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印
「你們二人也餓了吧,來嘗嘗老夫自己做的糕點。」龍老從小柜子中取出了兩盤桂花糕拿給周遠和采兒。
采兒看著桂花糕,饞的直舔嘴唇,但並沒有上前去接,她在等周遠說話。
「前輩如此好意,那我們二人就不客氣了。」周遠沒有磨嘰,自己和采兒的確也餓了,雖然看不見,但直覺告訴他采兒在等自己的意見,所以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采兒著想啊。
隨後二人吃著桂花糕,坐在小板凳上聽著龍老啰里八嗦個沒完,龍老乎,他很喜歡小孩兒,一聊就聊到晚上了周遠和采兒,他們都很耐心的聽,周遠從心裡好笑,現在的龍老,哪裡還有今天市場上那猶如戰神般的氣場,簡直就是一個若干年沒人聽他講故事的孤寡老人。
從聊天中周遠得知,原來龍老曾是一位將軍,名叫龍擎天,聚氣九重巔峰修為,以前是有妻子的,生了一兒一女,過著挺溫和的生活,但好景不長,龍老所效忠的帝國被更為強大的勢力所滅,兒子在戰場上戰死,妻子被殺,女兒也失蹤了,生死不明,龍老女兒名叫龍依依,這些年下來,龍老不知去了多少城池,小鎮和門派,但卻都打聽不到女兒的消息,最後也認了命。
乾脆以一個守護者的身份守著清風鎮,萬一有一天女兒來找他也說不定,值得一提的是,龍老選擇坐鎮清風鎮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清風鎮的居民,其實就是龍老曾經效忠的帝國殘留下來的後人,誰知這一守便又是幾十年。
龍老的話,聽得周遠心中無比壓抑,不難想象曾經一個帝國有多麼龐大,輝煌!國中的居民絕對更是不計其數,像龍老這樣的家庭全都因一場戰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清風鎮,這樣一個偏遠小鎮,說是貧民窟都不為過。
「就是這樣,老夫所效忠的帝國一去不回,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龍老把「再也回不來了」重複了不知多少遍。
「龍爺爺您別說了。」此時的采兒已哭不成泣,周遠也緊咬著牙關,沒讓眼淚流出來。
龍老的遭遇,讓周遠很是同情,但自己和采兒又何嘗不是呢?跟隨師傅這麼多年,飯有時都吃不飽,雖說師傅總是對他愛搭不理,但從未讓他受過委屈,甚至最後為救他和采兒,不惜自爆,落了個屍骨無存。
「咳咳咳,讓你們見笑了,老夫都多大的人了,還對你們兩個小輩訴苦。」龍老這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不,前輩,我們是一類人!我們就是您的孩子。」
一句「我們是一類人」。龍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老淚縱橫。
「哈哈哈,多少年來都沒有人能夠理解老夫,都認為老夫修為高,乃是強者!而強者就應該快樂,沒想到今天卻被你一個小輩說中了要害。」
龍老眼角還掛著眼淚,但卻笑得無比暢快,激動的抓著周遠和采兒的手,壓抑在心中幾十年的苦澀,彷彿一掃而空。
又聊了一陣,龍老才放過周遠和采兒,帶二人去了休息的地方,離龍老的小屋不遠。
接下來的兩天,周遠和采兒都像往常一樣,每天都去找龍老聊天,龍老非常喜歡采兒,小丫頭嘴甜可愛又口齒伶俐,換哪位孤獨的老人都會喜歡。
倒是周遠,本身就不怎麼會說話,看著采兒和龍老跟親爺孫女一般,反倒自己好像是個外人。
不過後來龍老得知周遠吸收的靈氣不能被運轉,他還教了周遠幾招防身用的武學。
第三天,周遠帶著采兒打算去告別龍老,來到龍老的小木屋外,還未來得及敲門,龍老便已開門走了出來。
「周遠,你和采兒這是要走了嗎?」龍老儼然猜到了周遠要說什麼。
「是的,晚輩要和采兒離開了,想和龍爺爺道個別,師命難為。」周遠回答道。
「唉!周遠,方寸山離這清風鎮,可是還有很長一段路,你和采兒不在住幾天嗎?」龍老挽留道。
