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小說戴上玄幻的面具

世情小說戴上玄幻的面具

——評蘑菇都市玄幻小說《鳳凰面具》

章穎《北京文學》雜誌代表

《鳳凰面具》的主人公祝童是個江湖騙子。他的人生，徘徊在一個隱形的江湖和我們所熟知的現實社會之間——在八品江湖，他是聲名赫赫的千面獨狼祝童；在現實社會，他是斯文儒雅的醫生李想。為了深愛的女子葉兒，他想要退出江湖，但江湖的是非恩怨一再把他卷進漩渦，於是，他沉浮其中，也弄潮於其中。主人公的兩個身份經營著兩個截然不同卻不無交叉的世界，在這兩個世界里，主人公的面目真假難辨，虛實相掩，便有了若干虛構、若干面具。

這篇玄幻小說的特點在於它沒有架空於現代生活之上，而是和現代都市生活緊密相連，營造出了一種奇妙的現實感。故事先後在湘西鳳凰、青島、上海等當代人熟知的風景名勝或城市發生，涉及的地方則有醫院、警局、高級會所、公司。作者所敘述的故事情節有意無意地呈現了現代社會運轉的很多黑暗遊戲規則，如醫院裡的明爭暗鬥、貪污收紅包，警察的權力，高級會所里的黑幕，公司的運營和當地gover-ment的關係……主人公作為一個騙子，之所以屢戰屢勝，是因為他的行騙對象或對手多是現代社會裡的貪污腐敗分子，他們不潔身自好，所以騙子可以抓住他們的把柄要挾鑽空子。相形之下，騙子並不比他們骯髒，甚至有時候像一位俠士，做一些扶危濟困之事。這樣一個不太負面的騙子主人公形象在某種程度上是作者對社會的批判意識的體現。總之，如果去掉玄幻的因素，這就是一個精彩紛呈的現實社會，作者廣闊的社會知識面和對現實社會的洞察力可以支撐他寫出一部現實題材的都市小說。

作者筆下的另一個世界——玄幻江湖由「一品金佛，二品道宗，三品藍石，四品紅火，五品清洋，六品梅苑，七品祝門，八品蘭花」構成，有獨立的江湖話語體系，江湖人物都有一個現實社會的合法身份，馬夜是六品梅苑的長老，現實生活是國畫大師；老騙子是七品祝門中人，卻為了得到一個合法身份飄洋過海，整容后假造華僑身份回國開公司；祝童為了變成李想，更是費盡心機，可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張現實的面具，當他們戴上面具時，讀者看到的是現實世界，當他們摘下面具時，我們看到的是江湖。作者筆下的玄幻江湖用筆則要虛很多，這種虛筆讓江湖顯得更加神秘縹緲，充滿古典武俠的流風餘韻。

玄幻江湖和現實世界的並呈和交叉，彷彿在我們所熟知的三維空間之外另外打開了一個維度，極大的拓展了讀者對於都市空間的「陌生化」想象，給讀者帶來新鮮感和愉悅感。

作者的文筆一般，塑造的人物形象除主人公之外，特徵比較單一，但這些弱點都可以被作者高超的故事敘述能力掩蓋。作者擅長在前一個故事中為下一個故事伏筆在一個高潮尚未結束之時開始下一個故事。小騙子行騙王覺非和拯救葉兒的故事幾乎是交織著展開的，同時又為以後的故事做好了鋪墊。人物的身份、作用在小說中也有線性的發展，而不是靜止的，前一個故事中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極有可能在下一個故事中起到重大作用。這些都說明作者在講故事之前對小說已經有了比較完整的構思，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比較成形的故事，才能把故事講得波濤暗涌，風生水起，這對快速更新、現編現賣的網路小說來說，尤為難得。

其實作者所講述的故事構架是一個絕好的都市寓言，不僅僅可以有精彩的故事，還可以承載更多更深刻的東西，社會批判、人性挖掘均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江湖是真是假？是有是無？愛情是真是假？是有是無？名利是真是假？是實是虛？這些問題，小說如若能思考，就更妙了。只不過作者尚未意識到，或者是網路更新的要求不允許他這樣做這樣細緻的工作罷了。當然，這也是對作者更高的要求。就網路小說來說，它已經很精彩了。

1，文本價值。0.8分。文筆一般，編織故事的能力很強，故事講得相當精彩。

2，記錄價值。0.7分。雖然是玄幻小說，卻建構於社會各個階層、各種勢力錯綜複雜的糾結關係之上，表現出作者對社會較為深入的洞察力。

3，邊際學術價值。0.6分。在人性上沒有突破，人物性格比較單一片面，但特徵明顯，比較鮮活。邊際學術價值在於在現實的都市空間內開闢出了一個玄幻世界，拓展了對都市空間的想象力。

4，娛樂價值。0.7分。兩難的愛情故事、高深莫測的騙局、玄幻的故事描寫，很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