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歧路問情(4)

第十四章 歧路問情(4)

第十四章歧路問情(4)

風輕拂,星光如雨,又似螢火,當雲一飄過,就聚攏又散去。從遠山外傳來嚶嚀花語,鶯啼呢喃,而星輝銀澤,絢爛於天地之間,好像能驅散心中的陰霾,讓人生的美好在此刻燃燒。窗帘微動,屋內暖燈低照,一室纏綿。

柔滑的絲綢無聲落地,只有悄悄的輕喘和若有若無的嘆息。

靜淵半撐起身子,露出大半個緊實光滑的肩膀,穿過她滑膩的雙腋,手中是滿盈於握的豐盈。

他將下頜埋到七七的蓬鬆的捲髮里,吻在她白膩如脂的後頸。她輕輕一笑,嬌軀微顫,轉過身來,將雙臂環繞在他的身上,微光中看到她玉頰微瘦,兩靨生暈,俏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揚起,如花嫣然綻放。

他喘息了一下,將她拉近,覆下火燙的吻,像是執意地糾纏,她的臉頰本來略微有些涼意,他的嘴唇把她包含著,直到她也如他一樣熾熱,方沉腰而下,將她填滿。

迎合,輾轉,糾纏……

四目交匯,彼此的眼波都成了心湖,映著對方的倒影,他激烈如火,她溫和如水,惟獨在她的懷中,他才能收斂起心中的倒刺與凌厲,他留戀這樣的滋味,留戀到心碎。

情動如潮,掀起暖浪浮香,直到雲收雨散,空氣里瀰漫著曖昧與溫暖的氣息。

靜淵伸手拂了拂七七的一綹秀髮:「想什麼呢?」

「我什麼也沒有想,你信不信?」她輕聲悄語。

「你不想想我們帶著寶寶去哪裡玩?」

她不由自主朝他依偎了過去,順勢靠在他肩上,說道:「去哪裡並不重要,寶寶的要求也很簡單,她只是想跟我們在一起。」

靜淵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抿唇一笑:「那就五月,趁現在還不算太亂,我們把最近這些小麻煩處理掉,就去一趟廬山,好不好?」

七七半闔著眼睛,表情頗是想往,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太遠了,寶寶還在上學呢,請個兩三天假是可以的,要不就去一趟峨眉山,我們坐汽車去成都,從成都再坐火車去峨眉。」

靜淵捏了捏她精巧的下巴,笑道:「還說沒有想,原來你早就拿了主意。」

七七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紅,他心中一盪,真是愛極了她那嬌羞的模樣,七七的眼中卻掠過一絲憂色,幽幽地嘆息了一聲:「現在大小麻煩不斷,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時間過得快一點,哪一天睡覺醒來,發現所有的煩惱、所有的問題都沒有了。」

「不要操心了,有我在。」靜淵柔聲道,語聲極是寵溺。

她緩緩抬起臉來,睫毛輕輕顫動,明眸凝視著他深邃明亮的眼睛,一直看,一直看,可就在他臉色稍動、忍不住要說話的時刻,她卻又重新把臉龐貼在他的胸前。

有那麼一刻,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她喜歡這樣的空白,將自己放空的時候,就是一切回憶消失的時候,縱然知道它們終究還是會捲土重來,縱然早就知道承諾無用,明知一切溫暖的柔情可能都只是短暫的過場,可她還是依戀這些溫暖。

像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很早很早就做過這樣的夢。

她想起一年多以前,在身心重創后,他帶著她去那間竹林里的小屋。清泉流水,檐上飛花,他坐在門前小凳洗碗,她在窄窄的屋子裡縫補衣裳。那就好像是夢中的場景。

她幾乎就要沉溺,可總算養成了習慣,終於知道什麼時候該及時清醒。不過好笑的是,此刻她清醒的方式竟然是打了一個呵欠,慢慢闔上眼睛。

他心中還是微微黯然,明明她似乎有話說,卻**言又止,即便再親密又如何,兩個人之間無形的那道藩籬,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

也許她僅僅只是累了吧,他轉念又想,聽到七七細細的呼吸聲,伸出手指,撫摩她的嘴角,嘆了口氣,拉過被子給她把露在外面的肩膀蓋好,伸手擰滅了檯燈。

……

「恁個宣德府,把守清河大門口,西下天海井,水路一百五,東上瀘州城,半天吃晌午。」

這首沱江號子,說的是重灘還要上游幾里,沱江與清河交匯的一片三角洲,宣德鎮。晚清太平天國起事時,川鹽濟楚,清河的鹽多通過水運東去,鹽船多在宣德鎮停留、休整,這裡因而有了鬧市之興,有九宮八廟、四個大城門,十個戲樓、兩個水運碼頭,民國后,清河的陸路汽車交通開始興起,宣德鎮亦佔盡了地理優勢。

