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番外（12）
「蠢貨。」穆詩低低咒罵一聲，便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很是囂張，「你看他那獃頭獃腦的樣子，像是個會輕薄姑娘的人嗎？」
四長老聞言便仔細打量了一番穆歸籬，見他眉眼中均是清正之氣，談吐頗為得體，倒是後來開口說話的這個......
「看你腳步虛浮、眼皮烏青，那個臭不要臉、膽敢輕薄我家纖纖的，就是你？」
「是又怎麼樣？」穆詩懶懶地掀了掀眼皮，「而且纖纖姑娘是自願的，我可沒輕薄她。」
「你放屁！」向來自詡清雅脫俗的四長老難得地口吐芬芳。
纖纖這孩子他最清楚了，從小到大都怕生人，潔身自好得很。
「你問問這些圍觀的老百姓，她方才緊緊依偎在我懷裡，就是不肯撒手呢......」
「穆詩！」穆歸籬猛地打斷了他，頭一次這樣氣怒地喚他的名字。「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恬不知恥的人？還不給人道歉？」
此行主要是為了參加長明佛典宴，父親再三交代自己要管好穆詩，不要讓他惹出事端，以免被人笑話了萬劍宗。不成想，他這一路上總是弄出許多幺蛾子，簡直要把自己的耐性給悉數耗盡。
雲夢澤發展了幾百年，盛名在外，近些年來亦是隱隱有與長明寺爭個高低的勁頭。
萬劍宗不過建派百年而已，雖然最近在仙靈榜上拔得頭籌，但派中弟子行事更是得低調。免得惹出什麼事端而被人看輕，接著扣上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帽子。
「恬不知恥？」穆詩頗為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個詞，竟是很贊同地拍掌，「是了，我就是恬不知恥。」
「你！」穆歸籬隱忍著怒氣，手掌竟是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怎麼，還想打我？」穆詩冷冷盯著他的手掌，半分要躲的姿態都沒有，進而無所謂一笑，「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於是他的手掌只是僵在半空，像被什麼凍住了似的，根本動彈不了。
穆詩心裡無比清楚地知曉，他絕對不會打下來。
「算了，見到噁心的人，我不想玩了，回去吧。」穆詩招呼著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波弟子，便是頭也不回地要離開這個被他攪得天翻地覆的地方。
那些弟子連忙點頭，而後甚是嫻熟地將木榻等物件收回乾坤袋中，看樣子這種事情他們已經做過許多遍了。
穆歸籬彷彿一個被遺忘的人，孤零零地站在原處望著他的同修。
繁花凋零鋪陳流水，他永遠都是被掩在最深處的那團見不得人的泥藻。
「對了，你要不要拿個小本本記一下？免得到時候回去告狀，卻因為太多了而不知從何說起。」
***
穆詩人雖走了，嘲諷的聲音猶在耳邊，讓穆歸籬的身形微微凝滯。他的手掌仍舊垂在身側，就像感知到深淵底下更加深邃的黑暗。
尚辭本來想將他們攔下來，奈何四長老一直按著他的腦袋，不准他鬧騰。沒有法子，他只得低聲吐槽著，「走都走遠了，我就是想攔也攔不了......四長老，你快些放開我，腦袋都被你按出坑了。」
四長老輕咳兩聲收回手掌，臉上有點不好意思。他盯著面前的黑衣男子，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那人反倒先出聲了。
「抱歉。」穆歸籬回過神來，神色里飽含歉意，聲音真誠溫和，「我家少宗主他從前不是這樣的，這次多有得罪。」
「打完人就跑，你們萬劍宗的人也是厲害......」
四長老不動聲色地將低聲抱怨的尚辭再次按了回去，乾脆整個人擋到了最前面去。「此次爭執，穆大公子打算怎麼解決？」
他對萬劍宗的私事略知一二，方才看了場戲，倒是弄明白眼前這人便是這幾年裡，修仙界中聲名鵲起的萬劍宗宗主的大兒子。
據說穆大公子是萬劍宗宗主的私生子，自小在宗內修習，卻是近兩年才被他爹給認回去。
至於走掉的那位，應該就是早早就被立為少宗主卻成天不著調的的穆小公子了。
穆歸籬是個有擔當的，加之這麼些年來給穆詩收拾爛攤子早已習慣，便是誠懇地將這件事與四長老細細地商榷了一番。
行走在外，他們代表的是萬劍宗的聲名，絕對不能草草了事。
夕陽欲頹，晚風漸濃。
四長老領著他身後的一群小崽子們往客棧走去，口中不住地讚歎著：「這穆歸籬，確實是個人物。假以時日，說不準會有一番大作為。」
剛剛與之深入交談，他便能隱隱察覺到這人的非凡之處。萬劍宗近兩年來在各種仙術大賽中佳績不斷，想必很大一部分都是歸功於他。
「他很厲害嗎？」尚辭有些好奇，「聽說我們雲夢澤的正式弟子里，最厲害的就是伍子虛師兄，這人與伍師兄相比如何？」
「他如何能與子虛師兄相較？自然是子虛師兄的實力更強。」雲纖纖自小就受伍子虛的照拂，跟他還算是親近。
「他們從未交過手，並不好說。」四長老很是中肯地評價后，眼神又笑眯眯地落在安靜淡然的白衣少年身上，「不過阿池，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伍子虛是三長老的得意門生，確實是他們那屆弟子中最強的一位了。只是與往常的那些頂尖弟子相較，終究還是遜色了些。
可黎池不同，他身懷傲人的仙資，並且聰穎過人。
雲夢澤自從兩百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有著此等仙資的人了。
若是他努力修鍊，說不準能夠像那個人一樣，成為修仙界中實力最為強勁之人。他們幾位長老已經將黎池視為雲夢澤的希望，自然是無比重視他。
面對四長老時不時的誇讚，黎池早已習慣。他悠然地抱著破世，淡淡點頭並「唔」了聲。
「黎師兄，我也很看好你！」尚辭一激動就不小心扯到了傷口，臉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黎師兄，你來救我們，我真的太感動了，嗚嗚嗚......」
他將腦袋倚在別人肩頭，一雙眼睛炯炯發光地望著黎池，就差撲過去給他一個熊抱。
四長老有些頭疼——阿辭這小子話也忒多了些，那穆小公子怎麼沒把他的嘴給打歪？這樣現在好歹還能安靜些。
「黎師兄，我......」雲纖纖與他並肩而行，眸子輕輕淺淺地望著前方，「謝謝。」
她著實不敢與他對視。
「嗯。」
四長老是個人精，這麼看了看兩個小年輕，立馬回過味來。。
摸著下巴想了想，他們兩個無論從相貌還是家世亦或是實力來講，都頗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