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她錯了
陸初弦垂下了眼眸，低聲問道：「你還會走嗎？」
溫零搖頭，「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
陸初弦走近她，拉了拉她的手，沒有再說話。
千言萬語，都盡在不言中。
忽然陸星辰道：「晨曦不見了。」
溫零頭都快炸了，她連忙找管家過來吩咐，「多派點人去找晨曦。」
她不希望陸司爵回來的時候，這個家少了任何一個人。
管家找了一圈，回來說：「晨曦小姐不在家裡，據監控顯示，她已經自己離開了。」
「她這麼小她能去哪兒？」
管家沒有說話，心裡想說，陸家的孩子各個都精通離家出走，她能去的地方多著呢。
如今家裡亂成一團，很快陸安遠就出現在了陸家。
陸奶奶因為身體不太好，所以被嚴密的封鎖了消息。
陸安遠看著溫零，他也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一刻，他卻覺得這已經無關緊要。
「司爵不在了，你要堅強點，陸家還有孩子們都要靠著你才能撐下去。」陸安遠拍了拍溫零的肩膀，沉痛但鎮靜。他在政壇多年，早就習慣了無論何時都要穩住自己的情緒，所以就算失去的是自己的獨子，也能不露悲傷於人前。
「我知道。」溫零比陸安遠想象中要平靜，「我會替司爵好好看著這個家，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等他回來。」
陸安遠終於忍不住，面露憂傷，「溫晚，你不要這樣，我會很擔心，司爵已經沒有生還可能了，你必須意識到這一點，才可以好好的走下去。」
「不，不可能。」溫零堅定的說，「只要一天沒有見到陸司爵的屍體，我就不相信他已經離開人世。」
陸安遠長長的嘆了口氣，別過頭去。
顧溫晚現在這個樣子，就和當年她剛失蹤的時候陸司爵的樣子一模一樣。
陸司爵也是這樣堅定的說：「只要一天沒有見到晚晚的屍體，我就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無論多少人勸他，他都是這樣執拗的相信著一個概率幾乎為零的機會。
陸安遠看著面目陌生的顧溫晚，突然覺得，是不是他也應該試著相信一次。
概率幾乎為零，那就並不是絕對的零。
顧溫晚能回來，顧燦朝能回來，陸司爵未必就不能回來吧。
陸家最重要的兩個人都這麼想，於是整個陸家的氛圍變得沒有那麼沉重，而是充滿希望。
陸司爵失蹤，除了陸家的人焦急難過，最難熬的就是陸氏。
這些年來，陸司爵像是一個定海神針一樣，只要有他在，陸氏就穩若泰山。
如今他驟然失蹤，陸氏的股票就如同瀑布一樣，傾斜而下。
祁選對顧溫晚說：「陸太太，你現在是陸先生的第一繼承人，所以明天的董事會希望你能參加，我們需要你去穩定大家的情緒，重塑對陸氏的信心。」
顧溫晚很痛快就答應了，她神色淡然，和那個在事發現場狂哭的溫零完全不一樣。
她必須要守住陸司爵的一切，才能在他回來的那一天毫無愧色。
……
陸家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到，陸晨曦上了聶之川的車。
顧溫晚想起之前她和聶之川之間的約定，便說：「這件事我來處理吧。」
陸安遠便隨她去了，這幾個孫子孫女當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陸晨曦，所以對於她的事情，並沒有想要親力親為的意思。
顧溫晚走回自己房間，給聶之川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她便迅速問道：「陸晨曦是不是在你那？」
「沒錯。」
「把她送回來吧。」
「為什麼？」聶之川表示不理解，「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你那三個孩子屬於你，陸晨曦交給我嗎？你難道想出爾反爾？說起來，為什麼陸司爵不是急性心臟衰竭而死，變成了爆炸身亡？」
「我不知道。」顧溫晚冷冷的說，「總之你先把陸晨曦送回來，別的事以後我找機會慢慢跟你解釋。」
聶之川朝在書桌邊畫畫的陸晨曦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讓她自己跟你說，你問她願不願意回去。」
陸晨曦接到電話，「喂」了一聲。
顧溫晚溫柔的對她說：「晨曦，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我讓司機叔叔去接你回來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陸晨曦乾脆的說，「那裡唯一愛我的人已經死了，那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
「晨曦，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爸爸沒死，所以你得回來，和我們一起等你爸爸回家。」
「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也不要派司機來接我，否則我還會繼續離家出走，除非你綁住我的腿。」
