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兩年半
「略懂」兩個字完全可以理解為「我很牛逼，但是我要謙虛！」
掌柜的聽出來葉燁語氣中的高傲，臉色頓時一沉，微微不快道：「哦？不知你師從何處，練字幾年？」
葉燁皺了皺眉，一般像這種喜歡咬文嚼字拽文言文的傢伙都特別難纏，你跟他完全沒法交流，動不動就拽兩句酸的，你要是聽不懂或者用白話回答，他還覺得你不配跟他說話，很像舊社會裡的腐儒。
葉燁已經有點想走了，可是又覺得不太合適，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無師自通，練習時長兩年半。」
沒錯，從遇到逗筆開始也就兩年半左右。
掌柜的明顯不懂「練習時長兩年半」的梗，也沒聽出來葉燁語氣里的調侃，負手輕笑道：「原來是個業餘愛好者而已，呵呵。」
「呵呵」兩個字就有意思了，現在基本可以代替「mmp」等問候語。
葉燁越來越不爽了，打算離開。
一個胖子突然衝進來，懷裡抱著一幅破舊的捲軸，正好和葉燁撞了個滿懷，懷裡的捲軸也滾落在地上，咕嚕嚕展開。
「你眼瞎啦，哎呦我的腰！」
胖子雖然噸位在那裡，可是先天底盤不穩，竟然摔了個仰八叉，幾乎從滾出下台階，葉燁卻只是踉蹌了一下，扶住了旁邊的椅子。
聽見胖子罵人，葉燁有心再給他一腳讓這傢伙徹底滾蛋，卻又不忍心，因為這傢伙實在太搞笑了，竟然卡在就台階上。
胖子下半身在台階上，上半身卻在台階外面，頭重腳輕之下，他正奮力抬頭，使自己不繼續滾下去。
就像一隻翻了個的王八，伸長了脖子想把自己翻過來。
這要是換個苗條的人過來爬起來很簡單，遇見身手好的還能表演個鯉魚打挺，可偏偏胖子的噸位在那裡，別說起來，他現在只能維持不上不下的姿勢，竟然卡在那了。
掌柜的急忙出來想把胖子拉起來，他卻小看了自己的力氣也小看了胖子的體重。
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胖子還是那姿勢，還在那卡著。
掌柜的也不傻，拉不動就頂，繞到台階下面用後背頂胖子，這下胖子終於起來了。
「還不過來幫忙！」
葉燁在一旁都快笑死了，聞言卻也不能見死不救，伸手把胖子拉起來。
折騰這一會兒功夫胖子和掌柜的已經渾身大汗，葉燁也好不到哪去，硬生生把自己笑哭了。文學大小說www.wenxueda.com
終於喘過來一口氣，胖子和掌柜的互相攙扶爬起來，胖子神色不善的盯著葉燁，似乎很想罵人。
葉燁擦掉眼角殘淚，冷冷的看著胖子，如果他敢罵人，就再讓他表演一回翻蓋王八。
似乎感覺到葉燁不好惹，胖子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罵人的話沒敢出口，扶著腰默默進店坐下，估計是扭到腰了，哎吆哎吆叫個不停。
這倆人進屋，葉燁的目光頓時落在捲軸上，這是一幅仕女圖，高髻仕女，右手持扇下垂，左手拈花上擎，體態豐盈，面部表情安詳。
在圖上方有四句詩：「牡丹庭院又春深，一寸光陰萬兩金，拂曙起來人不解，只緣難放惜花心。」起首處有「吳趨」朱文圓印，署名下鈐有「南京解元」朱文長方印，「六如居土」朱文方印。裱邊上有清郭麐題的詩，曾經清代陳鴻壽收藏，而落款卻是「唐寅」！
唐寅唐伯虎，這位與文徵明齊名的四大才子因科舉舞弊案牽連，最終終身科舉的苦命才子，提起仕女圖就不得不提起他。
科舉無望后他開始放縱自己，留戀於風流場，靠賣畫為生，而他最拿手的畫作便是仕女圖。
眼前這幅仕女圖卻被燒了一個大窟窿，仕女胸口到下身已然不見，只剩頭手以及腳。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這幅《牡丹仕女圖》應該是仿品，而且是古人仿的，大小也是件文物，葉燁便將仕女圖捲起來。
拿起仕女圖的一瞬間，葉燁突然感覺有一絲不對勁，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隨手放在觸手可及的茶几上，也不走了。
掌柜的給胖子貼了張狗皮膏藥，這會兒胖子終於不嚎了，中風似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胖子不說話，掌柜的卻急了，彷彿癮君子般手舞足蹈：「說話啊，東西呢，不會又沒買到吧？！」
這會兒葉燁已經從小蒼那得知掌柜的叫龐嵩，胖子是個倒爺，叫高真壽。
這名字跟他一點也不搭，這傢伙應該叫矮挫胖才對。
言歸正傳，在龐掌柜期待的目光中高真壽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老龐你也是老藏家了，收藏這玩意兒講究個緣分，他不是你想要你有錢就能買來的，那位大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流傳出來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只送了幾個朋友前輩，這事兒我慢慢給你打聽，急不得。」
高真壽一番話氣的龐掌柜只想給他一巴掌，跳腳道：「沒找到就說沒找到，費那麼多話幹嘛，我他么就不信了，老子再加十萬，胖子我可告訴你，這次你要是再弄不來，我跟你翻臉！」
干倒爺這一行最主要的就是人脈，講究個手眼通天，三教九流的人都得認識，認識的人越多消息越靈通，找買賣更容易，錢來的也更快。
龐掌柜是他十幾年的老主顧，這人情可比買賣還多，高真壽說什麼也不能跟他翻臉，連忙陪笑道：「老龐你放心，我明天我就跑趟東北，就是耍無賴也給你弄倆字兒解解饞！」
聽到這話龐掌柜終於滿意的笑了，只不過還沒等他高興多久，高真壽口風一改，小心翼翼的說：「不過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那位大師年少成名，喜歡他作品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鄭老的孫子，早就再外面放話了，只要有那位大師的作品他就收，不還價，甚至可以偷鄭老的作品換，如果質量好的，他甚至願意豁出命偷祖師爺的作品換。」
高真壽苦笑了一下無奈道：「這真不是我沒本事，鄭老都快把他孫子打死了也沒用，你也要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這不是欺負人嘛，還有沒有天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