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掠劫

兩天後，娘娘廟內外熱鬧非凡，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娘娘節，在這一天，平日里不怎麼出門的官家小姐和小家碧玉都會走出家門，不約而同的來到這個娘娘廟，求一隻簽，祈求家人平安喜樂，保佑自己找到如意郎君，後半輩子夫妻和睦，相敬如賓。當然，這樣的小心思通常是放在心裡，絕不會向外人吐露，哪怕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求完了簽，許完了願，女孩子們也不會這麼快就回家，通常情況下，都會在周圍逛一逛、玩一玩。因為對於她們來說，很少有機會像今天這樣，擺脫家人，自己一個人無憂無慮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這樣的機會，誰也不想浪費，哪怕是天色漸暗，有些人還是不願意回去。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如此玩耍了。翟家大小姐，翟天定的寶貝妹妹，翟舒兒就是這樣一個人。

「小姐，我們早點回去吧，老爺和大公子還等著我們回去吃晚飯呢。」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蓮兒不無擔心的催促道。

翟舒兒有些不耐煩，瞟了她一眼：「現在才什麼時間，就吃晚飯了？只不過是天陰了些，太陽下山早了些，你著什麼急啊？現在爹爹和哥哥還在宮裡呢，一時半會回不來，我早就算好了，你放心吧。那裡好像圍一群人，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趕快去看看。」翟舒兒不由分說，甩開他的胳膊，大步向前走去。

「小姐，小姐……」蓮兒喚了幾聲，見沒有反應，輕輕地搖搖頭，有些無奈，但還是急忙追了過去。

「真可憐，真可憐……」

「是啊，小小的年紀，居然還要把自己賣了……這世道……唉……」

怎麼回事？翟舒兒站在最後面，個子矮，看不清前面，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疑竇重重，不解其意。回頭看著丫頭蓮兒。對於自家小姐，蓮兒可不能一問三不知。蹦了一下，向里看了一眼，然後小聲地回答道：「好像是賣身葬父。」

翟舒兒點點頭，扒開人群，向里看去。

「小姐。」蓮兒急忙拉住了她，「我們趕快回去吧，要不然老爺真的該著急了。」自家小姐總是愛想一出是一出，萬一看到了那個女孩，同情心泛濫，要把她帶回家，那該如何是好。

翟舒兒下意識地點點頭，由她拉著，慢慢地遠離人群。即使是這樣，小姑娘仍是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而就在這時，只看見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叫嚷著衝破人群，可能是因為對方氣勢不弱，居然無人敢攔。而很快，翟舒兒就聽見一個凄厲的聲音—

「你趕快放開我，你趕快放開我，你不能帶走我，你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

「啪」一聲，女子求饒的聲音停住了，接著就是一個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給老子閉嘴，那個老不死的臨死之前，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胡說，爹爹從來沒有把我許配給你，我們欠你的錢去年年底就還了……」「啪」又是一聲脆響，可想而知發生了什麼。

「還了又怎麼樣，老子就是要定了你，你想如何，你敢如何？趕緊給老子回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趕快放開我，放開我……」

翟舒兒正走著，突然聽見「撲通」一聲，回頭看去，只見剛才沖入人群的幾個大漢拖著一個身著孝服的女人，再次走出人群。這一次和上次一樣，無人敢攔，紛紛讓道。眾人只是圍觀，誰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有那個女孩使勁全身力氣，哭喊著、掙扎著，試圖換取一線生機。

「別嚎了。」男子似乎沒有了耐心，「啪」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把她打翻在地。彎下腰，蹲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告訴你，小娘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我……」似乎是氣不過，男子突然站起身，對著地上的女人狠狠地踢了一腳。

女子在地上滾了幾下，趴在地上，動憚不得。這時，腳步聲響起，女子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魁梧男子，身體打著哆嗦，目光中流露出恐懼的顏色。

