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祁昀是猜到自家爹娘會驚訝,卻沒想過老兩口反應這麼大。
在碗落地的時候,祁昀便起身,扶住了祁父,扭頭對著鐵子道:「儘快收拾,莫要扎到人。」
鐵子也不用旁人動手,自己一路小跑去拿了東西來把地上掃乾淨,然後利落的退出去,還貼心的關了門。
祁父則是一直沒有回神,愣愣的看著祁昀。
柳氏略好些,為母者當然都希望孩子都越來越好,她也早就知道皇上有意給自家三郎賜婚,只是這個親家實在是太高了些。
一開始受到祁昀的信時,柳氏想著如今皇家沒有適齡公主,莫不是有郡主或其他貴女的瞧上了三郎,想要招為女婿,不然怎麼能用皇上賜婚呢?
這種事情其實並不新鮮,每年的進士里都會有被高門大戶相中的,且如今朝廷里的那些勛爵們並不全是皇親國戚,也有時代功勛被封爵位的,這種人家的女兒想要找新科進士做相公的也不少。
可是現如今祁昀說的孟家,比這些都來得好!
勛爵,說起來好聽,家裡世襲爵位,合該是高門大戶,可是他們這種尋常人家是不太樂意找這種人家的女兒的。
身份尊貴不好相與不說,哪怕是擔著爵位,只能說明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樹無論多麼豐茂,也沒辦法保佑現如今的兒孫們都能有出息。
不少進士都是滿腹經綸,抱負遠大,可是一旦被這樣的人家看上,鮮少能有在朝廷里出頭的。
因為一旦邁進了這種人家的門檻兒,便如同招贅一般,莫說朝堂上不一定有助力,只怕在家裡也是要伏低做小一輩子。
孟家卻不同,擔著皇後娘家的名聲,還有個做宰相的家主,帝后和諧,實權在握,這種人家只會越來越好,一等一的顯貴。
做他家的女婿,只要不是傻瓜廢物,那都是有大前程。
如今卻能輪到自家三郎……
柳氏死死的拽了拽手上的帕子,好歹定神,才穩住聲音問道:「要說的是孟家的哪位姑娘?」
祁昀回道:「孟家一共兩個姑娘,如今說的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妹妹,孟家的五姑娘,閨名芷蘭。」
五姑娘,孟五姑娘。
柳氏把這個稱呼在心裡念叨幾遍,記下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問什麼生辰八字,而是道:「不知這位五姑娘的性情如何,相貌如何,可好相處?」
祁昀雖沒見過孟芷蘭,可是光憑孟家的家教還有楚承允透的口風,就能猜到一二,這會兒便道:「品貌俱佳,極好相處,娘大可放心。」
換成旁的人家,哪怕祁明是新科探花郎,還得到皇帝信任,但是到底是尋常人家出身,難免會被岳丈家瞧不起。
但是孟家不同,這種人家必然家規森嚴,家中在朝為官者眾多,極重名聲,反倒能讓祁明免遭白眼。
柳氏點點頭,放心了幾分,作為母親,柳氏只要知道兒媳婦是個好的就成了,旁的他都不在意。
倒是祁父,好不容易回過神,剛剛母子兩個說的話他都沒聽清,只管看著祁昀問道:「二郎,為何孟家同意和咱家結為親家?」
祁昀低垂眼帘,心想著,自然是因為皇上是祁明義兄,想著要做個連襟,又想要給祁明朝中找個靠山方便他以後施政,這才上趕著撮合。
但是這話祁昀是不會告訴爹娘知道的,終究他們年紀大了,不禁嚇,雖說和皇上結義當兄弟聽起來是個極榮耀的事情,可要是說出來,只怕會驚到二老,少不得讓他們擔憂,而且一旦傳出去只怕對三郎的名聲也不好。
伴君如伴虎,這話流傳極廣,誰都覺得在皇上面前晃悠格外危險,哪怕祁昀自己知道如今這位皇帝罕見的仁善賢德,但旁人不會相信的。
