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森 第三十章 重逢
人不能沒有信仰,否則人生是空洞且無趣的。
當然,信仰是可以多種多樣性的,比如信仰神明,信仰自然,信仰自己,亦或信仰某種賴以生存的事物。
當奧斯還是一名少年時,在西里爾山上的那座由巨石搭建的建築群中,他曾和帕莫伊有過很多次關於信仰的交談。
起初,奧斯覺得帕莫伊一定是那種整天鑽研書海,對光明神無比虔誠,可以為之奉獻一切的狂信徒。
可是通過交談后,奧斯驚喜的發現,帕莫伊風趣又嚴謹,而且他對於自己這種無神論者,也能夠很有耐心的傾聽對方的觀點。
所以在奧斯的心中,帕莫伊是那種很純粹的學者類型的人,他之所以會不斷地研讀各種古典古籍,只是為了探究這個世界的本質與真相。
而帕莫伊對奧斯也很欣賞,在與奧斯很多次的探討甚至於爭吵中,他也得到了很多的啟發。
此刻奧斯手中所拿的「創世紀」,正是帕莫伊根據奧斯的要求,量身打造的一本提倡信仰平等的聖經註釋。
奧斯的蒲公英計劃從民生、教育、自強等多方面培養小城鎮中的流民們,讓他們逐漸建立起自信與自尊,擁有滿意的生活。
當這一階段的計劃完成後,奧斯覺得以目前華夏商會的現有理念,沒有辦法再支撐如此多人的精神世界的建設。
從艱難求生,隨時可能喪命,到可以滿足溫飽,一開始流民們肯定是感恩戴德,從而會極力維護來之不易的幸福。
可是等到幾十年後,等到這一批流民的後代長大成人。這些後代沒有經歷過那些慘痛的經歷,他們從一出生便是擁有了富足的生活,那麼他們也就不會認同老一批人。
正是因為考慮到這種情況,奧斯就必須為他們找到一份可以將他們凝聚在一起的信仰,所以「創世紀」便在這樣的條件下誕生了。
「別看了,現在這本聖經都是你的了,以後你可以慢慢看。你趕緊的,先給我來一根你們華夏商會新出的那種雪茄。我聽說這種雪茄每一根都是在精靈少女的大腿上捲成的,我可是饞了好久了,可是我那個吝嗇的爺爺就是不肯給我也嘗嘗。」
科林打斷了正在認真查看「創世紀」的奧斯,急切的和他討要著雪茄抽。那副猴急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癮君子。
奧斯聞言合上了「創世紀」,憋著笑的對科林說道:「你確定要抽雪茄嗎?」
一看到奧斯這種賤賤的表情,科林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問題。
「這麼了?是你沒有,還是那玩意其實不好抽?」
奧斯搖了搖頭,但是也沒有立刻回答科林,而是反問道。
「我們傭兵團幾人都是抽的捲煙,而不是那種更香醇的雪茄,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科林鄙視的說道:「那是你比較摳,不給他們抽好的吧。」
好友重逢,奧斯也不願再逗他,於是給科林揭開了謎底。
「雪茄用的煙草確實比捲煙的更好,而且製作起來也更複雜。當時為了讓貴族老爺們可以花更多的錢來購買,進行消費,我可是費勁了心思。最後我就想出了一個噱頭,宣傳這種雪茄是在赤裸的精靈少女的腿上捲成的。」
「原來不是真的啊。」科林頓時有點失望。
香醇,香艷,這兩種辭彙聚集在一件事物上時,絕對能讓男性生物趨之若鶩。但是當香艷沒了,只剩下香醇時,那麼對他們的吸引不能說沒有,只是沒那麼大了而已。
奧斯哈哈大笑。
「真的倒是真的,雪茄確實是在赤裸的大腿上製作完成的。只不過不是絕美清純的精靈少女,而是滿是腿毛的半獸人。」
「我勒個去。」
奧斯的解釋讓科林瞬間覺得特別噁心,也讓他的腦海中立即想到了他爺爺雙手捧著一根雪茄,湊著鼻子在上面死命嗅的樣子。
「行了,我現在身上只有這一包已經拆開的,你先拿著,等會我給你多拿點。」
科林立馬伸出肉嘟嘟的雙手接住了奧斯遞來的半包捲煙,然後迅速抽出一根,點燃后抽了起來。
一邊抽著,科林還一邊不停念叨,「以後寄信的時候,也多寄點捲煙過來,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我臨走前慶二爺特地囑咐我的,凱撒城現在是有錢都買不到。」
奧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沉默了一會,兩個青年同時張開雙臂,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你又胖了!」
「這叫壯實!」
「別說我了,這次猶利婭也在,你咋想的,到底見不見她?不見的話以後被她知道了,指不定就會很生氣的。」
科林鬆開奧斯后,說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奧斯一臉的無奈,他也不想隱藏,但是他的身份現在在聖教內部還是很敏感的,尤其對於除了聖罰廳的其它人。
「會見的。」奧斯最後還是給出了答案。
突然,不遠處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科林和奧斯同時轉頭看去。
「看來你不用糾結了,猶利婭幫你選擇了。好了,我先走了,你們聊。」
科林給了奧斯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抽著煙,一溜煙的跑了。這個時候,科林那肥胖的身材一點也不顯得臃腫,反而靈活的很。