「晚輩心意已決,龍爺爺不必再勸。」雖然周遠心裡也有些捨不得,但不得不離開。
「等采兒和師兄拜入方寸山,變強大了還會回來看龍爺爺的!」采兒天真的說道。
「好,爺爺等你們回來!」龍老語重心長的說著,嘆了口氣,又道:「對了,周遠,你是否從小眼睛就已失明,而且修鍊天賦極差,身體無論吸收多少靈氣,都凝練不出靈力?」
周遠聞言心中一驚,自己的身體缺陷竟全被龍老看出來了!連忙拱手回答道:沒錯,晚輩身上的缺陷,全被龍老您發現了。
「不,以老夫看,你的資質十有八九應該是被人封印了!而非缺陷,而你眼睛失明,應該也跟這道封印有關!」
「什麼?」龍老的一席話,在周遠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龍老的話並非毫無依據,因為自己每次修鍊聚集靈氣時,進入身體的靈氣都會被丹田內的黑色種子吸收,只進不出。
周遠也曾問過古三千,但古三千並未說什麼。
「可惜封印手段極為高深,連老夫也只能看出是封印,有心無力!」龍老深深嘆了口氣。
對龍老深深抱了一拳,周遠和采兒手牽手離去。
想起了師傅古三千曾稱自己為少主,還說自己是來自那個地方,周遠的內心變得愈加堅定,自己一定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以及身邊的人。
還有那句「天選之子,被詛咒的人。」
二人走出了十里后。
「師兄,這是龍爺爺交給我的,說等走遠點兒再讓我交給你。」采兒在兜里掏出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錦囊,遞到了周遠手中。
「這是?」周遠接過錦囊打開,隨即一驚,小小的錦囊內部空間卻極大,用手探了探足有兩三米,而且周遠摸了摸,足足兩三米的空間,堆滿了銀子。
周遠不由得心中一暖,看來龍老為兩人出行也是煞費苦心了,周遠緊緊抓著手中的錦囊,他曾聽古三千說過,有一種體積小,但內部空間極大,可以儲存很多東西的袋子,名為儲物袋,看來龍老送的這個錦囊,必然是儲物袋無疑了。
龍老考慮的很周到,儲物袋可以讓周遠和采兒行動更方便,儲物袋內的銀子全部被擊碎,因為整個的銀子難免會引起他人的覬覦之心,再加上采兒還小,周長相平平,只要多加小心,這樣才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雖然銀子夠他們花很長一段時間,但他們還是一直堅持每天省吃儉用,為了不引起注意,客棧能不住,則不住,每天都精神緊繃著。
時間一晃三年後。
某處森林的道路上,青年懷裡抱著一位少女急速奔跑著,儘管因為看不見的緣故,弄的自己千瘡百孔的如同一個血人,但此時他身上所有傷加起來的痛,都不及他心中的萬分之一。
懷中的少女似乎得了重病,臉色無比蒼白憔悴,生命垂危,但緊咬著牙根不出一絲聲。
他們正是三年前的周遠和采兒,儘管非常警惕,但他們還是被人盯上,身上的銀子被搶光,儲物袋也被奪,這還不夠,襲擊二人的勢力,是一窩悍匪,悍匪的首領獨眼,因垂涎采兒的美貌,便把采兒抓回去當壓寨夫人,周遠拚死帶采兒逃了出來,卻又被那群該死的悍匪追殺,采兒因此中了毒。
要知道采兒才剛剛9歲,可見悍匪老大有多麼的禽獸不如。
「采兒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到方寸山了,方寸山都是善人,他們一定會救你的,相信我,采兒千萬別睡!」看著奄奄一息的采兒,周遠心如刀絞。
「師兄,采兒…采兒是不是要死了?」600小說www.600xs.com
「胡說!我都沒死,你怎麼可能死在我前頭!」
「那師兄你…你為什麼哭?」
「胡說,我哪有哭,我沒哭。」周遠緊咬牙關,隱忍著心痛道。
這三年他長高了許多,身體也比以前強壯了不知多少倍,但他終究只是個普通盲人,只是耳朵比較好使罷了。
