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林初端坐在公堂的判官椅上，一臉嚴肅的看著堂下跪著的嫌犯。
已經到了傍晚，今天府衙里的事情不多，審完眼前這件案子，應該便可以下值了。
其實按照常理來講，身為寧州城的城主，林初並不需要每一件案子都由自己來審。
除了人命官司以外，其他大大小小的案件，都可以交由專門的判官去進行審訊。
但上午剛剛目睹了夏哲的破案過程，讓林初大受啟發，所以很想要親自試試。
因此看著堂下跪著的嫌犯，林初拍了下驚堂木，咳嗽了兩聲后，開口道：「王二，劉掌柜控告你竊取其鋪內玉石一事，你可有話說？」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和劉掌柜是有矛盾，可小人一向安分守己，絕對不會做那違背律法之事，還請大人明察。」
堂下跪著的王二苦著臉磕頭道。
旁邊站著的劉掌柜身穿綢緞，聽到王二的自辨言語后，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本官問你，昨日晚上，劉掌柜店鋪被竊之時，你在何處？有何人為證？」
「大人，小人昨日晚上一直都在家裡，家裡的婆娘可以為小人作證。」
「這樣啊，你是不是喝了假酒？那假酒有個別名叫三碗不過崗？」
「……啊？」
王二滿臉懵逼的抬起頭來，開口道：「大人，小人從不喝酒。」
「不喝酒也沒關係，本官問你，既然你說自己昨日晚上一直在家裡，那昨日晚上你家門口有兩方人馬械鬥，你總該聽到動靜了吧？」
林初信心滿滿的說道。
王二更懵了，眨了眨眼睛，開口道：「大人，昨日晚上，小人家門口一片安靜，沒有什麼械鬥發生啊。」
「嗯？本官都接到報案了，你居然說沒有械鬥發生？」
林初一瞪眼，音量也提高了些。
「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小人家門口昨日晚上真的特別安靜，除了有野貓的叫聲外，沒有任何別的動靜啊。」
「王二！少拿這些話來誆騙本官！小心本官對你大刑伺候！」
「大人冤枉啊！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昨日晚上，小人家門口真的沒有什麼械鬥的聲響啊！」
「……」
「大人？」
「本官有些乏了，暫時休堂，明日再審！」
林初很是尷尬的拍了下驚堂木，看著堂上左右兩邊拿著水火棍的衙役，分明都在強忍著笑意，頓時無法繼續端坐，幾乎是落荒而逃般的離開了公堂。
很快來到了府衙后宅，進了專門給城主休息用的廂房，林初坐到鏡前，以手撫胸，只覺得臉上發燙。
太丟人了！
為什麼同樣的方法，夏哲用可以，我用就不行？
林初想不明白，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伸手探到了耳後，接著稍微用力的一拉扯，竟是直接從臉上扯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原本還算稜角分明的俊朗面相，頓時被一張艷若桃李、燦若星辰的絕美容顏所取代。
明眸皓齒、花容月貌，如畫中絕色，如人間謫仙。
這林初……竟然是一位女子！
看著眼前銅鏡里那不甚清晰的人像，林初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下琢磨著，明天一定要當面問問夏哲哥哥，為什麼那審問的方式，自己用出來就不好使？
不過沒想到夏哲哥哥因禍得福，這一次溺水后，非但人沒事，腦疾還因此恢復了。
實在是一大喜事！
想到這兒，林初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過去這些年裡，一直籠罩在她心頭最大的陰霾，一下子便消散了許多。
正思索間，一名老嫗突兀的、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小姐，已經可以確定，寧王跌落池中，不是意外。」
老嫗欠身開口道。
林初臉上的笑容一僵，表情迅速冷冽了起來，開口道：「他都這副樣子了，太夏的皇帝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做，怎麼？他的那些兄弟，還是不願意放過他嗎？」
「現在還不好說究竟是什麼人做的，對方的手腳很乾凈，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迹，我當時不在場，事後再查的話……便有些困難了。」
老嫗平靜的說道。
「哼，夏哲哥哥在府內跌落池中，事發后，偏偏府內的護衛非常湊巧的都不在附近，以至於延誤了施救的時間，有能力做出這種安排的人，當然也只能是王府里的人，而且在王府內的地位，絕對不低！」
林初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我不管他是誰！既然敢把注意打到夏哲哥哥的頭上，那就要付出代價！」
老嫗的臉上浮現起了遲疑的表情，開口道：「小姐，太夏分封九位皇子至封地，目地就是為了考驗九位皇子治理地方的能力，希望以此選出最適合的儲君人選。」
「九龍奪嫡，兇險異常，宗門是禁止參與其中的。您非要跟在這六皇子身邊，宗主拿您沒辦法，再加上您在政事一道上確實一竅不通，這才一直沒有管您。」
「可若是我們對某位皇子的人出手，甚至直接對某位皇子採取行動，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宗主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聽著老嫗所說的話，林初那原本冷冽的小臉上，忽然浮現起了委屈的表情，撒嬌道：「婆婆，夏哲哥哥之所以會患上腦疾，完全是因為小時候為了救我，如果不是夏哲哥哥，我那個時候可能就已經死了。」
「這些年跟在夏哲哥哥的身邊，說是為了幫他，可實際上我自己知道，根本就沒幫到他任何事情，反而給他添了不少亂子。這寧州城的百姓，都快因為我的緣故，把夏哲哥哥罵死了。現在他被人如此謀害，對方甚至還想要他的命，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吧？」
看著林初撒嬌，老嫗明顯心軟了下，嘆氣道：「但宗主那邊……」
「沒關係啦，各大宗門說是不摻合奪嫡之事，可實際上暗中下注者不知凡幾，只要咱們別太明目張胆，就不會有問題的。」
「那……好吧，不過最近寧州城不太平，這段日子裡，有不少高手來到了寧州城，混跡於市井之中，小姐千萬小心，別招惹到了他們，因為裡面有那麼兩三位的深淺，連我都看不透。」
老嫗開口說道。
「婆婆都看不透深淺？什麼來頭？」
「不清楚，應該不是各大宗門的強者。」
「這樣啊……算了，先不管他們，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出對夏哲哥哥下手的人！」
「小姐放心，十日之內，定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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