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怪物

陸舟盯著那半截假肢，沒有說話，他等待著司機的故事。

「小夥子是應屆考生？」計程車司機笑了笑，放下褲管，岔開了話題。

陸舟點了點頭。

「報考的是『馴獸』特招？」司機又問。

陸舟又點了點頭。

「沒考上吧？小夥子，我跟你說，要腳踏實地好好學習，不要想著走捷徑，『妖獸』可沒有那麼好馴服，特招這是在玩火，是在拿你們的命在做實驗。」司機以過來人的姿態說道。

你才沒考上，你們全家都沒考上，陸舟這個氣，這司機什麼毛病，沒怎麼著先給別人貼個不行的標籤，要不是想打聽『澤城』哪裡有『妖獸』，陸舟都不想搭理他。

出租司機在後視鏡里看到陸舟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又以前輩的姿態道：「小夥子，別不相信，看見老哥這條腿沒？當年犯糊塗，自以為了不起，跟一群生瓜蛋子去城東沼澤撈『黃金鯉』，結果怎麼樣？去了五個人，回來兩個半，那時候我已經是大二的學生，『凝清境』中期的高手嘍.......」

計程車司機以老哥自稱，言下之意，身為『凝清境』中期的我都不行，你個『濁境』的菜鳥就別湊熱鬧了，還打聽八百里沼澤，那是你該去的地方么。

「前段時間聽說有幾個學生跑到『鬼木林』去捕捉『妖獸』，真是無知啊，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這要是在城東沼澤地，一個也別想回來。」

陸舟尷尬一笑，還真是躺著也中槍，心中氣不過，回道：「大二就『凝清境』中期，厲害，我看師傅今年有五十歲了吧？現在是『無垢境』還是『化靈境』？」這已經很客氣了，陸舟都沒好意思說就你們那水貨『凝清境』有個屁用。

出租司機尷尬地笑了笑，搖頭道：「無垢無垢，洗卻一身污垢，光是『洗垢丹』的消耗就夠買一套別墅了，咱們『澤城』到處都是『凝清境』的人，除了編內成員還沒見過幾個『無垢境』的，都承擔不起呀。再說老哥腿都斷了，突破了又能怎麼樣？有那錢不如讓我家娃練了。」

陸舟頭一次對『無垢境』有所了解居然是通過一個計程車司機，這讓他有些無語，更想不到的是『無垢境』的提升要的不是天賦和努力，而是金錢。

過了前方的十字路口，計程車一路南行，地勢漸低，在一段下坡路段，司機忽然一個急剎，停在了半坡。

「竟然是那個東西，它怎麼跑到城裡來的？」計程車司機的情緒劇烈波動，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仇恨。

「什麼？」陸舟不解。

「你往那邊看。」計程車司機用手一指，陸舟扭頭向東，只見東西街道上，一顆圓滾滾的青綠色的球狀怪物在追逐著一個女人，女人懷裡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沒命奔逃。

那怪物除卻兩條短腿連接著蒲扇般的腳掌之外光禿禿的別無他物，看起來笨拙異常，然而奔跑速度極快，一兩個呼吸間就追到女人五尺範圍。

『唰！』

一條細長細長的舌頭捲住女人腳踝，將女人一下子拖倒，孩子也被丟了出去，那怪物張大了嘴，竟比它整個身體還要大上幾分。怪物的舌頭拖著女人向它嘴裡拖去，女人雙手抓著街邊的小樹，死不撒手。

「那是什麼東西？」陸舟驚疑，接著催促道：「開過去，我們去救人。」

「那東西是『大嘴』，城東八百里沼澤里棲息的『妖獸』，當年我的腿就是被那東西咬掉的。」

「好奇怪的名字！」卻很貼切，除了叫大嘴之外，陸舟也不知道這東西該叫什麼。

車子快速靠近，東西街道上的景象一點點展現在陸舟的眼前，數只巨型蛤蟆追逐著路人，六名『紫衣』正與一隻體型超過十米，長著十八對長足的怪物戰鬥，那怪物肢節細長而銳利，身上皮膚如同石頭一般，宛若石制鎧甲，尾巴是身長的三倍左右，末端更有三叉尖刺，怪我形體特異，帶著一種遠古的氣息。

那怪物身上扎著好幾支麻醉針，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陸舟被驚住了，司機更是臉色慘白，計程車離事發地點已不足二十米，司機卻再也不敢往前開，再靠近一些那怪物一尾巴很可能就能波及到他，他有膽子在陸地和『大嘴』較量，卻不敢和那怪物爭鬥。

遠處一個雨水井蓋被掀開，又一隻『大嘴』從裡邊鑽了出來，沖著路邊的孩子跑去，那名被『大嘴』拽倒的女子即將被拖入口中，她卻顧不得自己，哭喊著向路邊的門臉房裡求救，然而商戶閉門不出，所有人幾乎都躲了起來。