故而祁昀只是道:「因著三郎得中后,跨馬遊街,被孟五姑娘相中,兩人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互有許諾,孟家這才同意。」
這話說的也是實話,少女愛慕探花郎,少年傾心美嬌娘,這本就是世間常理。
只是聽在祁父和柳氏耳朵里,卻瞬間腦補了不少大戲。
柳氏甚至嘆了一聲:「只怕五姑娘為了說服家人少不得抗爭,難為這孩子了。」
祁父也點點頭:「居然還求了皇上的恩典,多半是咱家三郎出的主意。」
「不知道親家生不生氣……」
「三娘,咱們可得多多準備聘禮才好,總不能虧待了親家公。」
祁昀:……
祁二郎有些想不出來自家爹娘在想些什麼,只覺得真不該讓他們聽那麼多話本,那些落榜書生寫出來的愛情故事大多不靠譜,偏偏聽起來和真的似的。
不過既然他們連「親家」都喊上了,便說明這門親事是必然會成的,祁昀也就不再多言,叮囑爹娘接著用飯,便帶著鐵子離開了。
待祁昀走後,老兩口相對無言,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開口。
原本還有些肚餓,現在都被嚇了回去,半點感覺不到。
等桌上當做宵夜的粥已經涼透,柳氏才開口道:「既然已經是定下來的事情,我們要開始著手準備了……這三媒六聘一樣都不能少,我給三郎準備的那些東西都得拿出來才好。」
祁父卻沒說話,只管坐著,眼睛看著未知的地方,顯得有些茫然。
他是個老實本分人,覺得自己最大的福氣就是娶到了柳氏這麼個好娘子,誰知道好事一樁接一樁,現在竟是能和宰相做親家。
這……這怎麼和做夢似的?
柳氏則是果斷很多,既然事情無法更改,還是個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好事,她立刻就沒有了旁的心思,而是直接起身,拍了祁父後背一把,道:「你好歹說點什麼,這可是咱家的大喜事兒,你別老沉著,眼瞅著就要過年,也該好好給三郎準備東西才是。」
祁父反手拉住了柳氏,昂著頭看她,聲音有些啞:「三娘,我……我是不是在夢裡?」
柳氏聞言,立馬伸手在祁父的臉上捏了一把,沒好氣道:「得了,你的膽子我還不知道?諒你也不敢做這種夢。」
被捏的疼了,祁父卻笑起來,連連應聲:「娘子說的對,我可不敢發這種夢。」
柳氏橫了他一眼,卻也跟著笑,又拍了他一把,而後老兩口也顧不上吃東西,只管進了內室翻出來了家裡的賬,翻看盤算著怎麼給三郎備東西。
這次顯然是要和高門結親,那這聘禮必然不能小氣,總要細細謀划才好。
只是求親之事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籌謀,祁家二老也沒有大肆張揚,只管默默地給自家三郎準備東西,又因著他們無比堅信自家三郎和孟五姑娘是話本裡頭那種歷盡千難萬險的愛情故事,故而越發不樂意虧待了祁明和孟五姑娘。
裡面的不少物件少不得要讓葉嬌和方氏幫忙採買相看,葉嬌是知道內情不會好奇,方氏則是根本沒往那邊想,妯娌兩個默契的都沒有多問,只管買了就是。
今年這個年過得依然格外熱鬧,甚至比起往年來更加紅火些。
祁家的商鋪越來越多,莊子上的收成也是極好,今年光是出臘錢就出了將近三百貫。
原本來送匾額的二十名護衛也告辭離去,去處不明,祁昀也不問,只是在他們離開后燒了三堆稻草,還專門叮囑小廚房做點糯米的糕點,藉此去晦氣。
縱使祁昀不信鬼神,但是既然猜到這些人此去是沖著兩個廢王,必有殺戮,祁昀哪怕是為了自家妻兒也要多想些,還是有些忌諱的好。
來祁府拜見的人絡繹不絕,也有不少帖子請方氏葉嬌去各種茶會。
其中意義不言自明,因著祁家三個郎君都有出息了,如今難得葉嬌回來,方氏也出了月子,自然要趁這機會和她們多多相處,最好也能拉上些關係,好幫助自家。
