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者 第十章 前夜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一個禱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哥特城商貿的繁華歷來已久，有利益可得的地方就會有盜匪，他們藏匿在城外，襲擊商隊，劫掠物資。為保商路暢通，肅清盜匪，哥特城的城防軍比伊蘭郡的其他城池都要多出幾倍。儘管如此，在巨大無本利益的驅動下，盜匪卻仍是層出不窮。真正的盜匪追逐金幣，貪婪無厭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就是有的盜匪根本就是附近貴族的私兵，他們劫掠之後，直接躲進莊園，想要追查難如登天。

近期，有一支大商會的商隊在途經哥特城時，遭受了一股盜匪的劫掠，當然，商會的武裝力量也是十分強悍，雙方在交戰後，各自躺下了十餘名同伴，戰事焦灼之時，盜匪在意識到商隊的難啃以後，拖走了兩輛馬車的物資，便逃遁而去。

雖然損失不大，但是大商會還是覺得受到了挑釁，面子上受損，於是花了重金給哥特城城主府，請城主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肅清那伙匪患。

於是，城防團在經過三天的探查之後，鎖定了匪徒的藏匿地點，當晚，兩個大隊的城防軍直撲匪徒窩點，意圖殲滅整支盜匪。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一直到合圍了窩點，匪徒們都沒有察覺。指揮官便指揮士兵徐徐推進，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直到將窩點翻了個底朝天，除了一些被丟棄的雜物，整支盜匪竟然憑空消失了。

當然，這只是小事情，既然盜匪已經逃竄，沒有了蹤跡，那就上報全部殲滅，誰也不能查證什麼，唾手可得的戰功不要白不要。

哥特城西門，一隊十人的傭兵小隊帶著兩輛馬車的貨物正在排隊等待勘驗。這支傭兵小隊是從混亂之森千里迢迢趕往邦切斯郡參加傭兵大會的，路過哥特城，正好將一些值錢貨物在此出售。經過士兵的勘驗，傭兵證和路條證明都沒有問題，貨物也是正常的貨物，城門處便給以放行。

十名傭兵八男兩女，四人駕駛馬車，六人騎馬。

兩名女人是一名中年婦女，一名少女，從面相看應該是一對母女，容貌普通，只是兩人具都劍士打扮。

八名男人，有四名負責駕駛馬車的很明顯是屬於十人中地位最低的，有兩人看起來像是父子，具都騎士裝扮。剩下兩人，一名是位濃眉大眼的中年大漢，背著一把超過平常尺寸的巨劍，還有一人是位老者，身穿長袍，手持等人高的法杖，竟是一名法師。

走過城門，身背巨劍的中年大漢呸了一口，臉有不忿的說道：「咱們狼牙傭兵團，在混亂之森排名前五十的威名，這麼個小城，竟然還要搜身檢查，這群雜碎，要不是。。。」

「住口！」開口阻止的是那位父子中的父親，而不是那位法師。從外貌來看，他是最沒有領袖氣質的，給人一副特別老實的感覺。

背負巨劍的大漢被喝止后不但沒有發怒，反而立即縮了下脖子，小聲說道：「知道了，老大，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貌似老實的男人，瞪了眼他后，又開口對所有人說道：「大家出門在外，這次還有任務在身，還是言語上小心為上。羅伊，你去找家旅店，弄好後過來帶大家先住下，都聽好了，住下后誰都不準私自外出，一切行動等我的通知。」

然後，他又轉頭面向那名正閉目養神的法師老人，說道。

「西蒙，你跟我走一趟。」

名叫西蒙的法師老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名叫羅伊的是駕駛馬車四個男子中的一員，他立馬答應，然後跳下馬車，前去尋找旅店去了。

城主府。

卡特城主是位剛過四十歲的英俊中年男人，蓄著標準的貴族短須，一身熨帖的城防軍團長服。他隨意撥弄著桌面上的盆景，斜瞥了眼坐在對面的青年，神情冷淡的說道。

「弗蘭克子爵，帕蘭已經許下了婚約，這件事我早就告知過你，並非不是我們不想與你聯姻，貴族公約擺在那裡，我也沒有辦法。」

原來，此刻和卡特城主面對而坐的竟是弗蘭克。

「卡特城主，帕蘭小姐的婚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都心知肚明，但是今天我來並不是追問婚約的真假，這個話題沒有意義。我想說的是，不管真假，戴蒙家族是否已經做好迎接伽里阿尼家族怒火的準備？」

卡特城主輕哼一聲，神情滿是不屑。

「帝國十二黃金家族，真夠威風的。難道你忘了，你們只是分支吧，銀狼的作風向來是不管分支的死活。還有，你能代表你的家族？婚約這個事情，在伊蘭郡，我說有，就是有。弗蘭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認為沒有爭論的必要了。」

