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鼎山
李丞婧到了食堂先不急著排隊領飯,反正女生那邊快得很,她想看看冷初羨到了沒有。
「丞婧,這裡。」冷初羨先看到了她,今天她的身旁還坐著兩位女生。她這一打招呼,那兩個女生也看了過來,看到李丞婧的腳上綁著兩個古怪的東西。
李丞婧打了飯過來,坐到冷初羨的對面,跟她的其中一個同學坐在一起。
「你的腳上……」
「沙袋,教官要求綁的。」李丞婧輕描淡寫地說。
「這兩位是你的同學吧?」
冷初羨為她們相互做了引薦,那兩位的確是她的同學,坐在她旁邊的叫王小言,坐在李丞婧旁邊的叫胡園嵐。
胡園嵐看著就是比較文靜的女生,對她也只是投以禮貌似地微笑,微笑中還帶著少女的嬌羞。倒是王小言比她們都要活潑地多,而且好奇心重,看到李丞婧腳上的沙袋,又聽她說到教官,忍不住問道:「丞婧,你說什麼教官?你是讀哪個科系的?」她比鄒寶義他們還自來熟,剛見面就直呼李丞婧的名字。
李丞婧回答她:「我是步兵科的,這沙袋就是用來負重訓練的。」
「啊,你讀步兵科?」王小言本來聲音就不小,驚訝之下,聲音更大了不少,一時惹起了身旁不少的注目。下一刻,她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點,放低了聲音,打破砂鍋地追問道:「步兵科?軍校的步兵科也招女生么?你怎麼一個女生去讀步兵科?難道你將來相當女將軍么?」一連四問,李丞婧想答也插不上話。
王小言問完后,眼巴巴地直瞅著李丞婧,李丞婧正要開口,冷初羨替李丞婧說道:「現在是新時代了,丞婧想學什麼是她自己的追求,再說學校又沒有規定女生不能讀步兵科,何必問地那麼清楚呢?」
「丞婧,你們訓練一定很辛苦吧。」冷初羨直接跳過那個話題,她看得出李丞婧臉上有運動過後的疲憊。
李丞婧點點頭,說道:「辛苦是辛苦,既然選擇了,我就早已有心理準備。」
王小言見冷初羨制止她的追問,而李丞婧也沒有想說的意思,輕嘆一聲:「真沒想到我們學校還有這麼了不起的女生。」對李丞婧投來純真又蘊含著崇拜的目光,像看著自己的偶像一樣。
李丞婧輕笑,「過獎了,不敢當。」
訓練了一個上午,男生們剛坐下來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個精光。
經過早上的認識,皺寶義他們自覺和李丞婧的關係已經到了很融洽的地步,剛吃飽飯,幾個人看準機會,走了過來,全都停留在離冷初羨再近的位置。看到她們幾個,開始明知故問:「丞婧,這幾位都是你的室友么?」
李丞婧見他們直接跑過來,知道他們的心思,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室友,這兩位是她的同學。」
不用李丞婧替她們引薦,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輪流做了自我介紹。「我叫皺寶義,我叫陸白廷……我們都是丞婧的同學,這位同學怎麼稱呼呢?」
「我叫冷初羨。」冷初羨笑著說道。
他們早已知道她的真名,就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從她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真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陸白廷又道:「敢問一下是哪個初?哪個羨?」
「當初的初,羨慕的羨。」
他們又感嘆:「這名字真是美得與眾不同。」
李丞婧看到他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冷初羨的身上,那眼神亮的堪比黑夜中星星的光芒,咳了一聲,「你們別光顧著和初羨說話,看不到這裡還有兩位女同學么?」
皺寶義自責道:「是我們疏忽了,兩位女同學怎麼稱呼?」
胡園嵐面對李丞婧都如此羞澀,面對四名陌生的男生就更加如此,只是簡單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就什麼都不說了。王小言對他們依然有剛才的熱情,「你好,各位軍校未來的英雄,我叫王小言。」
陸白廷眼裡自豪,嘴上卻道:「小言同學真是太會說話了,這『英雄』我們怎麼敢當呢?」王小言的外貌和名字都沒有給他們驚奇的感覺,說出來的話他們聽著十分舒服,『英雄』兩個字極大滿足了他們男性的自豪感,沖著這點,他們也將她牢牢記在心上了。
冷初羨和胡園嵐一般都屬於文靜類的女生,然不同的是,他們四個突然站在冷初羨的身側,面對四名陌生男子貿然的搭訕,冷初羨都沒有絲毫的羞怯,對答如流,神色從容不迫。李丞婧對她的這種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不由地暗暗稱奇。
