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靈

浮生楞了楞，心中那股酸澀和委屈如浪而至，她在九華懷中掙扎，神色痛苦。「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推九華，甚至是猙獰的，但他卻只是更用力的將她摟住，力氣大的好像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浮生不能動彈，被他摟在胸口，那熟悉的清香在她鼻尖四竄，這個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她忽然就心軟了，記得曾經他們所有的一切，卻因為這短短一千年而生疏，如果可以她不想這般堅強，可是他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故作堅強。

但當他有力的臂膀將她包圍的時候，還是會悸動，還是會心痛，她累了，需要有個肩膀去依靠，「九華，他們都死了，」她窩在他胸口，聲音卻是凄涼的。

九華將她摟的更緊：「阿生，我在，」

浮生忽然就淚框一熱，她抽泣著，卻是開心的，原來經過這麼多事之後，轉身回頭他還在原地，真好。她從他懷中起身，抹了抹眼睛，長如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你不該回來的，也不該淌這趟渾水，天帝被下面的人愚弄，什麼事情也不管早晚要出事。」可一旦出事，天帝必定會馬上求助於你，到時候，抽身就難了。」

九華淺淺一笑才道：「浮生是在擔心我，可是你忘了，我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了。再說有什麼野心也是他的」。他作為九霄僅剩的一位神祗，戰力強悍，更是一呼百應，何人敢威脅他？

「對了，連宇他……

「他死了。」浮生冷冷開口，他的仇，師兄弟們的仇，我會親自去報，不會讓任何一個罪魁禍首，遺漏的。」她心中總是有太多的愧疚，對連宇的。對浮世的。這千年來支撐的走下去的，是仇恨，也是悔恨。不報此仇。她寢食難安。

聽了這話，九華心中一驚。他年少成名，連宇與他交往甚厚，如今卻是連最後一面都未見上。再者，連宇乃浮屠宮宮主，封號神祗，乃一方巨擘，輕易的隕落，看來那一戰實在艱險啊。他忽然心疼這個倔強的女子，如果，自己早點回來。她是否不會變成這樣。

浮屠宮位於枉生海旁，依山傍水，乃一方寶地，千年前，浮屠宮劇變，連宇神尊隕落，浮屠聖女入魔，大殺四方，險些毀了浮屠宮，而連宇的大弟子，天靈。在危難關頭，擋下浮生，之後，浮屠聖女下落不明，天靈執掌浮屠宮，成一宮之主，此時的浮屠宮略顯頹勢，沒有連宇神尊在世時的強勢繁盛。

正殿，一名男子端坐在主座上，雙眼緊閉。半響，他才道「：小師妹找到了？」

「回主上，已經找到了。」此人一身黑袍。隱在一團霧氣中，叫人看不分明。若是不說話，誰也不會察覺這兒有個人。

男子輕輕一笑，給人一種溫暖和煦的感覺，此人正是天靈，「九華他不會動浮生的，這步棋，已經廢了。

雖說青霄對魔道中人頗為怨恨。可九華是什麼人？他現在是九霄僅剩的神尊，身份尊貴不說，戰力也無人可敵，再說他與浮生相識萬年不可能會對她動手，若他要護著，也很難有人動得了她。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黑袍人開口。計劃已經擱置很久了，如果還要動手。必須再行合計了。

「等等吧，再等等，」小師妹她肯定會回來的，」天靈眼中是肯定的目光。他太了解浮生，那個女孩子。從以前的不諳世事，到如今心狠手辣。他看著她的心智慢慢完善，喜怒哀樂，他全知曉，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贏了，不是嗎？

如果一個人了解另一個人的一切，那對於另一個人來說，是沒有任何秘密的。就是因為這樣，當年，浮屠宮劇變的時候，他才能制住她，既然能制住他，自然也能治住她第二次，這一點。他還是有些信心的。

「只是你不必插手，派人盯著她就是了。反正，等了這麼多年，再等等，我還是等的起的。

「是，那屬下現在就去辦，」黑袍人彎了彎腰。從大殿中退出。

天靈睜眼，那雙眼睛，很黑，盯著久了，就有種，讓人目眩神秘的感覺。「小師妹，逃得再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時間還長，我們慢慢耗。」

雪霖山，冰凌澤，碧色則是還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最終繁盛的花海樹木顯得有些頹廢。寒氣慢慢上涌，唯有浮生九華周圍一圈，散發著濃郁的靈氣。吸收了靈氣，冰凌花似乎該開的更加鮮亮。

「九華，我托你一件事，浮生默了半晌才道。

九華抬眼，有些莫名其妙。浮生很少托別人做事。只有對連宇，似乎才心安理得。

「什麼事兒？」

浮生輕嘆，「浮世的魂魄被打散了。這些年，我一直在九霄四處尋找他的魂魄。還差一魂兩魄。就可以喚醒他了。你出去之後，幫我四處留意留意。」

「死了？浮世那個孩子，天資聰穎。我記得沒那些年，他的功力頗也為不錯。怎麼就？」

「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已經在這冰冷的河水裡躺了千年，當初要不是他，死的就是我。」她伸出雙手結印。幽藍色靈力席捲，揚起大片的風雪，澤水在力的作用下快速消融。似乎又從寒冬回歸到夏天。

「你放心吧，我會留意的。九華站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讓他在這世間輪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找魂雖說太過費精力。但速度要快上不少「這事你不必管，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九華」

「傻瓜，謝什麼？」九華撫了撫她的發，心中微嘆。

這一千年，她或許過得很苦吧，既要尋找浮世的魂，又要躲避天兵的搜查。知道受了多少苦難，才走到這一步。

「不必這樣看著我，我也沒你想的那麼苦。」她瞥了一眼，九華，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現在說什麼，都顯得太過蒼白和遲緩。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命中注定的劫數，誰也逃不過，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沒能護住自己在乎的人。

身為浮屠聖女，她高高在上，俯瞰眾人。即使再苦再難，也不能磨滅她的傲骨。

「九霄之中唯有青霄稍稍安定一些，但這樣的安定，也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你該做好心理準備了。」

「青霄位於神界，其他幾霄分別位於五界，長期以來，也是戰亂不斷，唯有魔界分為三派，長期相互制衡，戰亂少了些，可爾與我詐更勝青霄」

「沒事的，大不了咱們下界去繁城，不管這些瑣事。」

「哪有這麼容易啊。」浮生咕噥道。

「嗯，什麼？」

「沒什麼，」浮生搖頭。

「我最近都沒出去過，可我能感覺到，形勢越來越緊了，大戰將起，亂世將至，我們的洛瀾神尊該出世了。」浮生狡黠的看了看他。「怎麼了？」

九華嘆了一口氣，才道：「我寧願這輩子不做這個尊位，或許也不會這般受制肘了。」

「算了吧，這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兒，身居高位，萬人尊崇，相應的便少些自由，算來算去還是划算的。」

九華嬉笑道：「這種事兒怎麼能用划不划算來說。」

「怎麼不能，我覺著能。」

九華笑了笑，才道，：「浮生，和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