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李斯修建先王陵墓功不可沒,寡人想擢升李斯出任太史之職,不知眾卿家可有異議?」嬴政看著呂不韋雖然有些難看但又難掩自傲的臉色,和其他人游移不定的眼神,眼角的餘光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太后,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嘴角勾勒出一個並不顯山露水的笑意,好像順口問道:「不知太后可有異議?」

自嬴政登基以來,太后雖然經常上朝聽政,但都只是聽而已,很少發表意見,如今嬴政突然開口問太后的意見,看來顯然是說明太后和大王是站在一起的。不過也不難理解,畢竟這兩人是親生母子的關係。

眾多猜測之中,果然見太后一笑道:「據本宮所知,李斯乃飽學之士,自入宮以來,一直對大王提點有加,建樹良多,所謂為官不分先後,李斯擢升太史一職,本宮並無異議。況且李斯本出自呂丞相府上,想必呂丞相也不會反對,呂丞相,你說本宮說的對嗎?「

呂不韋臉色鐵青,但卻不能反駁,誰都看得出來,這太后與大王乃是聯手一定要讓李斯出任太守之職,他此時根本多說無益。而群臣見太后和大王都贊成,自然也是眾口一詞。

看這件事情定了下來,太后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本宮還有一事要與呂丞相商討,聽說呂丞相覺得嫪侍衛沒有能力擔任侍衛統領的職位,而將嫪侍衛免職了。」呂不韋一聽朱姬提起這句話便感覺到不妙,雖然他的確說了做了,但是嫪毐是不是真的沒有能力,他是不知道的。

「此事一定是呂丞相誤會了,自從來嫪侍衛擔任侍衛統領以來,兢兢業業,多次保護了本宮和大王的安全,如果他沒有能力,試問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朱姬咄咄逼人,恨不得將心口的怒氣一下子傾瀉給呂不韋,但是又不得不隱忍著。

看呂不韋的臉色已經不是鐵青可以形容,畢竟太后和嫪毐的關係對呂不韋來說,還真不是秘密。嬴政輕輕一笑,對太后安撫道:「母后稍安勿躁,此事是寡人的不是,呂丞相不在宮裡又怎麼知道嫪侍衛的能力,不過寡人想即使呂丞相推薦的王翦的確是有能之士,除了侍衛統領之職,我秦國還有很多需要王翦效勞的地方,不知道呂丞相覺得是不是呢?」

不錯,呂不韋這次要將嫪毐免職之餘,便是要推王翦當上這侍衛統領一職,這個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有時候,論起重要性卻是非常之重要。呂不韋能將眼光盯在這裡,不難猜測。只不過有了嫪毐和太后這個攔路的,想必會讓嬴政多一些時間好好籌劃。

嬴政看著專心致志,但是心裡卻在說話之餘開著小差,目光掃向和王翦站在一起的嫪毐,既然想當這個侍衛統領,那就又給你又如何?左右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倒是王翦,眾人如此談論他的事情,他居然也能不動如山,的確是已經有了幾分火候,不枉他讓項少龍去費了心思。

雖然嬴政心裡思緒紛亂,但是不耽誤他聽著呂不韋在眾口一詞中又一次妥協,恐怕這次之後,呂不韋就要去找太后的麻煩了,真沒想到曾經以他為天的女人,居然有一天為了其他男人和他作對,真是一個打擊啊。

嬴政出口,定了這兩件事情,便讓散了朝會,看著呂不韋怒氣沖沖的背影,嬴政居然發現他少了以前那種快意的感覺,沒什麼感覺了。

不過這樣也好,很多事情如果情緒反應太激烈的話,會影響判斷的,看著太后不掩滿意的臉,嬴政覺得他有必要提醒朱姬一番:「母后,如今我們在朝會之上,公然的落了呂不韋的面子,恐怕呂不韋會遷怒與母后,母后也大不必隱忍,但兒臣身世之事,還望母后能謹言慎行。」

「好了,大王,哀家也知道輕重,頂多我暫時忍讓一些罷了。」太后看起來心情很好,不過當然,這個視愛情為生命的女人,又能夠給情人一個光明正大見面的身份,的確要高興一番。

只不過,嬴政覺得,朱姬是愛了兩次,兩次都是所託非人的野心家。除了被愛情蒙蔽的她之外,恐怕沒有人看不出嫪毐的野心。又或者,其實她知道,只是別人願意騙她,她就願意被騙罷了。

這愛情若只讓人難得糊塗的話,不要也罷,這個想法在嬴政心裡一閃而過。

「要不然,我也跟著你去上朝算了。這樣的話,陛下你這邊的優勢不就更大了?」項少龍的話,在嬴政看來真的挺難得的,不過也就是如此罷了,他的提議,嬴政是不會贊成的。

「項太傅剛才還在說荊俊和呂姑娘為了你和呂不韋的立場鬧了矛盾,如今若你上朝,和呂不韋可就是真的短兵相接了,後果是什麼,項太傅可曾想過?」嬴政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說項少龍要走的話,就不要牽扯在裡面最後糾纏不清了,就算他不走了,下定決心要幫他了,也不是現在這種時候拿出來晃眼,當靶子的。項少龍這些天,閑了就往宮裡跑,在他這裡一呆就是好久,恐怕是早已被很多人惦記上了。

「就算這樣,那也是我和呂不韋之間的事情,和荊俊呂姑娘沒有關係。立場不同而已嘛,呂姑娘會理解的。」項少龍自己也有些心虛,畢竟他在這之前,還勸了荊俊去和呂姑娘和好,他自己也說了很多呂姑娘的為難之處。又怎麼會真如他所想的,那般簡單呢?

