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傳聞

顧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只覺得自己頭很痛，痛的像是要炸開一般。

他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走了出去。朝著站在門口的丫鬟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丫鬟回答道：「公子，您忘了嗎，您昨天和碧雲姑娘一起在後院吃火鍋，然後您就醉了。」

大腦飛速的旋轉，他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他好像還看見了華月，然後吻了她。

他原以為是在做夢，可是那個吻的感覺卻是無比的真實，真實到就像華月真的來過一樣。

想起昨天是碧雲同他一起喝酒的，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從心頭涌了上來，來不及再多做些什麼事，他換上衣服便衝出了府去。

他要去找碧雲，去問問她，自己昨天究竟有沒有對她做那些不該做的事。

來到碧雲茶鋪門口的時候，顧明這才發現，茶鋪並沒有開門，他轉頭朝著隔壁的王大娘問道：「大娘，您知道雲姑娘去哪兒了嗎？」

「雲姑娘啊！」王大娘似笑非笑的盯著顧明說道：「她今日一早便提著東西出去了，想來是去城郊看她姐姐了吧！」

顧明聞言，連忙朝著城門的方向奔了去，他一定要快點找到碧雲，快點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他心有不安。

當他火急火燎的趕到碧心墳前時，發現墳前雖然空無一人，但是有祭拜過的痕迹，很顯然，碧雲來過這裡。

可是她現在究竟去哪裡了呢？回京的路就只有那麼一條，來的路上顧明也並沒有看見碧雲的身影，她還能去哪兒呢？

「華月！」

顧明在原地愣了許久后，終於想到了碧雲可能去的地方。此處離華月的墓地並不遙遠，想必她是看完了碧心，便去看華月了。

碧雲久久的跪在華月的墓前，她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告訴華月，告訴她自己那難以啟齒的感情。

顧明來到華月墓前，看見的便是她跪在地上發獃的樣子

「碧雲……」

他有些猶豫的喊道。

碧雲轉頭看見他，有些遲疑的喊道：「將軍……您……怎麼來了？」

「我有事想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碧雲已經猜到顧明要問她什麼了，於是她從原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子對顧明說道：「有什麼事，將軍還是等會兒再問吧，莫要在此處擾了公主清閑。」

她不會將昨天的事實話實說，但她也實在做不到在華月的面前撒謊，所以她選擇不在華月面前。

顧明聞言，遲疑了一兩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假如自己昨天真的同碧雲發生了什麼，那也還是不要讓華月知道的好。

直到走出華月的墓老遠，顧明才張口問道：「昨天，我喝多了，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碧雲聞言，笑了笑說道：「昨天，咱們都喝了不少！」

「那……」顧明突然伸手抓住她，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昨天，我們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麼？」

「將軍想多了！」碧雲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回答道：

「將軍喝多了之後，便不省人事了！碧雲叫來下人將您送回房去以後，便也離開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碧雲說完后，又在心裡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彷彿在告訴自己，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痴心妄想。

顧明聞言，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兩人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否則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去面對碧雲，去面對華月。

「這樣啊！」他有些感嘆的說道：「沒有便好，沒有便好！」

碧雲轉頭看著他，只覺得心中無限酸楚，她真想問他一句，不和自己發生些什麼，就那麼值得他高興嗎？

可是有些話，註定只能深藏在心，無法說出口，就像那句在心中重複了千萬遍的喜歡他一樣。

所以她最終還是對著顧明笑了笑，明知故問的說道：「將軍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沒有了！」

顧明搖了搖頭，對著她露出了漂亮的大白牙。

「哦！」碧雲有些冷冰冰的說道：「原來將軍急慌慌的來找我，就是想知道，我們昨天的事而已。」

見她臉色有些不好，顧明連忙辯解道：「不，不是的。我……還想……來看看你！」

顧明有些斷斷續續的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早上醒酒後，除了想來找碧雲問問昨天的事以外，他還想來看看碧雲。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為與碧雲的朝夕相處讓他對碧雲生出了不該生的感情，又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漸漸忘卻華月了。

總之，一切好像都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碧雲聞言，有些驚喜的轉頭盯著他問道：「是真的嗎？將軍，您沒有騙我嗎？」

顧明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碧雲，他轉過身去背對著碧雲，說道：「沒有！」

「那您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不是不敢！」顧明轉過頭來盯著她，說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你罷了。

離開江北后，顧凌來到了葉城，安頓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打聽溫老的下落和當地有名的大夫。