雨下的很小,是細蒙蒙的那種,風很輕微,是輕柔柔的那種。
一身潔白教袍的女孩輕輕走近,就像此刻的風雨那樣,溫和的,慢慢的,沁入了男孩的心裡。
奧斯將自己頭上的兜帽取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久違的,讓猶利婭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的俊朗臉龐。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沉默。
在見面之前,猶利婭覺得她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到了此刻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奧斯則是覺得什麼話都不用說了,只是看著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那有著嬰兒肥,但是又很美麗的臉,就很滿足了。
「這三年你過得怎麼樣。」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奧斯。
「挺好的,我......」猶利婭一開口,便看見了奧斯目光,目光中飽含的情緒,讓她頓時慌亂起來,說話也開始結巴。
「我是來還你聖彼得之杖的。」
猶利婭結結巴巴的說完之後,趕緊抬起右手,遞出了聖彼得之杖。
奧斯看著猶利婭遞過來的聖彼得之杖,看著猶利婭那像小鹿一樣慌亂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也從重逢后終於見面的激動的心情中走了出來。
「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奧斯沒接聖彼得之杖,而是嘴角微翹,笑著問道。
「沒有」
猶利婭回答的很快,然後將手中的聖彼得之杖往前遞的更近了,一直到快要戳到奧斯的胸口。
奧斯嘴角裂的更開,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聖彼得之杖你先拿著,暫時我不需要。」
猶利婭卻很堅持,「不行,當年就是你讓科林強行塞給我的,現在我終於見到你了,肯定要還給你。」
「那你有沒有想我?」
「你不要亂說,我沒有!」
此時的奧斯像極了一個調戲良家的流氓,但是猶利婭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跟隨著奧斯帶起的節奏,順著說了下去。
可是猶利婭臉上的紅暈,微微起伏的胸腹,都顯示出了現在的她心中的不平靜。
「怎麼可能沒有,那為什麼我都穿成這樣了,你還是能夠發現我。這說明你三年來一定對我念念不忘,才對我心生感應。」
「呼」猶利婭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像平時的自己,緩緩的深呼吸一下,然後微張精緻的小嘴,吐出了一口氣,才逐漸緩和下來自己的情緒。
「你不要亂想,是因為你這柄聖彼得之杖。它好像可以感應到你,離你越近,它散發出的聖光就越強烈。正是這樣,我才意識到你在附近,而且我也看見你和科林偷偷摸摸的,所以綜合下來,我才猜出來是你。」
猶利婭的解釋無懈可擊,可是其中卻有一個小漏洞。如果真的對奧斯沒有任何其它的情緒,怎麼會一直將聖彼得之杖帶在身邊。如果真的對奧斯不在意,又怎麼會發現聖彼得之杖的那十分輕微的異常,從而聯想到奧斯的身上。
但是奧斯並沒有揭穿,有時候非要強行揭穿一個女孩的偽裝,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厭煩。你只需要慢慢的,慢慢地融化她,就好了。
「我現在確實沒法將聖彼得之杖拿回來,你先幫我再保存一段時間,必要的時候我會拿回來的。」
「為什麼呢?」
奧斯目光一凝,緩緩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索尼追蹤術?」
猶利婭神色一驚,差點將聖彼得之杖失手掉落在地上。
「你是說......?」
奧斯點了點頭,證明了猶利婭的猜想。
「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了。但是你別擔心,索尼追蹤術只對它的目標起作用,對別人沒有一點點影響。所以我當時將聖彼得之杖交給你,並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想讓你能夠有實力保護好自己。」
猶利婭低眉,「我知道了,那我先幫你再保存一段時間吧。」
說完,猶利婭便要離開。
「你真的沒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
已經轉身的猶利婭身形微微一頓,然後又恢復正常。
「沒有!」
細若蚊吟。
奧斯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