「起來，你給我起來，不要趴在地上裝死。」彩虹文學網www.caihongwenxue.com

女孩搖搖頭，趴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男子顯然不屬於有耐心的人，見她沒反應，又抬腳準備踢人，而就在這個檔口，忽然聽見—

「慢著。」

魁梧男子好像是愣了一下，回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打扮華麗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打量了她一番，不無輕佻地說道：「喲，這是哪家小姐，長的真俊啊。走，陪小爺玩玩去。」說罷，就向她走了過去。

「放肆。」蓮兒急忙大喝一聲，並拉著翟舒兒向後退了幾步，遠離面前的男子，揚著脖子，「你是什麼人，居然敢侮辱我們家小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小姐是什麼人？」

「蓮兒。」翟舒兒大喝一聲，使個眼色，不讓她繼續說。只是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大漢面前，看了眼身後奄奄一息的女孩，揚了揚下巴，直截了當地問道，「她欠了你多少錢，我替她還，一百兩銀子夠不夠？」

「一百兩銀子？」男子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幾個人瞬間哈哈大笑起來。

「五百兩銀子，夠了吧。」翟舒兒根本就不在乎那點錢。

男子笑夠了，盯著面前的翟舒兒和他的侍女，揚了揚脖子：「老子改主意了，老子現在一分錢也不要，就要你們兩個人。」邊說著，男子一行人邊奸笑著向兩個人走了過去。

兩個女孩錦衣玉食，如何見過這陣勢，雙腿發軟，相互攙扶著，慢慢地向後退去：「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要過來啊。我告訴你，我爹爹是當朝宰相，我哥哥是太子太保，如果你們敢欺負我，我爹爹、我哥哥，饒不了你們……」

「太子太保？當朝宰相？」幾個男子如同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一個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別說是當朝宰相的女兒，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兒，遇見了我，也要留下來。我就不相信，生米煮成熟飯後，那位當朝宰相還會計較我們的身份。兄弟們，上。」幾個男子一哄而上，沖向翟舒兒和她的侍女蓮兒，把兩個人攔腰抱起。

「救命啊，救命啊。」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呼救，可周圍地看客們好像統統變成了啞巴聾子，沒有一個人應和；甚至於兩人伸出手來，試圖抓住其中一人，那些人卻好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紛紛後退。就在兩人絕望之時，翟舒兒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接著把自己扛在肩上的魁梧男子踉蹌的後退幾步，翟舒兒就這樣被他一撒手，栽到地上了。

抬起頭來，便看見那個穿著孝服的女孩，趴在前方不遠處，死死地拉著男子的衣服，艱難地對她說出一個字：「走。」

翟舒兒現在也顧不得什麼打抱不平，忘記了身上的疼痛，翻身坐起，拉起蓮兒，撒腿就跑。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喊道—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翟舒兒意識到情況不妙，頭也不敢回。饒是如此，沒走幾步，就被人攔腰抱起，扛在肩上，本能地大叫一聲。而此時，有人和自己異口同聲。回頭看去，蓮兒也遭此厄運。兩人拚命地拍打著掠劫自己的人，聲嘶力竭的呼救著：「你快放開我，你個大壞蛋，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來人啊，救命啊。」

「大小姐……」

就在這個時候，翟舒兒聽到呼喚，驚喜萬分，抬頭看著來人：「李叔，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那個叫「李叔」的人，看到自家小姐遭了難，怎可視而不見？急忙沖了過去。卻不想還沒有進前，就被幾個大漢推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等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一路上哪裡還有自家小姐的影子？

「你們放開我，你們大壞蛋……」

翟舒兒在那人的背上拚命地捶打著，呼救著，卻無人響應。漸漸地，遠離了人群，那大漢突然把她放了下來，塞入馬車，並用布條捂住她的眼睛，縛住她的胳膊，甚至於嘴裡都塞入了一個破布團。此時此刻，翟舒兒只覺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動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