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鬼王劫妃
()東苑。
琉白正與一個奇怪的妖怪對峙,剛才這妖怪衝進房裡,打暈她的丫鬟,非要帶她走,口口聲聲嚷著洛兒,跟他說認錯人了,還死不承認。
「我不管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馬上就要嫁給王爺,如果你再死賴著不走,我就叫人了!」琉白緊張兮兮地退到窗戶邊,思量著妖怪一靠過來就扯著嗓子大喊。
「我不會讓你嫁個妖王爺,你死了這條心吧,不管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我今天非帶走你不可!」妖怪寒眸一沉,死死地盯著琉白,琉白感覺自己好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原地,無法動彈,任由妖怪靠近。
「救命!救……命,啊——」
白虎和玄武趁機溜進東苑,正巧看見一道黑影從屋檐上一掠而過,一眼便認定是鬼王,急追上去。他們身後是聞聲而來的妖兵,大喊:「新娘子不見了,抓刺客!抓刺客!」
瞬間,王府亂作一團,而新郎官卻仍流連在清樓不明狀況,他本就無意娶妻,見末憐心天姿國色,起了色心倒是真的,那晚的逗弄雖然有趣,也不至於令他淪陷,選妃宴上見末憐心才藝俱佳,心思浮動,這等美人進了混雜的後宮豈不是一顆明珠掉入了淤泥中,可惜矣。待府里小廝來報,他才知事情不對,新娘子被劫?有趣,實在有趣。
與此同時,妖王收到同樣的消息,末憐心被刺客劫走,宰相大人懇求妖王出兵尋找,未來的側妃娘娘被劫,事情可大可小,更何況這門婚事,是妖王親自賜婚的,妖都上上下下傳遍,妖王爺要迎娶末憐心,這親若結不成,帝王家的臉面可往哪擱?
妖王一聲令下,妖兵四處搜索,卻也是秘密進行。
宰相大人趕回宰相府,被魔君一把擒住。
「說,到底怎麼回事!?」
宰相大人嚇軟了腿,顫顫巍巍,「主子,事情不在老奴的意料之中,老奴實在不知。」
從進宮選妃到嫁入王府,沒有一刻平息,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魔君滿臉煞氣,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料到白虎、玄武和鬼王會在無意中誤打誤撞,劫走了琉白。
「在吉時之前,你必須找到末憐心,否則……」
「主子放心,妖王已經在老奴的說服下出兵秘密尋找,妖王爺定不會袖手旁觀,老奴也會派出秘密部隊,相信一定會儘快找回末姑娘。」宰相急急地說道,唯恐魔君一心不順,一掌劈碎他。
「去吧!」魔君鬆開手,不耐地揮揮衣袖。
宰相鬆了口氣,卑躬後退。
「等等!」
「主子還有何吩咐?」
「妖王爺可曾得罪過誰?」
「主子的意思是,有妖故意跟妖王爺作對,所以才會劫走末姑娘。」
魔君不可置否。
「妖王爺行事乖張,連妖王都敢得罪,樹立的仇家數不勝數,這……不好說,不好說。」
「誰最有可能,譬如妖王……」
「這不可能,就算妖王心裡不願,也不會做出有損顏面之事,妖王爺若成不了親,妖王也脫不了干係。」宰相分析的頭頭是道。
「不管是誰,立即找到末憐心!」
「老奴遵命。」
末憐心,你休想逃出本君的手掌心!
——
琉白有口不能言,只得被扛著一直飛,一直飛,好不容易落地卻要忍受被三個妖怪目光凌遲的痛苦,那一個個都好像要吃了她似得,果然,美人當不得!這才短短數日,就引來了無數麻煩,白虎,你到底在哪兒?再不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這裡荒郊野外,恐怕她被剝皮拆骨吃肉喝血也不會有人來救她,怎麼辦?此時此刻,琉白萬分想念魔君,至少在他的身邊她的性命暫時還是有保障的。
玄武色眯眯地圍著琉白打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掃了個遍,就差在琉白身上盯出個洞來,「美,實在是美,沒想到妖界還有此等美人。」
「你到底在做什麼?這女人是誰?」從頭到尾,白虎都不明狀況,鬼王行事向來從容淡然,何曾如此莽撞過,「莫非,她就是末憐心,宰相的侄女?」
「沒錯。」鬼王盯著琉白,點頭。
「誒,你不是不近女色嗎?怎麼?看到美人也心動了?不過,我支持你,身為男子就該如此!不喜女色那還是男人嗎?你這一劫,劫的好,劫的妙啊!」玄武在一旁煽風點火,感覺到殺人的目光,悻悻地躲到一邊,暗自嘀咕:該死的白虎,又沒說你壞話,瞪我做什麼。
「你劫了末憐心,妖王爺定不會放過你,說不定此時已經追兵遍地,你要怎麼辦?我們還有事情未辦,被你一鬧,估計會難上加難。」琉白還未找到,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白虎真想揍鬼王一頓,以泄心頭的憤懣。
見白虎有動怒的跡象,玄武忙道:「要不我們把她送回去,等妖王爺成了親,事情過去,再找人不遲。不過,得抹去她的記憶,不然把我們供出來,可不好。」
卻不想鬼王一口否決,不願送回末憐心。
玄武皺眉,捶了鬼王一拳,「我說你怎麼關鍵時刻腦子糊塗,你喜歡美人我不攔你,天下之大,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在一朵花上熏死,末憐心要不得。」
「你到底是誰?!」白虎逼近琉白,虎眸炯炯,分外逼人,「從未聽說宰相大人有個國色天香的侄女,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到底是誰?!」
白虎這麼一講,玄武才想起來他們進王府的目的就是找末憐心。
琉白不敢直視那駭人的眼神,側過臉,心裡暗叫不好,完了完了,不會被發現了吧?不行不行,她是末憐心,她就是末憐心,死也不能承認自己是混進來的冒牌妖。
咬緊牙關,死不鬆口!