最關鍵的是,此時事關他結拜兄弟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總不能因為他和呂不韋的事情,讓那兩人徹底翻臉。

「不是項太傅和呂不韋之間的事,是寡人和呂丞相之間的事情,只要項太傅不要這麼一有空就往宮裡跑,還一副有事要密謀的樣子,想必呂姑娘和荊俊之間的氣氛會緩和很多。」嬴政漫不經心的說著,也沒有在意項少龍的反應。

其實這一點項少龍自然也能知道,但是他就是覺得和嬴政呆在一起很輕鬆,在宮外的時候,要聽著眾人說的珍惜眼前人啊什麼的,一次兩次還好,但是見了他的面,就說一次,真的挺煩的,尤其是琴清現在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的時候。

據項少龍所知,最後琴清是安全回來了的,不安全的反倒是他自己,那次差點沒命,他其實記憶挺深刻的,嫪毐真的非常之陰險啊。

「什麼叫你和呂不韋之間的事情,是我們和呂不韋之間的事情!總之我不能不管。不過,陛下,你就算跟嫪毐合作,也多長點心眼,他這個人可比你想象的陰險多了。」項少龍提醒嬴政。

嬴政應道:「能想出來給寡人弄個替身,然後躲在替身後面掌握大權的人,說不陰險怎麼可能?還是項太傅忘了,寡人可也是經歷過一次了。」

項少龍自然不是忘了嬴政已經經歷了一次,說不定很多政治上的糾纏,嬴政可能知道的比他都多了,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是越來越不放心嬴政了,就算看著他運籌帷幄,勝券在握的樣子,心裡也依然擔心。就想時時的看著才安心。

項少龍的這種心態,嬴政或許有所察覺,嬴政先是有些不解,但是後來想起當初在那個時代的時候,兩人說過的話,便以為項少龍是擔心他做什麼改變歷史的事情,看一眼他眉頭皺起的樣子,嬴政也眉頭一皺道:「項太傅現在可以先放下擔心,不管寡人想改變什麼,在寡人沒有完全的掌握秦國,一統六國之前,寡人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項少龍一愣,然後明白過來道:「我不是……哎,算了。你說是就是,反正我就是不放心,就是要看著你,行了。」

「行,項太傅隨意。」話說道這個份上,嬴政自然也不想再說了,況且他也不討厭項少龍隨時的出現在他的身旁,不管做什麼事情有人陪著也不錯。

不過,抬起頭看了項少龍一眼,和項少龍看著他的眼神對上,嬴政隨即又自然的低下頭看案上的政事,心裡卻也有些相信項少龍說的擔心了,畢竟他不是真的因為以前的事情,就對項少龍一葉障目,起碼這段時間以來,他覺得項少龍或許真的有心留下來幫他。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項少龍的性格或許真的不適合這裡。

「大王和項太傅在裡面商量事情,不讓人打擾?」嫪毐聽了趙高的話,也沒有再糾纏,只是各種心思在腦子裡轉了很久,最終看了一眼嬴政處理政事的宮門,便轉身離開了。

邊往大鄭宮的方向走去,心裡邊梳理著他能拿到的籌碼,他最大的籌碼有兩個,一個是太后,一個就是他知道嬴政真正的身份。不過第二個籌碼,基本上是沒用的,如今先王已死,嬴政已經是秦國大王,只有他一個人說出這件事,基本上沒有人會相信的。若是讓呂不韋知道了,瘋狂起來,恐怕他也拿不到什麼好處。

就算這個籌碼還有用,他的這個籌碼也應該用到最關鍵的地方,所以他就只剩下太后這一個籌碼了。太后這個籌碼,說好是好,但是終歸有限制。比如這次,本來他或許有更進一步的機會,但是他卻不能輕易的說離開。

他若要離開太后,太后還會幫他才怪。嫪毐笑笑,不過也沒關係,他和太后的這層關係,如今已經開始發揮更巨大的作用了。如果按照他心裡的想法發展下去,位極人臣,權高勢重完全不成問題。

但是如今他既然已經入局,那麼就要做到最好,在什麼情況下,他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當然,更高的目標他不是沒想過,但是那顯然不是現在能考慮的事情。

就如今的目標來說,呂不韋,還有項少龍都是阻擋他前進的絆腳石。所以在太后提到和大王一起對抗呂不韋的時候,嫪毐心裡就有了更深的考慮。

呂不韋雖然如今大權在握,彷彿是和大王對立的,但是事實上,在一些事情上面,最終利益還是會顧慮到嬴政的,畢竟在呂不韋心裡,嬴政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他呂家的人,所以他們的關係是對立又會在某些時候利益一致的。

而項少龍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嬴政簡直就是項少龍一手塑造出來的,自然是堅定的站在嬴政這一邊的,所以嬴政看似初登王位,根基不穩,但事實上,總有一天實權會落在嬴政的手裡的。

只有當嬴政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他才能進入嬴政的眼裡,直至最後,成為他唯一信任的人,甚至在某些合適的機會中,得到更大的權利。

呂不韋和嬴政岌岌可危的一些聯繫,嫪毐是不看在眼裡的,就憑朱姬的一句話,就能讓呂不韋和嬴政兵戎相見,水火不容,只是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機會來進行,使事情的發展不會背離他的期待。而項少龍就有些麻煩了,如果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或許是最容易的方法了。

嫪毐是知道的,不管他是連晉還是嫪毐,都沒有入過嬴政的眼,不過有什麼關係呢?事情發展到那一步的時候,很多事情完全不會受人控制的。

心中百轉千回的回到大鄭宮,抬眼就看見朱姬一下子高興起來的眼神,嫪毐心中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畢竟是這麼一個完全一心為了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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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之不辭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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