瞧瞧人家董氏,與葉嬌關係好,這藥鋪都要開去京城裡頭了,多沾光啊。
哪怕搭不上葉嬌,能和方氏搞好關係也是極好的,人家祁昭莊子里的佃戶個頂個的有閑錢,這樣的東家也是難得一見。
可是方氏也不是每處茶會都應的,因著葉嬌去京城日子久了,對家裡這邊的事情不甚清楚,方氏就幫著她定下了哪個要去哪個不要去,推掉不少,而去的多是官眷或是熟人,方氏也都跟著葉嬌一起,多有照拂。
這一來二去,妯娌二人的關係牢靠不少,倒是比葉嬌離家之前還來得親近些。
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
年三十的時候,到家來拜年的人少了很多,祁家索性閉了大門,開始準備好好地過年守歲。
等到晚上吃餃子時,相比去年,桌上少了祁明,卻多了不少奶娃娃。
龍鳳胎追著旭寶滿處跑,石頭在後面跟著護著,而月兒則是安安靜靜的呆在方氏懷裡,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四處看。
餃子上桌時,幾個孩子都被抱著坐到了專門給他們坐的小一號的椅子里,旭寶石頭自己吃,龍鳳胎則還要人喂。
原本葉嬌是很喜歡喂孩子們吃東西的,那種喂完了這個另一個就張著小嘴等你的模樣格外討喜,只是這次葉嬌卻把喂飯的事情交給了莫婆子。
祁昀不由得在桌子底下攥了攥葉嬌的手,小聲問道:「怎麼了?」
葉嬌偏頭,也小聲的在他耳邊回道:「我吃餃子從來都……還是讓莫媽媽來,我怕噎到他們。」
祁昀也記起了每年除夕都會出的事情,便不再問,只是越發關注葉嬌了。
當瞧見葉嬌一次又一次的把銅板默默地往荷包里塞的時候,祁昀不由得想著,自家娘子這運氣當真是世間少有。
想來回去葉嬌又能打個銅錢的穗子了。
而今年守歲的時候,是大人帶著孩子們一起的。
床榻上,旭寶蹦來蹦去,如意咯咯笑著跟著蹦,寧寶也難得的沒有一個人團在一旁,而是也站著跟著哥哥妹妹一起玩耍。
孩子們玩鬧的時候,祁昀和葉嬌自然沒了談情說愛的心思,只管護著他們,就這麼過了年。
待外面煙花燃放,鞭炮噼啪,孩子們去瞧了熱鬧后就熬不住,沉沉睡去,待把他們都送回到了各自房間,夫妻兩個也是筋疲力盡。
哪怕躺在一處,氣氛正好,想做點什麼卻也是有心無力。
葉嬌打了個哈欠,只穿著抹胸,藕臂伸過去抱著男人的腰,閉著眼睛,先是側著身子靠在他的胸口,而後怕壓的自家相公睡不好,又蹭了蹭挪到了男人頸窩,貼的很緊。
祁昀不由得攏住了女人的細軟腰肢,緩聲問道:「嬌娘冷了?」
葉嬌有些困,聲音也模模糊糊的:「我不冷,可我怕你冷。」
最近事忙,葉嬌事情多,祁昀也是腳不沾地的,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多。
小人蔘就只能趁著睡覺的時候摟緊點兒,給他補補,免得生病。
祁昀雖不知這是補身子的必經之路,但是溫香軟玉在懷總是好的,他便把葉嬌抱得更近些,低聲道:「好好睡吧,過兩天我們去城裡看花燈。」
葉嬌應了一聲,還笑了笑,想來是極想去的。
其實說起來這花燈初見時喜歡,但是見多了卻沒有一開始的那種新鮮,但是葉嬌很喜歡同祁昀一起做點什麼。
包餃子,看花燈,哪怕只是現在這樣呆在一處她都是喜歡的。
終究是心裡喜歡這人喜歡狠了,便是做什麼都高興。
兩日後,祁二一家就坐著馬車進了城。
這次他們去帶上了三個孩子,伺候的人也就多了些,用的便不再是祁家的那架小的馬車,而是用上了祁昀回家時做的那架大些的。
尋常馬車用一匹馬,這架要用兩匹馬才能拉的動,再加上車輿穩當,透著昂貴,出門后很是惹眼。
認識這駕車的人不少,瞧見便知道是祁二家。
