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網
江浸月關了那山媽媽整整三日。
這期間，她每日去蘇若水面前哭訴，要麼就是說老夫人看起來快不行了，要麼就是說老夫人罵她是非不分，要麼就是老夫人脾氣暴躁，一言不合摔碟子摔碗……
戲做的很足。
總之，她只想讓蘇若水母女認為，她不想去幫忙打探消息了。
蘇若水和江清歌則是極力勸阻，一邊施恩一邊隱隱威脅，江浸月就是哭著進去，然後再哭著出去，假裝很不情願的模樣，去老夫人院子里侍奉前後。
第四日一大早，花園裡芍藥上的晨露還未消失，下人過來，讓江浸月去蘇若水那邊一趟，說是府里來了貴客。
江浸月細細描眉的手一頓，心中一聲冷笑。
獵物，來了。
等她收拾好了自己，過了門房進會客廳的時候，屋內人已經齊了，就等江浸月。
「怎麼收拾了這麼久？」
蘇若水內心又喜又急，好似千萬隻熱鍋上的螞蟻，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偏偏江浸月姍姍來遲。
江浸月儀態優雅的給在座的所有人一一見禮。
「見過遠山候夫人。」
遠山候夫人姿態高貴，笑了一下，帶著隱隱的輕蔑，只是眼風掠過，並不回答。
江浸月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也不惱，只是乖乖的坐到了最下首的椅子上，笑眯眯的樣子純良又無辜。
蘇若水嘲諷的看了一眼江浸月，止不住臉上的笑意，轉頭跟遠山候夫人告罪。
「浸月這孩子不懂規矩，您不要在意，我們府上也只有她這樣天真無邪無規矩。」
「哪裡哪裡。」侯夫人優雅的搖了搖團扇，開門見山。「既然人來了，我們就出發吧？」
「好好，我們這就走。」
蘇若水歡天喜地站了起來，請著侯夫人往外面走。
江浸月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安靜的坐著吃茶，垂著眼睛看著很是乖巧。
「你還坐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蘇若水見江浸月這蠢笨的樣子，幸災樂禍又有點高興，幸好這江浸月這麼笨，否則她事情進展的還沒這麼順利。
「啊？去做什麼？」江浸月抬起一雙水眸，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當然是去退婚！」蘇若水這會又有點厭惡起江浸月的蠢了，這也太蠢了一點，算盤珠子一樣撥一下動一下，真費勁。
一行人行至中堂，蘇若水轉過頭笑著讓侯夫人等一會，她去叫江有才。
因為是這種不太光彩的場合，江清歌和江木苒都不太適合出現，所以蘇若水走後，除了離自己主人兩米遠的丫鬟小廝，就只剩江浸月和侯夫人坐在中堂了。
江浸月坐在侯夫人下首，端起了杯撇去茶沫，卻是沒喝，「侯夫人可想好了？」
她語氣幽幽，眉眼帶笑，如同一隻毫無攻擊性的小白兔。
侯夫人冷哼一聲，輕搖團扇，還是熟悉的幽蘭香氣。
「你如今，還有什麼條件能跟我叫板？」
果然，蘇若水這邊下了毒，加上江浸月推波助瀾，所有人都以為老夫人不行了，命不久矣沒力氣，哪裡還會發動人脈想要拿著定國候府跟遠山候府同歸於盡？
到時候侯夫人肯定就沒有任何顧忌要退親了。
江清歌與蘇若水算盤打的確實不錯。
可惜了。
江浸月挑了下眉頭，端著茶杯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侯夫人手腕這樣毒辣，夜晚會睡不著嗎？」
這樣的計謀她不信蘇若水能想的這樣長遠，裡面侯夫人功不可沒。
侯夫人輕笑，「你這丫頭，年紀到底還小，這樣沉不住氣，如今就只會講這些無用狠話了？」
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你來我往，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她進了她的局，還是她跳了她的套。
兩人一齊放下了茶杯，一派平靜。
剛剛的刀光劍影只不過是幻覺。
等了不到一炷香時間，江有才沒等到，倒是等來了老夫人。
老夫人拄著拐杖，被江浸月三四天急救調養，此刻面色紅潤，中氣十足。
「我這丫頭不懂事，可有給侯夫人添麻煩？」
老太太跨過門檻，面容慈祥，喜眉笑目。
侯夫人足足愣了好一會，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給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您怎麼？」
主要是江浸月的演技入木三分，加上看著老夫人院里圍的跟鐵桶一樣戒備，整個江家都以為老夫人快不行了，侯夫人派過來打探消息的小廝，自然也收了錯誤信息。
這些一輩子宅院鬥爭沒有輸過的人，自然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
甚至因為太過驚訝而有點失言。
「我怎麼？」
老夫人笑眯眯的反問了侯夫人一句，眼神定定，看著人心慌。
侯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搖著團扇這才稍微正常一點，打著哈哈。
「沒有沒有，小輩失禮，今日過府沒有問老太太安。」
「不用了，我老婆子有什麼安好問的。」
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進了中堂，坐在了上首，笑著招手讓江浸月過去。
「我只求，我白家這可憐伶仃的香火，能得以傳下去而已。」
老夫人聲音沉沉，雖然不大，氣勢卻有。
江浸月暗地裡沖老夫人眨眨眼，表示崇拜。
老夫人差點噗嗤笑出來破功。
侯夫人如今還真不敢得罪老夫人，老侯爺白向宇當年門庭若市，別的不說，朝廷里光是武官，有一半都是老侯爺一手帶出來的，真要硬碰起來，不止是兩敗俱傷，她白家侯門幾乎是後繼無人，可是遠山候府，還有小侯爺，還有表少爺們，這樣碰起來太不壞算。
她拿著錦帕拭汗，站在旁邊好一會才說道，「今日本事來尋妹妹上集，不巧妹妹竟然這樣忙，正好我也有些不舒服，老夫人，晚輩就此告退了，改日再跟妹妹登門請罪。」
老夫人暗地裡瞪了一眼不成體統的江浸月，輕聲的咳了一下，還沒讓侯夫人走，江有才跟蘇若水歡天喜地的到了中堂門房。
這個場景就有點魔幻了。
江有才跟蘇若水如同畫面定格了一般，看了中堂正中央上首四平八穩的老夫人，再看言笑晏晏笑容明朗的江浸月。
迎面的，還有侯夫人氣到臉頰抽搐，幾乎想要吃人的目光。
「這是……」
還沒等蘇若水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門房那邊噔噔噔跑來一小廝。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看見江有才就跪了下來，直接嚷嚷，「侯爺，皇宮那邊來了人，帶了一長串的聘禮，已經到了正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