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一直欠你一句

簡海溪溫柔地看著寧季維，踮起腳尖在他下頜輕吻了下，柔聲道：「那我會好好當你的葯，這輩子，都不會讓人有墮入黑暗的一天的。」

寧季維抱緊了她，伸手握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道：「你不必做什麼，只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簡海溪點了點頭，擁緊了他道：「以後我都在你身邊，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是，再也不會分開了。」

兩人相視一笑，在花草簇擁中，相擁而吻。

寧季維領著簡海溪在莫家逛了一圈，原本的西院和北院大部分都已經拆了再建，如今都還在施工中。

看著那些殘垣斷壁，簡海溪有些欷歔。

寧季維道：「北院因為爆炸，已經不能住人了，西院這邊也是，除了你剛才路過看到的庭中部完好外，其餘有暗道的地方我也不放心，所以打算一併重新建。」

簡海溪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一定得跟阿錦他們商量一下，要徵得他們同意才能動。」

「放心吧，我已經同他們商量過了。」寧季維笑著道：「阿錦和修麟都說，他們已經擁有了全新的未來，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簡海溪這才放心，「麗莎總算是，可以安息了。」

孩子們如她所願，開始朝著全新的未來出發，沒有被過去的那些事情絆住腳步。

兩人逛了一圈回去，本以為客廳里還是一片和諧，沒想到人還沒走進去呢，就聽到莫萬山和莫修宇在吵架。

而吵架的內容……讓寧季維也有些驚訝。

「什麼庵堂？好好的家不待，去那個地方做什麼？」莫萬山怒道：「我不同意，要是嫌家裡住不慣，那換個宅子住就行了啊，家裡又不是買不起。」

莫萬山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老爸，您沒聽明白吧，我老媽的意思呢，是要跟你離婚，離婚懂不？」

「我知道。」莫萬山哼道：「離婚我沒意見，她想離就離，不想離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

這話一出，莫修宇瞬間僵了下，皺眉道：「你又亂說話，你現在身體好好的，怎麼就活不久了？」

莫萬山嘆了口氣，搖頭道：「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你不必安慰我。」

莫修宇張口想勸，可那話梗在喉嚨口，怎麼都沒辦法平靜地說出來。

莫萬山長嘆一聲道：「我跟你媽這一輩子，算是互相折磨了這麼多年吧，是我耽擱了她。」

這麼多年過去，兩人終於平靜下來，卻是都覺得虧欠了對方。

莫修宇剛想說話，卻見賈敏之從樓上下來。

「不，你沒耽擱我，是我纏了你這麼久。」賈敏之走到莫萬山面前，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下，語氣平靜道。

「敏之，你……」莫萬山欲言又止。

門外，寧季維拉著簡海溪又走了出去。

「怎麼了？」簡海溪小聲問道。

寧季維笑著搖了搖頭道：「裡面再說事情，我帶你去隔壁我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嗯，好啊。」簡海溪順從點頭。

既然寧季維覺得他們沒必要知道的事情，那她也就不會多問。

客廳里沒有人知道兩人回來了又離開，莫萬山嘆息著不知道該如何對賈敏之開這個口。

賈敏之卻微笑著對岳峰和莫修宇道：「修宇，岳峰，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們單獨聊聊。」

「哦，好的。」莫修宇點頭，轉身上了樓，岳峰也退了下去。

等客廳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之後，莫萬山才沉聲道：「敏之，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原以為這一聲他們就這樣了，卻沒想到賈敏之竟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而且還要搬去庵堂住。

賈敏之看著莫萬山，從前她的目光里有愛，有恨。可如今她的眼中卻只剩下平靜。

「萬山，這麼些年來，你一直善待我。即使我一再做錯事，可你一直都顧全著我的尊嚴，從來沒有給過我難堪。」賈敏之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紅了。

她這話都是真心話，這些年來她給莫萬山戴綠帽子，幫著莫升背叛莫萬山，可莫萬山從來沒有將這件事鬧大，更沒有在莫修宇面前主動提出過這些事情。

賈敏之勉強扯了下唇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以前我一葉障目，只覺得你不愛我就是你辜負了我，可經歷過了這麼多厚，我才明白原來人和人之間並不是只有愛情一種感情的。你對我無愛，可那不是你的錯，你愛付湘也不是你的錯，人的感情，人的心，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頓了頓，賈敏之苦笑道：「你雖不愛我，可你卻給了我一個莫家家主夫人應該有的一切榮耀，從前我不懂，可如今我懂了，原來你對我，已經是極好。只是我辜負了你對我的好。」