左右祁家如今也沒必要刻意低調,金匾那麼大的風頭都出過了,坐個馬車也不用藏著掖著,故而此次出行格外自在。
待進了城,已經是夜幕降臨,車架在祁家藥鋪外緩緩停下。
祁昀下車后,一面扶著葉嬌下來一面道:「前頭看花燈的人甚多,馬車先停在藥鋪後院,我們走著進去。」
葉嬌應了一聲,站穩當后伸手把如意抱在懷裡,而祁昀則是抱著寧寶。
原本旭寶也想讓爹娘抱,不過他也知道弟弟妹妹小,自己總不好搶他們的,便沒開口。
寧寶則是趁著下車的時候親了親他,還讓如意也抱抱旭寶,便哄得旭寶眉開眼笑。
等走進了看花燈的人潮后,三個娃娃也想不起來旁的事情,只覺得眼睛不夠用,左看右看的,大大的眼睛都瞪得溜圓。
哪怕旭寶以前來看過,也記得清楚,但是到底是孩子心性,就樂意瞧這些閃亮亮的,旭寶這會兒顯得比誰都歡喜。
他還去猜了幾個燈謎,燈謎大多考的是急智,年紀小的娃娃見識不多,猜不中也正常,旭寶一直都是樂呵呵,哪怕沒猜到也不生氣,一旦猜中了就格外歡喜,拿了贏來的花燈非要自己提著,抬著下巴,高興的不行。
這樣的好脾氣讓葉嬌瞧著笑,對著祁昀道:「旭寶大約是最不會讓人擔心的孩子了。」
聰慧,懂事,最重要的是看得開,這樣的脾性總是能找到讓自己歡喜的法子。
祁昀也點點頭,瞧著旭寶,目光格外和緩。
不做父母不知父母恩,如今做了父親,祁昀才知道為人父者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他不求孩子們都能成龍成鳳,只希望他們能過的平安喜樂便是了。
正想著,祁昀就聽到葉嬌「咦」了一聲。
他不由得駐足,順著葉嬌的視線看過去,而後便瞧見了個熟悉的攤子。
圍的人不少,後面是個大大的架子,上面擺了不少大小物件,最大的是個花燈,放在頂上,因著今年是羊年,那花燈便是個可愛的綿羊造型,瞧著就乖巧可愛。
而攤主,祁昀也是有印象的,便是幾年前他們第一次見到楚承允時碰到的關撲攤主。
他的關撲和旁人不同,並非是用銅錢撒了之後看正反定輸贏,而是在一個盒子里放入很多顆小球,伸手摸,靠著顏色看會得什麼禮物。
上次見到這個攤子時,已是四年前,那次楚承允運氣極差,花了不少銀錢卻一次都沒摸中,反倒是葉嬌手氣極好,摸一個中一個,後來還把得了的一把扇子送給了楚承允以作安慰。
那扇子楚承允還留沒留著祁昀不知,可是這攤子倒是讓祁昀覺得格外熟悉。
可對攤主來說,迎面而來的這幾位卻讓他後背冒汗。
按理說,四年時間他見過的人不計其數,總不至於對一面之緣的客人記得如此清楚。
可是像是葉嬌那樣近乎把他的攤子「洗劫一空」的人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遇到一次就夠刻骨銘心了,再加上葉嬌生得貌美,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格外好記,攤主一眼就認出她了。
不等葉嬌說話,攤主就哭喪著臉道:「這位夫人,今年可否放過在下?」
葉嬌眨眨眼睛,緊了緊抱著小如意的手,臉上笑道:「就是玩一玩,我照樣給錢便是了。」
攤主還是苦著臉,眼巴巴地看向了葉嬌。
小人蔘倒也不想為難他,也知道自己上次把人家嚇怕了,又想到自己吃餃子都是隨便吃隨便中的,這般運氣玩兒關撲的樂趣其實小了很多。
她不願強人所難,便想著就算了。
可這時候,如意卻伸出手,直接指著上面掛著的那個小羊形狀的花燈,奶聲奶氣道:「娘,想要。」
葉嬌抬頭看去,又低頭瞧了瞧如意,笑著道:「這個是要自己贏的,買不來。」
如意看了看葉嬌,又看了看攤主,聲音軟糯:「如意想要。」
這孩子今日穿了一身毛領披風,緞子正紅,一圈白色的毛圍在領子上,襯著那張小小的臉蛋越發可愛俏麗。