從這裡往西憑眺,是江塔巍巍而立,朝東南方遠望,有翠山嶺莽莽蒼蒼,向南平視,鹽店街所處的小高地隱隱約約藏於煙嵐之中。浮雲十里,鹽船的號子震天,

夜市連三鼓,鹽船起五更,漁舟雲集,或汽笛競鳴,兩岸平壩上蔗林、柑橘林青翠一片,紫煙裊裊.是蒼松山麓,祠宇森森。公路上汽車夜出晨歸,河道上漁火映透水面,如繁星墜水。漁歌晚唱悠揚,華燈初放之時,老街上笑語歡聲,大茶館中的說書人,提籃叫賣瓜子、鹽花生的小販,一頭挑火爐一頭挑炒米糖開水的,賣豆腐腦的,還有打更匠的吆喝聲,重疊而起。

一個穿著黑色綢袍的老者,拄著一根拐棍,在宣德鎮的老街上緩緩行走著,白髮如雪,雙目卻在夜色中依舊顯得爍然生光,路過一間叫德馨號的飯店,老者微微偏了偏頭,嘴角浮起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緩步走了進去。

德馨號是老街上最老字號的飯店,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老闆是祖業傳人,大門前的紅燈籠上寫著: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門上懸挂大匾,上書德馨號三個字,每字二尺見方,數十米外便可看見,蒼虯有力。臨街的雕花窗欞精緻無比,廳堂敞亮,有十幾張八仙桌,茶水師傅往來客座,靈巧的端著銅壺和蓋碗茶在客人中周旋。

穿過堂廳是旅客客房,後院是天井,住店的都是鹽路上跑運輸的商人,操著不同地方的口音。

老者走到大廳里坐下,早有一個年輕的夥計滿面堆笑迎了上去,問客官是住店、吃飯還是喝茶會友。

也許是很久都沒有來了,老者似乎有些恍惚,定定神,對夥計道:「給我來碗豆花。」

宣德鎮的豆花極是有名,光蘸水佐料就有海椒、蔥花、豆瓣、雞油、清油等十數種,聞起來也香,豆花細嫩,味甜,就著一碗大米飯,只賣十文錢。而德馨號廚房師傅做的豆花則尤為好吃,前清有位秀才品嘗后,專門寫了一首詩做招牌:「清流中通衣帶繞,民屋連雲四條街,高堂門前出美酒,宣德豆花第一家。」南來北往的客人都來這裡吃豆花,年深日久,德馨號的豆花蘸水做得就更考究了,後來那位秀才又來德馨號吃豆花,又在牆上題詩:「豆花蘸水妙調和,日日三鍋市上過,街中行客偏嗜辣,紅油滿碟不嫌多。」

這首詩既讚美了德馨號豆花的美味,又點出了這豆花每日做的量少。往往只是清晨才賣,數量不多,多為照顧住店的客人而作,到了夜間,早就沒有了。

那夥計笑道:「老先生,現在是晚飯的點,豆花是早上賣的。要不您吃點別的,我們德馨號做的白肉、帽兒頭也是很好吃的,若是您要請朋友吃飯,再來一份什錦雜燴,我讓廚房的師傅給您加一點最嫩的豌豆尖在裡面,又清爽又好吃。」

那老者笑著搖搖頭:「小哥是新來的嗎?」

那夥計微微一怔,心裡有些不悅,但並未表露出來,還是笑著說:「也不算是新來的了,有三年了。」

那老者喃喃道:「三年……原來我有三年都沒有來了。」見夥計訝異的看著自己,從衣兜里取出一塊大洋,放到桌上,道:「這錢先給你,幫我跟你們德馨號的袁師傅傳個話,就說他的一個老朋友想吃他做的豆花了。」

一份豆花也才十文錢,那夥計見到這明晃晃的銀元,眼睛泛光,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卻還是有些興奮,忙拿著錢去後院廚房。

那老者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戲台上有樂師正調著琴弦,演奏著悠閑的曲調,老者半閉著眼睛,似在休息,又好像在回憶什麼。

不一會兒,那夥計快步從裡面出來,恭恭敬敬走到老者面前,低聲說:「老先生,袁師傅在裡頭廂房雅座,您請跟我來。」

那老者慢慢起身,跟夥計一同穿過天井,一路分花拂柳,走進迴廊盡處的一間雅緻廂房,裡面點起了一盞精緻的琉璃檯燈,圓桌上擺著幾小碟精緻蘸料,剛摘下的花椒單放置一小碗,紅辣椒切成細末,用清油浸著,屋子裡香氣撲鼻。

那夥計躬身道:「老先生,您且請先坐,袁師傅一會兒就來。」

老者點點頭,坐下。

等了一會兒,另一個衣著樸素的老者從上菜的通道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置綠地粉彩花鳥紋大湯碗,揭開蓋子,裡面是白玉般通透的豆花,熱騰騰冒著氣。

端著托盤的老者看了來客一眼,目光平靜溫和,似對他的來臨毫不意外,更似這碗豆花是專程為他留的,只聽他笑道:「孟兄,我們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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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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