她自己的身上也具備有這種氣質,但她的氣質是從小在不一樣的環境中磨鍊出來的。她想起她們前天剛認識的時候,冷初羨對她讀步兵科也是很詫異,隨即又隻字不提。
現在她明白了,冷初羨也和自己一樣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份和經歷,她要守住自己的秘密,就要懂得尊重別人的隱私。這麼一來,自己也不能問她半句。
李丞婧擔心他們在這裡說得沒完沒了,正色道:「都在一個學校,想認識以後有的是時間,大家還是抓緊回去休息,養好精神,下午還要訓練呢。」
他們的腦子這才清醒過來,來日方長,有李丞婧在,他們還怕沒機會過來,下午的訓練才要緊,打了招呼,都很自覺地走開。
回到宿舍,李丞婧脫了鞋便往床上一躺,她也要養好精神,恢復體力去應對下午的訓練。
冷初羨見她直接躺下,連沙袋都不解開,「你午休也要綁著沙袋?」
「教官說了,除了下午訓練結束后,其他時間都要綁著。」
冷初羨道:「說是如此,你們教官又不會來這裡檢查,你脫下一會兒,他也看不到。何必睡覺都綁著,若想翻個身又如何方便?」
李丞婧道:「多謝你的關心,這沙袋綁在腿上雖累,對我的腳力和腿力的提高卻是很大的助力,對我以後的訓練更有莫大的幫助,我必須要習慣才是。」
李丞婧說得如此要強,冷初羨也不再相勸。知道她訓練辛苦,不再打擾她休息。
李丞婧猜得不錯,冷初羨何嘗不好奇李丞婧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一個女孩子會來軍校讀步兵科?軍校為什麼又會破格收她?這背後當然有很多的隱情。
兩人都是一樣的心照不宣,冷初羨也想到自己來軍校同樣也是有著不預人知的隱情,那些話就問不出口了。
下午學校也都是兩點鐘上課,只是他們仍然要提前半個鐘集合報到。下午的太陽最值正空,站在那裡都覺得焦熱灼人,每次提前半個鐘集合看來也是劉教官在訓練他們的耐性。單是這天氣,等下不管訓練的項目是什麼,都要比上午更加艱辛。
十五分鐘后,劉教官又從遠處走過來。
「全體聽口令,稍息,立正,向左轉。」
劉教官再走到他們的最前面,「起步,跑......」劉教官在前面帶著他們有節奏的小跑,這方向不是去室內訓練場,不然教官何必在前面帶路。跑了一小段,他們繞過了好幾個不同的訓練場,然後再往北面,隱隱看到前方是一座山,難道是學校的後山?
他們越來越靠近那座山的位置,最後劉教官帶他們到了山腳下,告訴他們這座山名叫『秋鼎山』,海拔高近八百米。他們的任務就是徒步走到山頂,特意提醒他們一路上多是些怪石而成的林間山路,狹窄嶙峋,讓他們注意安全。
「我先到山頂等著你們,給你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我要看到你們所有人都到山頂上。而超過時間的人,是有懲罰的,你們需得全力以赴。」
「是,教官。」
劉教官剛才帶著他們小跑,還看不出他的腳力,現在,他們的餘音未絕,劉教官的身子轉瞬已轉入了前面山路之中。即便陳醉也承認,就目前而言,自己比起劉教官還是相差甚遠。
劉教官前腳走,他們緊跟其後,劉教官輕裝上陣,又速度奇快,很快就不見了他的蹤影。他們走過一小段陡峭不規則的山路,看到後面的路是呈階梯向上。一眼望不到階梯的盡頭,想到劉教官所言無虛,走過這一大段階梯,後面的路必然是狹窄嶙峋。
更糟糕的是秋鼎山是座半光禿的山面,草木稀疏,不能很好地為他們遮擋太陽,他們大部分是在陽光的直接照耀上一路上山。他們腳上綁著沙袋本就負重,還要忍耐這酷熱的陽光,心下著實苦不堪言。然任務在前,只得要緊牙關苦挨,好在手上能動,熱了,只能以袖子拭去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不到十分鐘,人人的軍衣都已然濕了大半。
陳醉腳上負重,也還是能一路領先上山,走二十分鐘,腳上也越來越沉重吃力,不得不停下休息一會兒。突然回頭看看後面的同學雙手按著大腿,步伐沉重,身子搖晃。他們現在還是走在石路的階梯上,但向前看去也就剩下一小段。階梯雖累,還算比較好走,後面的小路才是他們最大的阻力。他擔心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很多人都不能按時到達山頂。
眾人不敢耽誤時間,只停下來喝口水,緩解一下,又立馬啟程。又走了幾分鐘,快要走到階梯的盡頭,陳醉看著旁邊有些枯萎的樹木,停下腳步伸手將稍微硬一點的枝條一根根折了下來。
後面的人慢慢跟了上來,看到陳醉此舉,都不明所以,「陳醉,你在幹什麼?」
陳醉只急聲道:「大家快點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