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章
蘇映安??不黑,人家白著呢。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裡默默說。
她面帶笑意的走近病房,對頭髮蒼白,滿臉皺紋的李勝利笑了一下:「李爺爺我來看你。」說完,她又問:「爺爺,你身體還好吧?」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驚喜或者驚喜?
李勝利:「還行,明年才死呢。」
蘇映安??
我去,李光霽的爺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李光霽面色平靜地看著蘇映安,又問:「你來幹什麼?」
蘇映安抿了抿唇,悄悄的站了過去:「老闆,我有點事兒想和你說。」
李光霽:「說。」
「那我在這兒說了?」蘇映安不確定的問。
李光霽滿頭黑線:「你到底想說什麼?」
「哦,我想說,李爺爺還是先喝碗靈芝斑鳩湯。」蘇映安從系統空間拿出一碗靈芝斑鳩湯,遞到李勝利面前:「喝完了湯我再說。」
「這湯香,火候足。」李勝利對湯點評:「用料都是頂好的,小姑娘是個大廚吧?」
「是呀。」蘇映安在李勝利面前沒藏著掖著,李勝利對廚藝好的人很有包容心。
一碗靈芝斑鳩湯拿在手上,覺得蘇映安怎麼看,怎麼好看。那皮膚也不黑了,叫健康的古銅色。仔細一看,覺得蘇映安五官長得倍兒好看。
李勝利一邊讚美蘇映安,一邊喝了湯。
湯入喉,他立馬覺得自己渾身得勁兒了。就連一直痛的要命的胃,也變得舒坦起來,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幾十歲。
蘇映安一看他喝了湯,這才敢把金鎖從包里拿出來:「李爺爺,有人托我把這個金鎖交給你。」
李勝利一看金鎖,都愣了,這……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金鎖上的『長命百歲』看了好幾眼,這才說:「這好像是我的金鎖。」說著他嘆了口氣:「怎麼在你這兒?」
當年,他就是用金鎖和一根金條,換了一張讓騰川建次回的船票。他父親因為騰川建次的原因死了,他和他娘又被騰川建次救了。
戰敗以後,那些被驅逐出境的人,個個活的像乞丐。被肆意報復不說,回的船票根本買不到。
當年李勝利得知這個消息,特意從魯地趕到海邊,用自己的長命鎖和所有積蓄換了一張騰川建次回的船票,就是想兩不相欠。
那些可以被遺忘的歲月和往事,突然想起來,李勝利也漸漸濕了眼眶。
他因為幫助了騰川建次,和他父親一樣被人當賣國賊。他沒有辦法像父親李茂林一樣以死明志,最後被別有用心的堂哥驅逐出了魯地,並且他們這一支血脈,此生此世都不能再做魯菜。
李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廚藝高手。
可不能做魯菜,就像沒了手,沒了心的人,這一輩子都心有不甘。
李勝利年紀大了,在鬼門關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事情也比年輕人看的開,他低頭看著長命鎖:「讓你送長命鎖的人呢?」
「騰川老先生和你一樣住ICU病房,不過他沒你這麼好運了,醫生說他活不過冬天。」蘇映安這話說的又白又直,站在一旁的李光霽瞪了她好幾眼。
「那確實沒我好運。」李勝利不介意,因為他說話比蘇映安更直:「咋了,他讓你把金鎖送過來,是想讓我遠渡重洋,跑去喊他一聲哥?」
蘇映安:「…………」
想想兩個老頭子,一大把年紀淚眼朦朧的抱在一起,喊哥哥弟弟,她覺得不太適應。
她收回自己的思緒,說:「騰川老先生就是懷念故土,懷念親人,可能想在臨死前再見一眼親人吧。」
李勝利低頭看著手裡的長命鎖,花白的頭髮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沉默片刻后笑了一聲:「懷念故土和親人?以我對那棺材臉的了解,估計就是不甘心。」
他拿著金鎖笑:「他就是不甘心自己記憶里的美好歲月,被毀掉了。」說著他嘆了口氣:「這人啊,越老越愛懷念以前,恨不得自己記憶里全是好事兒,一點糟心事兒都沒有。所以他才會要死了,都還心心念念著這邊的一切。」
蘇映安:「…………」
她默默看了眼李光霽,心說,你爺爺的嘴是用刀子做的吧?怎麼句句都戳心?
李光霽白了他一眼,他可不像爺爺臨死前什麼都看淡了。
他永遠記得小時候天天被爺爺逼著拿刀子學做魯菜,最後卻不讓他做魯菜的事兒。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李光霽和蘇映安一起。
「剛才那湯。」李光霽說:「熬的很好。」
那湯沒有花里胡哨的炫技和配菜,簡簡單單的一鍋湯,卻熬出了旁人難以企及的魂。
「謝謝誇獎。」蘇映安眯著眼笑:「老闆,你其實想誇今天這事兒,我做的很好吧?」
「什麼意思?」李光霽偏頭看著蘇映安,他穿著常服,白色的衛衣,淺藍色的牛仔褲,看著比穿廚師制服時多了一絲隨意。但他的背脊永遠挺拔,像一顆筆直挺立的柏樹,從不曾被風雨壓垮。
蘇映安笑眯眯的說:「你對騰川次郎,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但你自己拉不下臉,所以讓我去接觸騰川次郎,借我的手把金鎖拿給李爺爺。」
「你想多了。」李光霽輕哼一聲,懟道:「你自己多管閑事,還要算在我身上。」他低頭盯著蘇映安,瞥了瞥嘴:「你就像個無賴。」
「我?無賴?」蘇映安都驚呆了,她覺得李光霽倒打一耙是怎麼回事?
她氣呼呼地盯著李光霽看了幾眼,忽然笑了出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反正系統發布的任務都完成了,李光霽愛心口不一,就心口不一唄,反正和她無關。
不過可憐了騰川建次老先生,還在遙遠的片兒國,可憐兮兮的懷念著這邊的親人。
兩人出了電梯,走出住院大樓的時候,李光霽腳步一頓,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他怎麼來了?」
「誰來了?」蘇映安抬頭望去,住院部大門口,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人。
銀灰色的襯衫,扎著黑色領帶,在炎熱的夏日正午里,穿的一絲不苟的騰川次郎,頂著一張棺材臉走了過來,對蘇映安鞠了一躬:「謝謝你,蘇小姐。」
「不客氣。」蘇映安輕聲應了,又偏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李光霽,面色不悅地盯著騰川次郎:「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