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帝
劍光一閃，秦至仙出現在了大峨山，連綿起伏的仙山靈脈，此刻靜悄悄的，彷彿一個人都沒有。
秦至仙皺了皺眉，念頭一閃，山門大陣連續打開，並不像是有外敵入侵的痕迹。
難道這些門人弟子在二哥的安排下，都上界伐天去了？
秦至仙身影一閃，便出現在靈翠峰上，大步走入大峨五府之一的廣成府。
大殿之中，一尊等身高的寶鏡置於香爐之後，鏡面無人，鏡前卻坐著一道人影，軒轅劍置於膝前，雙目似開似闔，隱有精光流轉。
「你沒死！」秦至仙面色難看。
「雖然我大峨不講資歷，但我教了你那麼多年，一聲師尊總該叫的吧，」陽道人轉過頭，笑道。
「一個被人從頭騙到尾的蠢貨，有什麼資格做人師長。」
陽道人站起身來，手握軒轅，目光灼灼。
「從頭敗到尾都不算什麼，何況只是被人從頭騙到尾，大不了從頭再來。」
「好徒兒，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課，行百里者半九十。」
三皇劍匣大開，無窮劍影噴涌而出，同樣，人皇劍意咆哮而出，只一交手，二人的劍意便在大峨派上空化作兩條萬丈巨龍，糾纏撕咬，攪動人道。
『璫！』
靈空二界間隙，方圓屈指一彈，將無名劍仙彈飛了出去，一道裂痕自其眉心顯出，隨即被劍意填補。
下一刻，姬神劍持劍斬來，那口門板大的巨劍猛力一劃，一尊萬丈光影顯出，正是二聖中的陽聖。
「你也來跟我搗亂！」
方圓皺眉，長眉毛宛如蛟龍般的橫掃，直接將陽聖的意志降臨給打斷。
姬神劍是黃帝未成道前的父親，更是姬姓人皇的後裔，所以他的劍路一招一式，古樸宏大，有九龍演化。
然而方圓只隨意走了幾步，便找到了劍道龍脈的破綻，屈指連彈，頓時群龍梟首，一條眉毛如同飛劍，下一招便將姬神劍的腦袋削掉。
明謠、天乙、無名，剩下幾位上古劍仙再度撲了上來，劍光覆蓋乾坤，有如烘爐。
『真是麻煩，』方圓下意識的摸到了劍柄。
當年伐天的劍仙，每一個劍道都突破了十二重天的極限，而這九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九人聯手，成功將第四天帝逼出了天帝之位，而如今這九位聯手圍攻自己，雖然被自己打死了四位，但剩下的五位劍勢更盛一籌，有進無退，每一位都彷彿燃燒的火炬，小一號的『遁去的一』。
「不過若只是這般，想逼我出劍，還不夠格。」
自轉世開始，他足足醞釀了數百年的劍勢，就是為了對付天帝，自不可能浪費在這裡。
然而不出劍，就想殺死這些伐天者，的確有些困難。
輕易避開了歸山劍君的淵龍劍，方圓捏了一個法訣，下一刻，一條條霧氣長龍憑空而起，數以千計，每一條長龍即是一條龍脈，又是一招劍勢。
「本是想要用來對付老二的，但用在你們身上，卻也不算辱沒了。」
三千條龍脈彼此糾纏融合，一方劍道世界成形，正是彼方世界的三千大道。
「劍三。」
隨著方圓的話語，一方劍道演化的天地迅速擴張，在紅白二色的世界中，形成了第三種色彩，然後又迅速收縮，每一種大道都化作一種劍意，然後變成一方世界的斬擊。
這也算是方圓在拔劍之前，所能施展的最強劍招。
一具又一具屍體從天空掉落，明謠、天乙、無名……這些曾經掀起一個時代浪潮的劍仙，就這般殞落在此時此刻。
屍體之中，方圓感受到了一絲生機，微微揚眉，下一刻，《上清大淵神龍瓊胎乘景玉章》的頂級劍技，『春生秋殺』在方圓頭頂綻放。
春以之生而開綠葉，夏以之長而發紅花。秋以之肅而結食，冬以之殺而糞本。
春夏秋冬，生死明滅，四色劍光照在了方圓的身上，從泥丸宮開始，迅速蔓延全身，這一劍技最強橫的地方不在外而在內，是誘導敵人體內劍意而發動，也就是說，是自己斬殺自己。
然而方圓極有韻律的一轉身，就破開了這一劍勢，兩條長眉沖霄而起，直接刺入了歸山劍君的眉心和腹部。
方圓嘲笑道：「歸山，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大峨派所有的劍技都是你和我聯手所創，難道你會認為我不清楚『春生秋殺』的解法？」
歸山大口嘔血，卻慘笑道：「圓老弟，兩世為人，你的傲慢都沒有減上半點，這或許會成為你最大的敗因。」