又跑了將近二十里,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脈出現在周遠面前,此時的采兒已昏迷,周遠來的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行人,跌跌撞撞才來到了山腳下,到了自己和采兒足足苦行了三年,尋找的方寸山。
山腳下行人更是密集,周遠管不了那麼多,抱著采兒,有些瘋狂的順著階梯往山上爬。
「哎,老兄,你撞到我了!」
「這神經病啊!」
「蹭我一身血!」
從山上下來的行人不少被周遠撞到,這些人都是去山上拜祭的,對著周遠指指點點,絲毫不在意周遠滿身是血,甚至懷裡還抱著個奄奄一息的采兒。
足足爬了兩個小時,額頭都被撞爛了,周遠現在彷彿都感受不到腿的存在。
方寸山的山門很大,猶如仙宮一般,門外有幾個掃地的門徒,還有很多來祭拜,或者求見掌門的武者。
感受到了門外幾個掃地的門徒,周遠直接沖了過去,跪了下來。
「求求你們救救她!」周遠已經接近瘋狂,直接對著幾位掃地的門徒大喊。
「你們怎麼了?」一位掃地的門徒放下手中的掃帚問道。
「我師妹,我師妹她中毒了,求求你們快救救她!」周遠慌忙的說道。
「老祖,我要見虛元老祖!」
「呵,虛無老祖也是你能見的?你也不瞅瞅你什麼德性!你連給我們老祖舔腳趾的資格都不配!」幾個門徒非常囂張道。
「我師妹已經等不及了,求求你,發發慈悲!」周遠求著幾個門徒。
「你師妹是被悍匪傷到了吧!我們老祖非常重視因果,救人這種事需報給老祖,老祖同意后,我們方能施救。」
門徒說完,不慌不忙的走了進去。
山門內一處禪房裡,一位正在醫功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唉,還是來了,但與你產生因果的代價太大了。」
「師傅,門外有名男子,他的師妹中了毒,命懸一線,要救嗎?」一位內門弟子,敲響了老者的門,對著老者問道。
「不救,還有,關上山門,三日莫開,」老者回答道。
「好吧。」這名內門弟子很是疑惑,老祖為何要關上山門,但也沒有多問。
山門外,周遠還在緊緊抱著采兒。
過了很長時間,門徒才走了出來。
周遠趕緊抱起采兒,但門徒的話,讓周遠的心涼了大半截。
「我們老祖說了不救,不想與你產生因果,請回吧!」門徒不屑的說道。
話落,跟周遠說話的門徒不知對另外幾個門徒說了什麼,幾人便走回了門派,就要關門。
周遠彷彿被抽幹了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不,我求求你們救救她!」
「只要你們救她,我什麼都願意干!」周遠用無比沙啞的聲音嘶吼,緩緩關上的門簡直在扎著他的心。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誰讓我們老祖不願與你產生因果呢。」門徒搖了搖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周遠一直跪到了晚上。
轟隆,轟隆,天降傾盆大雨,彷彿蒼天都想趕走周遠。
這一刻,周遠心中對方寸山的嚮往徹底灰飛煙滅,什麼那些人所說的方寸山的人都是善人,什麼拜入方寸山。
「咳咳咳,師兄,師兄!」這時采兒無比虛弱的睜開眼睛,在喊周遠。
「采兒,我在,你感覺怎麼樣?」周遠緊緊抓著彩兒的手。
「師兄,采兒,下輩子再嫁給你。」
周遠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緊緊的抱著她,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話落,采兒的手已經無力的垂了下去。聲音消失了……
寒冷的夜裡,寂靜無聲……
「不!采兒!采兒?」周遠發瘋似的搖著采兒的身體。
周遠顫抖著,顫抖著站起來,卻又跌坐回去,緩緩往後挪了幾步。
看著不再有半點動靜的采兒,淚水一滴一滴從臉龐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