「沒辦法了。」再無人出手相救，那孩子和女人就死定了，陸舟不及細想抓起計程車上擺著的佛像，踹門下車，揚手將佛像丟向第二隻『大嘴』。

「都說觀音保平安，彌勒佛，今天您老兼職一回。」

「不要命了？你才『濁境』。」計程車司機大吼，然而陸舟充耳不聞，快速奔跑中『捕影』、『強力』同時開啟，螳螂也被他悄無聲息放了出來。

『啪！』

沖向孩子的那隻『大嘴』被砸中，大圓腦袋轉動，兩雙眼睛盯向陸舟的方向。

「看你妹！」陸舟喝罵一句，一把抓住第一隻大嘴的舌頭，將其掄過頭頂，『砰！』地一聲砸在第二隻『大嘴』身上。

兩顆圓球相撞，在地下滾動起來，被大嘴舌頭纏住腳踝的那個女人也隨之被甩了出去，重重落地。

女人連滾帶爬，抱著孩子就跑，雖然狼狽，受傷不輕，命卻是保住了。

「這小子真是『濁境』的？也太生猛了。」計程車司機眼睛有些發直，這年頭的年輕人都這麼暴躁的么？

「街邊的商戶，現在不來幫忙等著『妖獸』堵在屋裡吃你們吶？還是都特么沒念過書，沒修鍊過？」陸舟抬腳將剛爬出下水道的一隻蛤蟆踢飛出去，砸碎一家飯店的玻璃，將之踢了進去。

那戶商家避無可避，將陸舟家譜問候了一個遍，拎著菜刀沖向蛤蟆。

「小子，快離開，這不是你的戰鬥。」一名『紫衣』沖著陸舟大喊。

這小子誰啊，上來就喧賓奪主，命令城市居民，要知道保護居民，清理城市非法『妖獸』是他們『紫衣護城隊』的任務，將普通居民拖入戰鬥造成傷亡他們是要受到懲罰的。

「扯淡，有多少『妖獸』跑出來了，你們幾個攔得住么？你們專心對付那怪物，其他的交給我了。」陸舟情急之下說話毫不客氣，隨手抓起店門口的一輛電動車，掄起來砸在快速衝來張大嘴巴打算吞噬陸舟的『大嘴』的嘴裡。

「那是我的電動車。」理髮店裡，一個小夥子痛呼，他怎麼能想到，他昨天新買的電動車會在今天被『妖獸』吃掉，接著更讓他無語的事情發生，一隻蛤蟆划著弧線撞碎玻璃砸進了店裡，雖然是只未入品的『妖獸』，可對他們來說也得小心應付。

沿街好幾家商店中都被丟入『妖獸』，一時間都破口大罵陸舟缺德。

陸舟也不去管他們，一些未入品的蛤蟆，一時半會兒弄不死，讓你們幫幫忙而已，出不了事。

六名『紫衣』本就打的艱辛，現在哪還顧得上別的，任由陸舟折騰去了。

『呼』

一條細長的尾巴貼著一名『紫衣』的頭皮掃過，將他身後的一株小樹直接掃斷，那名『紫衣』堪堪躲過這一擊，未及還手，後背便被那怪物尾巴上的三叉刺刺入身體。

「啊！」一聲慘叫從『紫衣』口裡發出，那怪物尾巴上的三叉尖刺從他後背拔出，帶著扯出了一截脊椎骨。

陸舟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饒是他膽子再大，這場面也夠他受的。

六名『紫衣』似乎組的是戰陣，一人受創，再難與怪物較量，不到兩秒鐘，第二名『紫衣』被怪物長腿末端的尖刺洞穿了咽喉。

『嗤~~~』

怪物長聲嘶鳴，眼睛兩側的細碎肉穗劇烈抖動，噴出無數水滴，那些水滴噴射在沿街商鋪的玻璃上，玻璃盡碎。

「那是什麼怪物啊？怎麼會在城裡，『紫衣護城隊』的人呢？都死光了嗎？」商戶內，一人嘶聲痛哭，抱怨著，發泄自己的恐懼，然而下一秒，怪物甩尾探入店裡，將其從桌子底下扯了出來，直接塞入了嘴裡。

慘叫從怪物嘴裡傳出，無頭屍體落地，血液噴洒，那人如果就一條命的話，估計是死了。

「我......」出租司機剛才還想下車幫忙，現在一看，嚇得假肢都掉了，他急忙關上打開一半的車門，哆嗦著手撥通電話，向『紫衣護城隊』求助。

怪物十八對大長腿如同三十六支長矛交替，眨眼之間四名『紫衣』先後又被擊傷，手中武器都飛了，所幸避開要害，沒有致命。

陸舟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紫衣』隊里貌似有兩名『凝清境』之上的高手，居然也都受了傷，武器脫手。

這絕對是一隻比『青眼妖狼』還要恐怖得多的怪物，若是三品『凡妖』也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螳，再不出手都死完了。」陸舟情急之下大吼，卻忘了螳螂根本可能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怪物的一條細長腿刺向一名倒地的『紫衣』，那樣的速度，在陸舟『捕影』的眼中清晰映現，『紫衣』必死無疑。

忽然道路綠化的樹上一截枝幹如閃電般閃了出來，那是一抹青綠色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