弗蘭克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我今天來，是和卡特城主做一個交易。」

「交易？說說看。」

弗蘭克接著說道。「我的家族會放棄聯姻的想法，不管如何，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再加五隻成年獅鷲，換取卡特城主幫我一個忙。」

卡特聞言，立刻坐直了身體，獅鷲騎士的多寡，決定了一支軍隊的硬實力，哥特城城防團這麼多年的積累，目前也才只有五位獅鷲騎士。他壓抑住立刻答應的衝動，詢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卡特城主做什麼，我只需要某一天的晚上，你什麼都不要做，就行了。我保證，我的行動不針對哥特城，也不針對城防團。」

片刻的沉默之後，卡特悶聲答道。

「成交。」

神聖帝國，聖凱撒城，教皇廳。

這裡是教皇的行宮，也是教皇廳神職人員辦公的場所。穿過輝煌威嚴的聖亞歷山大鎏金長廊，一間寬大的房間內，兩份來自伊蘭郡的奏報，被同時擺在了被人稱作「教皇左手」的第三執政官的老人面前。

老人滿頭銀絲，身穿大紅教袍，極端威嚴。拿起兩份奏報，仔細看完后，思量片刻，老人揮手將署名伍德的那份扔進了一旁的廢紙箱中，然後將署名艾默德的那份批註後放進檔案格。

三號苦修室內，老人將一張羊皮紙摺疊好，放入了面前的法陣陣眼中，等待羊皮紙被法陣散發的白光吞噬之後，老人走到屋外，找了一處乾淨的石墩，坐了下去。然後悠閑的曬著陽光，回憶著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

懸崖峭壁上的石屋群落。依然是那間鐫刻有法陣石台的房間內，此刻除了那名佝僂老人之外，石台旁依次還站立著其餘三人。

一名穿著黑色法師袍的老嫗，胸前銀線構成的六芒星圖案鋪滿了整件法袍。一名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性，大紅色的教袍將他矮小的身型完全遮蔽。最後一位是位中年男性，邋遢，慵懶，所穿衣物似皮似布，灰不溜秋。

石台上的法陣驟然啟動，白光一閃，法陣中間出現了一張摺疊好的羊皮紙，佝僂老人走上前去，打開羊皮之後看了一眼，開口說道。「做為第一執政官，我現在宣布開始投票，威廉的選擇是開啟，我自己的選擇是棄權，接下來你們都一一表個態。」

大紅長袍的矮小男性，「棄權」

黑色法師袍的老嫗，「反對」

邋遢中年人挨個看了其餘三人一眼后，打了個哈欠，開口道：「你們呀，一個個不是棄權就是反對，最後還得我出馬來一票定乾坤，布雷澤爾，你要不要猜猜我會怎麼選擇？」

佝僂老人不耐煩的說道：「小慶，直接說你的選擇，不要扯其它的。」

「哎，老特里，你總是這麼不解風情。」邋遢中年人還想調侃兩句，可是當他看見黑色法袍的老嫗投來不耐煩的視線后，立馬老實的說道。

「開啟，我選擇開啟。」

五個人投票，兩人棄權，一人反對，兩人贊成。最後的結果二比一，那便是，開啟！

離上次和帕蘭在古德魔法材料市場採購已經過去了一個禱月的時間，這期間，奧斯和帕蘭見過幾次面，兩人談論魔法，相約吃飯。帕蘭對奧斯那個瘋狂的想法很關心，一直會詢問進展，本來今天奧斯已經進入最後的刻畫階段，帕蘭說好會過來觀看，可是臨時有事，只能放棄了。

奧斯選擇的法陣載體很特別，是自己所住閣樓的迴廊地板。在奧斯成為大輔祭之後，教堂西側的整座閣樓就都屬於他一個人的住處，平時少有人進入。之所以選擇在迴廊地板上刻畫，一是這裡空間足夠，二是這裡是通往自己房間，和教堂西側大門的必經之處。

滿頭汗水，但是奧斯卻絲毫顧不上擦拭，刻畫正進入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九十九個火球術法陣的刻畫其實不難，奧斯十天就完成了，這個組合法陣，火雨的最難之處在於要一氣呵成的用一條婉轉曲折的引線連接好所有火球術的法陣的陣眼。

這已經是奧斯的第三次嘗試了，第一次失敗在第三十一個，第二次失敗在第九十三個。

遊走的靈筆是特製的，能夠儲存足夠的合成材料。第九十三處，九十四處，第九十五處。奧斯都順利的完成，可是他的體能也達到了極限。

奧斯握筆的右手開始變得無比沉重，可他依舊沒有停止，筆尖艱難的劃過第九十八處，還差最後一處，可是他卻真實的感受到身體已經難以繼續。猛然間，奧斯一下子腦袋一陣清明，他又感受到了那久違的跳動。

一下，一下，如潮水般撞擊著他的心底。

轟

巨響在他身體內炸響，筆尖也順利劃過第九十九處，完美的將所有法陣串連成一個整體。

陣成！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