攤主雖說怕了葉嬌,但是瞧見這麼一個可愛的奶娃娃還是格外喜歡的。
一旁的小夥計也對著攤主道:「這位夫人運氣好,總不能孩子也運氣好吧,上次也就是湊巧了。」
想了想,攤主也覺得自己總不至於那麼背,便對著葉嬌道:「既然姑娘喜歡,夫人不如讓姑娘試著玩玩?」
葉嬌自己玩的時候是樂意的,但是如今抱著的娃娃玩兒,她難免要多想一步。
這關撲說是遊戲,其實就是賭運氣。
如意還小,隨便玩玩不妨事,但適可而止才是,總不能像是之前的楚承允那樣,摸個沒完,最後遭罪的還是自己。
於是葉嬌瞧著如意的眼睛,對她比劃了一個手指:「娘讓如意去玩兒,可是如意答應娘,就摸一個,摸不到就算了,可好?」
如意雖然是個小姑娘,可是素來果決,立刻點頭,軟聲道:「知道,就一個。」
葉嬌又覺得總不能只讓如意玩兒,柳氏告訴過她,對待孩子要一碗水端平的,故而葉嬌又看向了旭寶寧寶:「你們也來陪著妹妹試試看。」
旭寶立刻應聲,笑呵呵的對著如意道:「哥哥要是得了花燈,就送給如意。」
寧寶雖興緻不高,可是既然是如意喜歡,他也跟著點頭。
如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花燈,還把小手放到身前,哈了哈氣,搓搓小手,格外像模像樣。
祁昀不知道她這是和誰學的,但瞧著分外可愛,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如意的小腦袋,攤主這才發現旁邊那個穿成一身黑連臉都瞧不見的人居然和這個夫人是一家。
只是攤主也沒有心思細細分辨他們是何人,只管晃了晃手上的箱子,遞了過去。
最先過去的是旭寶,莫婆子把他抱起來,旭寶把手伸進去摸了一個。
黑球。
旭寶立刻抬頭看著攤主,原本一臉忐忑的攤主鬆了口氣,心想著這位夫人的運氣大概沒有遺傳給孩子,臉上則是笑著道:「可惜了,小少爺,這黑球是沒有彩頭的。」
這讓旭寶有些失落,卻沒有太多失望,而是興沖沖的看著寧寶。
小寧寶卻讓旭寶失望了,小肉手摸出來的依然是個黑球,他看也不看,直接丟回了箱子,鼓著腮幫子扭頭把臉埋進了祁昀懷裡。
祁二郎難得看到小兒子生氣,忙伸手拍著他的後背哄著,心裡一陣好笑。
這會兒,葉嬌便雙手抱穩了如意,往前伸了伸,讓她去摸球。
而在心裡,葉嬌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安慰自家小女兒了,雖說如意性子活潑果決,只要剛剛答應過摸不到也不要第二次,那她就一定會認的,但是到底孩子年紀小,總要安慰一下才是。
如意則是又哈了哈手,還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勁,這才把小手伸進了箱子里。
她格外謹慎,大約是只有一次機會,小如意很是看重,手在裡頭攪合了兩下,這才拿出來。
因著小孩子手小,就算是一小顆球也沒有辦法完全握住,手抽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顏色。
祁昀因為正好被如意的毛領子擋住視線,並不能瞧見她摸了什麼。
葉嬌低頭看了看,眼睛里有些驚訝。
如意卻是緊緊地攥著那顆球,大大的眼睛看向了攤主。
而後,就聽到攤主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緊接著便瞧見他的八字鬍都耷拉下來,聲音里透著些自暴自棄:「紅球……紅球一顆,金羊花燈一盞。」
小夥計驚得「咦」了一聲,然後就被攤主瞪了一眼。
誰說好運氣不遺傳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