客棧老闆告訴顧凌，葉城有一名醫世家葉家，家中有名醫數位，或許能夠幫到顧凌。

得知消息的顧凌十分高興，在與綠水商議一番后，決定第二天便登門拜訪。

第二日一早，兩人去了葉家的醫館。

葉家果然是名醫世家，就連診所都與尋常診所不一般。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都是等待看病的。

顧凌懶得等待，便讓綠水上前去同診所門前的幫工說明了情況。那幫工是在葉府求學的年輕大夫，姓陳，在聽說了顧凌的情況后，陳大夫表示很願意幫他們。

奈何想要找葉家家主葉老先生看病的人實在太多，葉老先生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時間來接待顧凌，陳大夫便提議可以先去找葉家大公子葉醒詢問情況。

葉醒不僅是葉家的大公子，同時也是葉老先生手下最出色的徒弟，他醫術高明，經常對某一疾病一鑽研便是一整天，故又名葉醫痴。

今日葉醒並未出診，陳大夫建議顧凌與綠水可去葉家找他。

在同陳大夫道過謝后，顧凌與綠水便徑直的朝著葉家走了去。

開門的是葉府的一位家丁，在聽聞顧凌與綠水是來找葉醒的時候，那家丁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家少爺一般不見客，姑娘若是想找我家少爺，可明日去醫館中尋他！」

那家丁說罷，便想將大門關上。

顧凌朝著綠水使了個眼色，綠水便將手撐在了門上，那家丁用盡了全力也沒將門關上。

他眉頭緊皺的盯著綠水與顧凌，正準備說些什麼，顧凌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這位小哥，麻煩您幫忙通報一聲，就說門外有人想與你家公子探討一些疑難雜症。」

顧凌說著，便拿出一錠金子塞在了那小哥懷裡。那小哥見狀，愣了愣，然後朝著顧凌點了點頭說道：

「行吧，那小的就幫姑娘通報一聲，可小的並不能保證，公子一定會見您！」

「無妨！」顧凌笑了笑說道：「只要小哥您能幫忙通報一聲便好。」

想必葉醒一般不見陌生人，是因為怕陌生人上門找他看病。但他既然身為醫痴，倘若有人想和他討論一些醫學問題，那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果然不出顧凌所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小哥便從裡面走了出來，滿臉笑意的對顧凌說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葉家不愧是醫學世家，尋常人家庭院中種的都是各式各樣的花草。

而葉家庭院中種的卻是各種藥材，院子中也曬著各種各樣的草藥，一走進庭院去，便有一股草藥的清香撲面而來。

走進葉醒的院子里，草藥味更是濃郁，不大的院子里曬滿了草藥，葉醒穿一身白衣站在草藥中間，遠遠看去，無比顯眼。

「少爺！」那家丁對著站在一堆草藥中葉醒喊了一聲，說道：「客人來了！」

葉醒聞言，轉過身來，當他看見來者是女兒身以後，似乎有些驚訝，朝著那下人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要與本公子討論疑難雜症的人？」

「正是！」

那家丁點了點頭回答道。

顧凌見狀，上前一步去自我介紹道：「葉公子您好，小女子凌古，這些年行走江湖見了不少怪病，聽聞公子對各種怪病十分感興趣，便前來和公子商討一番。」

她並未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也沒有將此行真正目地告訴葉醒。

「這樣啊！」葉醒禮貌的問道：「那凌姑娘此次前來，究竟想與在下商討何種疾病呢？」

「一種怪病！」

顧凌故意賣著關子，想要勾起葉醒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葉醒上鉤了。他朝著那下人揮了揮手，說道：「去泡一壺好茶來！」

說完，又朝著顧凌說道：「姑娘，屋裡請，咱們一邊喝茶，一邊說。」

顧凌笑了笑，表示同意，便跟著他進了屋去。

葉家雖家大業大，可葉醒的屋子卻並不奢華，甚至說，有些簡陋。

偌大的大廳里除了有一張桌子以外，便只有一個大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放著的都是與醫學有關的書，而剩下的空間里，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草藥。

顧凌見狀，更加明白世人為何喚他為醫痴了。

下人很快便將茶水端了上來，葉醒伸出手來指著茶水，對顧凌說道：「姑娘，嘗嘗！」

顧凌端起茶水來泯了一口，只覺得這茶水味道同自己從前喝的都不一樣，甚至覺得，這所謂的「茶水」，根本不是用茶葉泡出來的。

「味道怎麼樣？」

葉醒也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然後抬頭看著顧凌問道。

「嗯！」顧凌點了點頭說道：「味道是不錯，只是，這恐怕並非茶水吧！」

葉醒聞言，竟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才看著顧凌說道：「我請無數人喝過此茶，他們都說味道不錯，但是卻只有姑娘一人，說這不是茶水。」

