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憐
蘇紅慢慢地抬頭,望著他,眼前這個男子,眸子里一片平靜,讓人很難看出他的心思。猶豫了一下,蘇紅抬起手,放在他手心裡。對方果然用力,在試著把自己拉起來。蘇紅藉助他的力量,慢慢地站起。卻不想,剛剛站到一半,對方一個鬆手,蘇紅似乎沒有防備,猛地栽倒在地。這個翟天定,夠狠的。
「哎呀。」翟舒兒驚呼一聲,急忙抱住了蘇紅。回頭埋怨哥哥,「你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鬆手了,不知道人家受了傷了嗎?」
「哦,我忘了,剛才我沒注意,脫手了。」翟天定淡然而答,毫不在意。再次來到蘇紅面前,好像是非常誠懇地說,「這位姑娘,剛才是我不好,不小心脫了手,讓你摔了一跤,實在是不好意思,對不起。如果你不介意,讓我撫你起來,如何?」說著,翟天定再次伸出手來,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迎上他的眸子,蘇紅微微咬唇,伸出手,正準備放在他手裡,卻被翟舒兒打了下來—
「用不著,我去叫人,反正家裡那麼多人,又不止哥哥一個。」翟舒兒說著,瞪了一眼哥哥,好似非常不滿。便繞過他,自顧自地向外走。剛走了沒幾步,卻聽見「呼啦」一聲,回頭一看,只見哥哥已經把地下的女孩攔腰抱起,輕輕地放在床上了。
「這樣行了吧?」翟天定回頭,寵溺般地看著自己的小妹妹。
「這還差不多。」翟舒兒微微挑眉,表現得非常得意,看著哥哥,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隨後,快步走到蘇紅面前,打量著她,「你叫什麼名字,那個打你的男人,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打你啊?」
「本家姓蘇,閨名一個『紅』字。」蘇紅低著頭,矜持地自我介紹道。雖是如此,可她仍是感覺到那道懷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做理會,反而做出慌張的樣子,「我爹?不好了。我在這裡躺了一天一夜,只怕那些人已經把爹爹的屍骨扔到荒郊野外去了。」蘇紅說著,試圖下地。
「這麼說,令尊的屍骨還在家中安放?」翟天定半眯起眼睛,再度打量著這個女孩。
蘇紅點點頭,神情暗淡:「我知道這樣做不合適,但我沒辦法。娘親去世的早,我和爹爹相依為命。半年前,爹爹染了重病,為了給爹爹治病,我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還借了些錢,沒想到爹爹還是去了。」蘇紅說到這,擠了擠眼睛,滴出兩滴悲傷淚。哽咽片刻,蘇紅接著又說道,「爹爹臨終之時,讓我賣了家中所有值錢之物,還了債務,如果還有剩餘,就買塊地,將他安葬。卻不想,那個余老闆知道爹爹已死,不僅吞沒了我家裡所有值錢之物,還硬說爹爹欠了他二百兩銀子。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是他胡攪蠻纏。我知道他不安好心,拚命躲避,可還是沒有逃過。」蘇紅說到此處,深深地嘆了口氣,好像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
「實在是太可惡了,根本就是仗勢欺人。」翟舒兒聽了她的訴說,表現得義憤填膺。
完顏宇果然沒說錯,翟舒兒是個嫉惡如仇、熱心腸的人。蘇紅擦了擦眼淚,對著兄妹倆磕了個頭:「多謝公子、小姐的救命之恩,因為貧女的事,連累了小姐,貧女對不起小姐。還請問小姐尊姓大名,來日定當做牛做馬,以報小姐、公子的救命之恩。」跪在床上,再次向兩個人磕了個頭。西西小說網www.xixixiaoshuo.com
翟舒兒卻不以為然,拍著胸脯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應該的……」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輕笑。側目看去,卻見哥哥捂嘴抑笑。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蘇紅沉默片刻,任她兄妹無聲地打鬧。完顏宇和自己說過,翟家兄妹關係非常好,翟天定非常寵愛自己這個妹妹。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估摸著兩人差不多了。蘇紅故意咳了幾聲,以引起他們的注意。隨後說道:「既是如此,貧女就在這裡謝過小姐公子,若有機會,定當報答。」又是磕了一個頭,然後就要下床。卻被翟舒兒站在面前,攔住了—
「你要幹什麼去?」
「當然是安葬家父了。人道是,入土為安。家父放在家裡這麼久了,也該讓他入土了。」蘇紅嘆息地說道,聲音里藏著無盡的無奈。
「可你根本就沒有錢,如何安葬?」翟舒兒似乎不甘心地問,「還是賣身葬父嗎?」
蘇紅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深深的嘆息著。
「如果那個什麼余老闆還是不願放過你,你準備如何?」翟舒兒接著問。眼見著眼前的女孩一語不發,只是偷偷地抹著眼淚。翟舒兒自然是同情心泛濫,直接說道,「你不要去做什麼賣身葬父了。你安葬父親多少錢,給我說一個數,我給你。」
蘇紅故作吃驚:「這位小姐,這恐怕是不太合適吧。我和你非親非故,怎好讓你如此破費?」邊說著邊看向站在旁邊的翟天定,對方一語不發,只是定定的望著自己,眸中清冷,倒看不出其真實想法。
翟舒兒還是和剛才一樣,對她所言,毫不在意:「哪有什麼,安葬老人,也用不了幾個錢。我們幫你找個地方把你父親埋了,你就用不著頂著根稻草在大庭廣眾之下賣身葬父,被人議論、受人侮辱了。」
「可是……」蘇紅故意表現得猶豫不決。微微擰眉,顯示出矛盾,而就在這時,一直未言語的翟天定終於悠悠地開了口—
「是啊,姑娘一個人在鬧市街頭,跪地求助,是很容易引起歹人心懷不軌的。坦白說,替你安葬父親,也花不了幾個錢,我們翟家也不在乎那幾個錢;何況,昨天的事,那也算是救了舒兒一命,我們知恩圖報,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盡點心意。」翟天定說著,深深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彷彿是要看出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