陸晨曦說完，就把手機遞給了聶之川。U9電子書www.u9txt.com
聶之川得意的說：「你聽到了吧，不是我不願意讓她回去，是她自己不想回去。」
顧溫晚嘆了口氣，「那好吧，就讓她暫時在你那。」反正她也不擔心聶之川不會好好照顧陸晨曦，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對陸晨曦真心的話，那聶之川一定排在第一位。
顧溫晚掛掉電話，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陸司爵的身影彷彿就在身邊，一眨眼，卻又沒了蹤影……
她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但是她生生忍住了。
她告訴自己，不準哭，陸司爵只不過是暫時不在家，很快他就會回來。
顧溫晚不敢讓自己哭，因為一旦哭了，就好像是在詛咒他一樣。
第二天，顧溫晚去了陸氏，陸氏的董事們對於她是否能代替陸司爵做好陸氏總裁一職感到很懷疑，幸好祁選不斷的給顧溫晚打助攻，董事們才給了顧溫晚三個月時間，如果這三個月陸氏的業績能夠繼續向上，就能讓她一直當下去，否則就要召開董事會換人。
會議結束之後，祁選對顧溫晚說：「陸太太放心，陸氏就算沒有陸先生在，有他之前的部署，半年之內業績蒸蒸日上也不成問題。」
「好，我相信你。」顧溫晚邊走邊說，「我對商場不太了解，陸氏還是要靠你了。」
「為陸先生守好家也是我的責任。」
祁選真的是幾年如一日的對陸司爵真誠。
顧溫晚放心的放權給了祁選。
陸家一直不肯辦葬禮，也不肯承認陸司爵死亡的消息，只是說陸司爵最近下落不明，陸氏已經廣派人手在找陸司爵。
記者們追了一段時間新聞，陸家的口徑一直不曾改變，便只好不了了之。
警方對於爆炸案的調查線索到了張沖這裡就斷了，這起案子也就變成了懸案。
兩個月之後，整個江城對於這件事的討論越來越少。
徐栩栩終於忍不住聯繫了顧溫晚。
顧溫晚坐在陸司爵的辦公室，正在努力看那些她費力才能看懂的文件，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顯示，便對祁選說：「剩下的那些我過會兒看，你先出去吧，不懂的話我再叫你進來。」
祁選應了聲「好」便出去了。
顧溫晚接通電話，「栩栩，你好。」她的聲音平靜而淡定，又帶著一點點讓人不易察覺的疏離。
徐栩栩問道：「你那邊方便說話嗎？」
「方便。」
「有空和我見一面嗎？」徐栩栩藏著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顧溫晚。
「今晚八點，我們在若無見吧。」
「沒問題。」
徐栩栩七點就到了約定包廂，顧溫晚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兩杯酒。
顧溫晚坐在他旁邊，放下包包。
徐栩栩訝異的看著她，她竟然穿了全套的職業套裝，看上去就像是在辦公樓上班的OL一樣。
「你還真的在幫陸司爵打理陸氏？」
顧溫晚點了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錯了。」顧溫晚苦笑，「我恨錯了人，所以我想做一點彌補。」
徐栩栩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能迷途知返，我算什麼？」
他為了她，跟陸司爵作對了這麼多年。
甚至差點搭進去整個徐家。
顧溫晚就輕飄飄一句她恨錯了，她想回頭？
顧溫晚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當年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死裡逃生……」
「說當年沒有什麼意義，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在陸家呆一輩子，替陸司爵守寡一輩子？」
顧溫晚的臉色立刻變了，「陸司爵沒有死……」
「這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徐栩栩一針見血的說，「如果他沒死，他為什麼沒回來？他又不恨你，他應該非常想要和你團聚吧。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呢。」
顧溫晚低頭，用手撐住了頭，「夠了，我頭疼，我不想跟你說這些。」
「顧溫晚，我知道我不能把你拉回來，你如果非要這麼決定我也沒有辦法。只當我錯了吧。」
徐栩栩突然喪失了和她說話的所有興趣。
他站起來，慢慢走了出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活著像一個笑話。
心心念念一個人，費勁心力為了她，最後結局竟然是這樣？
徐栩栩在外面開車兜風，直到凌晨才回到徐家，就見廚房的燈還開著，他走過去，便看見向淺淺正從鍋里舀起一勺湯，小心翼翼的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