼，小聲嘟囔道，「當我喜歡來啊～要不是……」

後面的話，嗓音完全落了下去，但偏生前面的話，蘇沫又確是聽到了，因而似懂非懂。

「要不是什麼？還能有人逼你來不成？！」

誰知話畢，就見覃紹安的下巴揚得更高了。某種想法竄入腦海，蘇沫難以置信地出聲，「該不會是路靳聲讓你來的吧？」

但蘇沫一問出口，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依路靳聲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這麼無聊？明知她跟覃紹安不對頭還讓他來，豈不是沒事找事嘛！

蘇沫兀自搖著頭，越想越覺不可能，因而也錯過了覃紹安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神色。

覃紹安將黑色私人訂製手機扔在桌上，「不是問我來幹嘛嘛～打遊戲，要不要組隊？」

覃紹安一邊說著，一邊感慨著造物主的神奇，竟有女人這種神奇的物種。

思緒不定，說跑神就跑神了。而且一個人還能一場戲，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雙眼一會兒瞪大一會兒又眯起……

可憐他老大的一世英名，就毀在了女人手裡！

這般女人的神態，好在是他看了，要換是其他相熟的人，還指不定會怎樣…

覃紹安想到這，心裡不由暗嘆，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然就連老大，都不能倖免。

蘇沫聽著覃紹安的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否則，本應該忙的腳不沾地的大忙人，救死扶傷的金牌醫生怎麼會大老遠地跑到公司，約她組隊打遊戲。

見蘇沫遲遲沒有反應，覃紹安面子有些掛不住。

但至於是因他大老遠來約一弱雞菜鳥打遊戲，還是因他信手拈來的蹩腳借口，怕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不耐煩地抬手又敲了敲桌面，試圖將某人從呆傻的狀態中喚醒歸來。

「乾脆點行不～娘們兒兮兮地，來還是不來？！」

蘇沫聽清了！

這回是完全聽清了！

她抿著薄唇，大腦自動屏蔽掉「娘們兒兮兮」的幾個字，無節操地問，「什麼遊戲？」

「#*+*「

蘇沫一聽是上次她害的覃紹安掛掉的那個遊戲，捋起白色襯衣袖子，一拍大腿，「來！」

覃紹安見此，差點從辦公桌上跌落下來！

這樣的老大…

接受無能啊！

因為上次路靳聲幫覃紹安復活，電腦上下載的遊戲版本便一直沒有刪除。

蘇沫後來註冊了賬號，無事會玩玩，只是太高深，她捉摸不透，對遊戲套路不怎麼熟悉，還是路靳聲偶爾點撥指導，才勉強升到了第三級。

後來見路靳聲每日裡外忙活，就沒好意思再去打擾，因而地等級一直升不上去。

見如今有人指導，蘇沫便將手機調了靜音，專註地聽覃紹安的講解，然後由他帶著，一路掩護下，過關斬將…

蘇沫玩得很是暢快，尤其是見自己久久升不上去的級別，火速竄了好幾級，簡直是心花路放。

不知不覺幾小時過去了，眼見到了中午，覃紹安在幾個電話催促下只得離開。

蘇沫有些意猶未盡，雙眼疲乏的厲害，只好先關了電腦，伸著懶腰，這才想起，手機不知被自己扔去了哪裡。

蘇沫找了一圈，才在沙發上找到。

或許是打遊戲太久，大腦里一片混濁，竟不知為何她坐在桌邊，手機卻跑了那麼遠。

她分明就沒起過身，更沒在沙發上坐過…

蘇沫拍了拍額頭，試圖趕走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劃開了手機屏幕。

隨著諮詢映入眼帘，蘇沫才驀地想起主編早上給她發的消息。

早上十點，將在各大網路社交平台和雜誌的獨家專欄發布報道。

而現在……

蘇沫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不再做他想，蘇沫快速地點進微博，果就見好多條微博消息。

ING雜誌社官方微博發布了她的報道，艾特了她和夏桑；鮮少在微博出沒的夏桑轉發報道，艾特了她；寰宇集團官博轉發報道...

藉助夏桑和寰宇集團的強大影響力，相關微博均漲粉無數，LNG官博幾近淪陷，甚至一舉包攬熱搜前十...

蘇沫看著不斷上漲的粉絲數量，瞠目結舌，好半天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腦海里在霎那間閃過什麼，她豁然開朗，終於明白覃紹安果然不是平白無故的！

難怪某人早晨在車上破天荒地主動找話題跟她聊天！

難怪她一進辦公室，秘書就進來彙報工作！

難怪秘書前腳剛走，覃紹安後腳便到了，甚至連時間…都掐的剛剛好！

原來…是路靳聲！

等待太煎熬！尤其是等一個充滿期待的結果，內心會焦慮，會煩躁，會迫不及待，會掐著時間過…

那滋味，比度秒如年更讓人焦灼！

路靳聲顯是早便預料到了，對她的心態，更是了如指掌！

所以他想辦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讓預料的結果，在最適合的時刻揭曉！

蘇沫不得不承認，路靳聲贏了！不僅精準到位，更是不動聲色地讓她走入了他的「陷阱」，讓她越陷越深。

此刻的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蘇沫攢著手機，站在窗邊，眺望著二十多層的高樓下的風景。眼前高樓大廈起伏，於萬千宇宙，眾生不過了了。

蘇沫深呼一口氣，清風拂過，墨色的婕羽輕顫，薄唇抿若一線，

片刻，卻是微微上揚的弧度。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辦公室很是安靜，似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但蘇沫卻一點沒覺得突兀，甚至像是早有預料般。

她看也未看屏幕，直接接起，喂了一聲，嗓音輕緩，與平日並無異樣。

不得不說，和路靳聲呆得久了，很多習慣，很多處事風格，都於潛移默化中，發生著微妙變化。

熟悉的嗓音，自聽筒那頭緩緩傳來，「看到網上的消息吧～」

「嗯～托您關照，驚喜接二連三！」蘇沫此刻，不由都有些佩服自己，還能談笑自若。

也或許是心頭的那陣翻騰的風浪過去，固執的，糾結的，糾纏的…只在那瞬間，便突然想通了。

有一個人，只要他在，她可以有恃無恐，甚至肆無忌憚！

有一個人，足以讓她依靠！

蘇沫似調侃的話語響起，那頭頓了好幾秒，才又低沉開口，語氣似疑惑，卻又分明是肯定，問她，「心情挺好？」

蘇沫遙望著遠方天際，不置可否地淺笑，「以目前的態勢，無論是雜誌社還是我自己，都能更上層樓！」

「…恭喜！」

「謝謝！路靳聲…謝謝！」

經年後的蘇沫，哪怕容顏老去，韶華逝去，在她的記憶深處，卻永遠留存著此刻的畫面…

那是她午夜夢回時的情與暖！

那聲「謝謝」成了定格，時光似是輕慢了下來。

隔著聽筒，隔著半個青城，她和他靜默，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一時皆沒有再開口。

時光短，歲月長！

一刻成永恆，一夕是永遠！

不知過去多久……

他說，「晚上寰宇宴會，我跟你一起去～」

她說，「好，我們一起去～」

不管願不願承認，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情，正在悄然地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