玄武不滿白虎兇巴巴的態度,將他擠到一邊去,「你這樣會嚇到美人的!」堆起笑臉,溫柔地說:「美人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告訴我有沒有見過一個俊美且邪氣的男子,頭髮和眼睛是血紅色的,有沒有?」
琉白一怔,說得不就是魔君嗎?完蛋,該死的魔君怎麼這麼不小心被發現了蹤跡,死也不要連累她啊!
琉白搖頭,拚命地搖頭,努力撇清關係,什麼魔君她不認識也不知道。
「真不知?」
琉白點頭。
「不說我就殺了你!」妖怪的臉本就可怕,白虎再一裝狠,更是嚇人,琉白膽小,經不起嚇,霎時,眼淚雙雙落,滿臉驚恐。
玄武看得那叫一個心疼,他最受不了美人哭泣,連連安慰,「你別怕,別怕,他嚇唬你的,但如果你真不說,我也攔不住他,我告訴你,他的手段有些變態,特別討厭女人,一不開心就會虐待女人,像你這麼貌美如花的正是他極度厭惡的,他會畫花你的臉,再把你的眼睛戳瞎,鼻子割掉,嘴巴割掉,還有耳朵。」
琉白一聽,哭得更凶,梨花帶雨的煞是惹人憐愛。
「這些都不是最惡毒的,沒了臉,你還能活,但是,他會抓來無數的毒蟻毒蟲,扔到你的臉上,讓蟲子啃噬你的血肉,漸漸地,毒素滲入你的身體,你的身體會慢慢潰爛,腸穿肚流,到處都是蟲蟻的窩,你會生不如死,到最後只剩下一架血淋淋的骷髏架。」
這下,琉白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嚇得面目僵硬,噁心作嘔,雙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玄武的絕招卻帶來反效果,趕緊扶住美人,嘆氣連連,「本以為她會害怕地說出來,哪想到會暈倒。」
「你不要鬧了。」鬼王不滿地接過琉白,眸底滑過一絲可疑的心疼,「從她口中根本問不出什麼,我要帶她走!」
鬼王堅決,白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任由他去。玄武倒是疑惑,問了句:「理由。」
「你不覺得她很眼熟?」鬼王意味深長地說。
玄武疑惑地看了眼鬼王,然後盯著那張小臉反覆打量,「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有那麼點眼熟。」
「雖然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她,但這張臉是那樣的相似,本王不會放手!」溫柔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堅決。
這時玄武『啊』了一聲,面色突變,一副見鬼的模樣,指著琉白,你你我我了半天,還反覆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之類的話。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當初誰都以為魔君魂飛魄散,再也回不來了,他還不是復活了!」
「不可能!根本就是痴人說夢!」玄武面色沉重,「她已經死了,早就死了,就算長相相似,那也不是她!」此時的玄武終於明白為何鬼王在聽到末憐心與洛神相似之時,非要進妖宮不可,只因瑤兒的長相與洛神格外相似。
白虎不解,「你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她死了?」
玄武眼神怪異地看了白虎半晌,側過臉,略帶悲傷,緩緩道:「她像瑤兒,至少有七分相似。」
「瑤兒又是誰?」
玄武定定地看著白虎,似笑非笑,看似諷刺,「你真是忘得乾乾淨淨。」轉而落寞,「忘了也好,也好。」
「玄武,你說清楚!」異樣感縈繞心頭,白虎皺起雙眉。
「其實也沒什麼。」玄武淡笑,「瑤兒乃是女媧後人,萬年前,我們闖禍被天帝罰下凡間,與她、鬼王相識,後來……」眼帘垂下,投下一片陰影,「後來瑤兒死去,我們傷心,便決定深埋心底永不再提。」當年之事,玄武寥寥幾句簡單帶過,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瑤兒,瑤兒……」白虎喃喃自語,「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時你受傷,失去記憶,一直到現在,既然打算忘記,也就沒再跟你提起。」
「因為末憐心與瑤兒相似,所以你才堅決要她走?」白虎問鬼王。
鬼王點頭,「並不僅僅如此。」
「鬼王……」玄武正欲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本王喜歡瑤兒,一直都是,從未變心。」字字鏗鏘有力,看著白虎,彷彿有意跟他強調。玄武聽后,嘆息不語。
白虎頓覺有異,卻說不出什麼,「瑤兒已經死了……」
「本王一直都相信,她會回來!」堅定而霸道的語氣不容任何人反駁,一眼便震懾人心,摟緊懷裡的嬌軀,鬼王轉身離去。
遠遠地,傳來一句,「安頓好她之後,本王會再來找你們。」
「玄武,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鬼王一走,白虎盯上玄武,他的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腦子裡閃過末憐心的臉龐,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歸於平靜。
玄武連連搖頭,「沒了,真的沒了。」
「真的?」
「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