莫萬山擺了擺手悵然道：「過去的事情就不必說了。」

「不，我要說。」賈敏之看著莫萬山，認真道：「萬山，這麼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話。」

「對不起。」賈敏之眼淚流了下來，卻顧不上擦，只是望著莫萬山說著自己的心裡話，「對不起，讓你不快樂了這麼多年，對不起，給你造成這麼多的麻煩……」

「別說了敏之。」莫萬山伸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道：「你知道的，我未曾真的怪過你。」

換成任何一個女子，在嫁過來的時候得知自己嫁的丈夫心頭一直住著一個抹不去的白月光，而且這麼多年都想念著白月光的兒子，大概誰也會受不了的吧。

賈敏之深吸口氣平靜了下心情道：「沒事了，我現在真的都放下了，萬山，你不是一直想以自由之身去見付湘嗎？如果我一直不離婚，你大概到死，都會有遺憾吧？」

莫萬山頓了下，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不過是以前的執念罷了，如今我啊，是什麼都看開了。」

看開了，卻依然愛著，念著付湘。

賈敏之知道莫萬山的脾氣，知道這只是他用來安慰自己的話罷了。

「我們離婚吧，其實我如今住在這裡，實在是有些彆扭，所以……」賈敏之笑了下，看著莫萬山道：「離婚其實也不是為了滿足你的心愿，主要是我自己，不想在做你的莫太太了。」

莫萬山看不出她眼神中的真假，聽到這話，也只是點頭道：「如果你想離，那我沒意見。不過怎麼說你也不必住庵堂，就算離了婚，我也會養你一輩子的。」

畢竟賈敏之是莫修宇的母親，他不可能不管她。

賈敏之看著莫萬山，嘆了口氣搖頭道：「你就是這樣，你知道嗎，曾經有很長時間，我都特別恨你，因為你對我的好。」

莫萬山微愣。

賈敏之苦笑，「你不愛我，可你卻給了我所有能給的照顧和體貼，莫家也沒有人敢忤逆我。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恨你，好像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一樣。」

莫萬山沉默了許久，坦言道：「是我的錯，我當初確實是有著自己的目的，迫於家裡壓力才和你結婚的。婚後，為了彌補我不愛你，所以才加倍把能給你的都給你，卻不想會造成後來那麼多的紛爭。」

「現在都過去了。」賈敏之笑著道：「所以你不要再讓我恨你了，我們離婚以後，我如何過日子，有我兒子修宇管著，他必不會虧待我，你也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話音一頓，賈敏之站起身，看著莫萬山道：「莫萬山，你不欠我什麼了。」

折磨了半生，他們也該讓對方解脫了。

兩人在客廳里說著話，樓上，莫修宇則拉著岳峰一起打遊戲。

又一次死了以後，莫修宇怨氣地瞥了眼岳峰道：「岳峰叔，都怪你，又輸了。」

岳峰苦笑著搖頭，「我說少爺，您就饒了我吧，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紀的人了，我真不愛玩遊戲啊。」

而且還是槍戰手游，他年輕的時候真槍實彈都玩過了，怎麼會稀罕這東西？

莫修宇長嘆一聲，扔了手柄倒在床上。

岳峰看著他，也將手柄放在了一邊，想了想遲疑著問道：「少爺，您是不是在擔心老爺和夫人？」

「還夫人呢，就要離婚了。」莫修宇悶聲道。

岳峰眉頭微挑，「您不想他們離婚嗎？」

他還以為莫修宇會盼著莫萬山和賈敏之儘早結束呢，畢竟他們的婚姻生活是那麼的折騰人，折騰他們自己，也折騰這些旁觀者。

「我沒有不想，就是……」莫修宇抱著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聲音從枕頭下傳出來，「我也知道他們做這個決定才是最正確的，我也替他們開心。可是……一想到今後我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還是會有些失落的吧。」

莫修宇自嘲一笑道：「雖然我好像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一個完整的家。」

以前他有父有母，可一對不相愛的父母，再怎麼拼湊也拼湊不出來一個幸福的家。

看著莫修宇的樣子，岳峰想了想道：「少爺，您長大了，不用別人給你幸福，你自己就可以創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