顧凌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盯著葉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的確不是用一般的茶葉泡的茶水！」葉醒接著說道：

「這是本公子特製的養生茶，其實看那些喝茶人的表情，本公子便知道他們已經喝出了異樣，只是沒有像姑娘這般直白罷了。」

「所以呢？」

顧凌盯著葉醒，依舊是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所以就憑這點，姑娘這個朋友，本公子交定了。姑娘，說說你口中的怪病吧！」

顧凌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一故人，中了一種南疆怪毒，雖然因醫治及時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從此昏迷不醒，公子可知，此病何解？」

葉醒聞言，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他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抬起頭來望著顧凌說道：「聽姑娘所描述的癥狀，與當今聖上所患之病十分相似！」

顧凌點頭回答道：「正是，敢問公子，可有解法？」

葉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當初皇後娘娘張貼告示尋求名醫時，在下也曾與家父商討過究竟如何才能治好此病，但最終還是沒想出什麼有用的辦法來……」

葉醒說到最後，語氣也有些低落。

顧凌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稱它為怪病。」

顧凌話音剛落，葉醒便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盯著顧凌說道：「這世間有一人，或許能夠治好此病。」

「何人？」

顧凌聞言，也是十分激動。

「溫如期，溫老先生！」

顧凌原本以為葉醒還知道其他可以治趙彥則病的人，可是當她聽到那人是溫老時，還是忍不住的失落了一下。

若是溫老那麼容易便被人尋到，那她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回京城。

葉醒看出了她的失落，便問道：「怎麼了？姑娘為何這副模樣？」

顧凌朝著葉醒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說道：「其實我也早就聽聞了溫老先生，只是多處打聽都未曾尋到溫老的蹤跡！」

葉醒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

「實不相瞞，在下早也就聽聞了溫老先生的醫術，一直想找個機會像他討教一番，奈何在下四處訪問，也未曾聽到溫老先生的半點消息。

甚至有傳聞說，溫老先生已經離開了人世！」

顧凌聞言，手中的茶杯不自覺得落在了桌子上，茶水濺的到處都是。

她甚至沒有道歉，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盯著葉醒問道：「消息可靠嗎？」

此時此刻，她是多麼害怕葉醒所說的傳聞是真的。害怕溫老先生已經離開了人世，害怕連能夠救趙彥則的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葉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溫老先生他一定還在人世，只是躲在了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算算年紀，如今的溫老先生也應該才六十左右，且他醫術高明，應是會長命百歲的，而不應該那麼輕易便離開人世。

葉醒還在說些什麼，可是顧凌已經聽不進去的。她腦子亂作一團，滿腦子都是葉醒那句「有傳聞說溫老先生已經離世」。

「凌姑娘？凌姑娘？」

葉醒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只見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朝她問道：「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顧凌搖了搖頭說道：「只是，突然想起了有些事情來罷了。」

「葉公子！」她站起來對葉醒說道：「我突然想起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辦，便先行一步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葉醒見她狀態不是很好，便也沒有開口挽留她。只是客套了幾句后，便命下人送她與綠水出去。

顧凌緊緊的抓著綠水攙著她的手，有汗水從她的手心冒了出來，濕了兩個人的手心。

走出葉府的大門不遠，顧凌便支持不住的跌坐了下去。剛剛在葉府中，她一直強撐著，此時此刻，她實在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夫人！」綠水連忙扶住她，一臉擔憂的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綠水！」她抬起頭來，已是滿臉的淚水，朝著綠水說道：「你說，葉公子口中的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趙彥則又該怎麼辦？這世間，能有幾個像葉老先生那樣醫術高明的大夫，倘若他真的不在了，那趙彥則可能就真的沒希望了。

「當然是假的！」

綠水為安慰顧凌，一臉堅定的說道：「溫老先生，不僅醫術高明，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他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哪兒那麼容易便逝世了？

葉公子說的對，綠水也相信，溫老先生，一定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隱居著，他一定還活的好好的。」

此時此刻的顧凌十分想讓小饅頭查一查溫老先生究竟是死是活，可是當初剛剛離開京城不久，小饅頭便死機了，不論顧凌怎麼叫，都沒能把它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