「九位伐天者斬帝所領悟的『遁去的一』，加上我的上清劍意，你還不明白嗎，圓師弟！」
方圓面色一變，低頭看去，只見腰上的斬帝劍『嗡嗡』作響，佛光、毀滅之意、天意交替轉動，離紅靈的幻影一閃而逝。
下一刻，在方圓握住劍柄的一剎那，劍意轟然爆發，直衝三十三天，摧毀重新建造的凌霄寶殿，斬入中央大帝池中。
下一刻，這用來放置天帝軀殼的頂級仙器四分五裂。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方圓頭頂的青巾沖落，滑出一頭黑髮。
方圓低著頭，看不清臉色。
剛則易折，盛極轉衰，就算強如方圓，醞釀多年的劍意被誘發，此刻的狀態也相當不好。
穀雨水之中，一個持刀人影走出雨簾。
「昔日你暗殺我，逼的我轉世投胎，連刀都來不及用；如今我借上古劍仙之手，卸了你的劍勢，這不算過分吧。」
戚籠一甩刀身，靈空仙界的表面向內凹陷，像是一道巨大的刀痕。
「你找死！」
方圓抬頭，雙眼血絲，下一刻，誅帝劍與新寇刀猛然撞在了一起。
天開地裂！
……
天界，一道身影慢條斯理的走著，在這個重要的關口，卻彷彿遊山玩水一般。
甚至還給餵了一窩仙家山羊。
一處不知名的仙域之中，一個壯漢正手持巨斧，不斷砍樹，每斬斷一節，便又長上一節。
樹是普通的仙樹，但斧頭卻是不是普通的斧頭，每一記斧痕，都包含著生死轉化，甚至是更深層次的大道演化。
「我等你好久了，」大漢轉過身來，卻是有腦袋的刑天氏。
天帝笑了笑，開口道，「現在就動手嗎？」
「當然，那麼多天帝，搞的老子想報仇都不知找哪個，現在知道了，你身上的臭味最重。」
刑天氏扭了扭脖子，脖子上面是一道鮮紅的血痕。
斧影拳蹤，二人的招式都已超越了時光的限制，雖只是一瞬，但卻已不知交手過多少招。
天帝依舊還是那個天帝，刑天表面也沒有傷勢，只是半截斧頭劈在樹身上。
砍了腦袋都不服輸的刑天氏眼中閃過複雜神色，道：「當年東皇太一要是有你三分火候，老子也不會反天。」
天帝笑了笑，一步走出，消失不見，在他走後不過三息，整片仙域消失不見。
等再出現時，他已經站到黑天帝面前。
空蕩蕩的帝宮，只有兩尊天帝對視而立。
「二哥，為什麼怎麼都弄不死你！」黑天帝一臉怨憤。
「要想斬殺我，只有走人道路線，可惜，只有老二、老十看明白了，大姐也明白，但她心懷僥倖，想取我而代之，所以她也敗了。」
天帝頓了頓，道：「看在你叫我一聲二哥的份上，你想怎麼打，我陪你。」
黑天帝緩緩從帝座上站起，身影忽然一分為五，黑色的帝光分成五種，赤帝、白帝、黃帝、青帝，但面孔卻都是一般。
「二哥，你自詡天命附體，就讓我看看，你的天命，擋不擋的住我這大圓滿的天帝神光！這天地最強神通！」
天帝淡淡看了一眼，直接走入五帝中央，下一刻，五種金光爆出，直接將他淹沒。
五種金光直接化作了五太漩渦，漩渦之中，又有一點黑芒。
這真是黑天帝花了無數的代價與心血，重新推演出的，能重塑天地的至尊神光。
三日三夜過後，帝光消失，天帝平靜的從中走出，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最強，哪有什麼最強，無非是當年大空創出的一項神通而已，你連大空都超越不了，又如何對付繼承了盤所有天賦的我。」
在其背後，天帝之位再度空置，而天帝身上的戰袍，抹上了一層黑色。
百聖殿之前，諸子百家嚴正以待。
天帝突兀出現，掃了一圈，眼露出懷念之色。
「都是熟人啊。」
「見過陛下，」百家聖人一起行禮。
「這一次找到對付我的法子了嗎？」
「自然，」儒家聖人轉身，做出了個請的姿態：「這一次有寇天尊壓陣，結局必有所不同。」
天帝笑道：「那最好不過。」
天帝毫不客氣的走入其中，下一刻，靈空仙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巨大的輪迴盤。
仙、佛、神、人、帝、天。
除了這六字之外，中間最大的一處，『盤』字緩緩亮起。
而在人間，陽道人和秦至仙也斗到了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