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騷擾了
衛疏影把早上拉進黑名單的電話號碼又拉了出來。
這次用了整整一分鐘,電話才被接通。
「紀雲程,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麼要讓人潑油漆,就為了報復我嗎?你這手段沒品到極點了!」
衛疏影酣暢淋漓地罵了一通。
紀雲程等她發完脾氣,才氣定神閑地說:「你欠了我的錢,這是事實。我不過討債,有何不可?」
「我什麼時候欠你錢——」
衛疏影腦海中靈光一閃,恰似一道天雷劈中,興師問罪的態度立馬就萎了。
「想起來了?」紀雲程輕笑,語調輕鬆。
「那塊江詩丹頓的表算不上太貴,不過也值一兩百萬,就算是轉手,成交價也應該在百萬以上。」
而她為了儘快脫手,只賣了二十萬。
血虧,血虧啊!
衛疏影:「……」
她還想垂死掙扎一下:「你們有錢人在乎那點錢嗎?」
「在乎。」紀雲程回答得斬釘截鐵。
頓了下,語帶笑意地繼續打擊她:「更何況,不告而取是為偷。」
他雖然提到了偷,卻只是嚇唬她,並不會真把她送去警察局。
逗她玩的。
這可比逗貓棒有意思。
衛疏影卻認真了。
她用了點哀求的語氣,底氣不足地跟他商量:「那我寫個欠條,分期把錢還給你?我現在沒那麼多錢。」
「不用。」紀雲程說。
衛疏影將信將疑。他有那麼好心?
果然,他下一句:「小貓雖然敗家,但我不會嫌棄你的。」
彷彿在說,我家的貓抓壞了沙發墊子,還能怎麼辦,寵著慣著吧。
衛疏影卻無比難受,手臂上雞皮疙瘩紛紛起立,內心抓狂。
她是個人,不是什麼貓貓狗狗。
紀雲程像對待寵物那樣對待她,他到底怎麼想的?
衛疏影咬著后槽牙:「那你想怎麼辦?」
「搬過來,跟我住。」
這才是目的所在。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提議。
他已經把衛疏影逼到走投無路,她還能去哪?
她只能瑟瑟發抖,聽他的話。
衛疏影冷笑,譏諷:「我可不敢。誰知道你在家裡放了什麼變態的東西?我怕這是一條黃泉路。」
紀雲程說:「最多只有一個鐵籠子。」
鐵籠子是什麼鬼?衛疏影一愣,揪心地問:「那是什麼?」
「你不聽話,就把你關起來。總要有點懲罰措施吧。」紀雲程理所當然地說。
衛疏影牙齒打顫。
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變態嗎?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搬去他家,羊入虎口這種蠢事她絕不會做!
「要我去接你么?現在是深夜,你孤身在外不安全。」紀雲程溫聲細語地說。
呵呵,她一個殺手走夜路,不安全的是別人吧。
「用不著,我有去處。」她冷聲說道。
紀雲程沒想到她到了這地步還要抵抗,不禁流露出一絲不滿:「我保證你去任何一家酒店都會被趕出來。」
「我不去酒店,你失算了。」
衛疏影掛了電話,撥通另一個號碼。
「疏影,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汪水瞳打了個哈欠,語氣懶散。
「水瞳,我現在無家可歸了,你能收留我嗎?」
汪水瞳住在一個二層小公寓里。
衛疏影打車過去,汪水瞳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等她,臉上敷著面膜,一臉睏倦。
「疏影,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汪水瞳幫衛疏影放好行李。
衛疏影悶悶地說:「出了一點事情……我不想提。」
汪水瞳沉默了下,探究的眼神掠過她的臉,卻不再追問。
「我給你騰出一間房,想住多久住多久。」
「謝謝你。」衛疏影感激不盡。
她暫且住了下來。
衛疏影早出晚歸,汪水瞳則恰恰相反。大部分時候,她上夜班,小部分時候,才在家中過夜。
兩人雖然生活在一起,卻顧不上交流。
到第三天,衛疏影剛回來,就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煙味。
地上的男士皮鞋。
一路零零散散的衣服,從門口到卧房。
輕掩的門扉內,似乎正在上演著一幕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
衛疏影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汪水瞳告訴過她,她是一個被富二代包養的女人,這幢別墅就是他的。
但是衛疏影從來沒有想過,會撞見他們辦事。
尷尬。
她關門的聲音驚動了室內的兩人。
但只是稍稍停了片刻。
衛疏影:「……」
她第一次發現這棟房子的隔音如此之差,以至於她回到房間鎖上門,都能聽見那些奇怪的聲音。
衛疏影翻遍所有抽屜,找到了一對耳塞戴上,這才放心睡去。
但是凌晨四點多,她就驚醒了。
不是噩夢,是春夢,但這春夢跟噩夢也相差無幾,因為她夢到的對象是紀雲程。
他抱著她,眼睛兇狠得像獅子,她整個人都如同漂在浪尖上,搖搖欲墜。
她哭著說不要。
紀雲程皺著眉頭說,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話呢?
接著不顧她的掙扎,把她塞進了籠子里,讓她好好反省……
衛疏影的後背汗涔涔的。
這個夢簡直是心理陰影啊!
因為紀雲程,她都快對那檔子事情失去興趣了!再這樣下去,她不日就可以削髮為尼,長伴青燈古佛了。
衛疏影再也睡不著了,熬到天色將明,起床洗漱。
剛下樓,聽到客廳的電視開著,播放最近的財經新聞。
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體恤衫,黑色牛仔褲,看上去非常年輕,甚至有些學生氣。
衛疏影站在樓梯旁。
男人抬眼,波瀾不驚:「昨天是你吧?」
衛疏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上飛起兩抹薄紅,輕咳一聲:「嗯。」
「你是水瞳的朋友?」
男人懶洋洋地靠著沙發,撐住半張臉,端詳她。
衛疏影未施粉黛,長發及腰,穿著一件收腰的白色連衣裙,露出細長勻稱的小腿。
很清純的模樣。
「是,我在這裡借住。」衛疏影有些擔心他會趕她走。
男人忽然道:「宋宜章,宜室宜家的宜,立早章。」
「啊?」衛疏影懵了一下,意識到他在介紹自己,忙道,「哦,您好,我是衛疏影。」
「疏影橫斜水清淺的疏影?」
衛疏影點了點頭。
男人盯著她,玩味地笑了一下。
衛疏影從小跟男人接觸的不多,被他這般直視,垂下眼帘避開視線。
「幫我倒杯茶吧,疏影。」男人叫著她的名字,親切而自然。
好像他們關係很好似的。
「啊,好的。」
衛疏影不當殺手的時候,挺平易近人,去燒了壺熱水沏茶,給宋宜章端過來。
宋宜章掀起眼皮,說:「你怎麼這麼乖啊?」
衛疏影感到奇怪:「又不是什麼大事。」
宋宜章低低地笑了起來,花枝亂顫似的。
衛疏影更覺莫名其妙。
她沒意識到這男人語氣輕浮,是在調戲她。
她把茶放在茶几上,就要走人,誰料一隻手抓住她的臂彎,用力一帶。
衛疏影重心不穩,踉蹌著砸到宋宜章懷裡,坐在他腿上。
她的後背貼著他呼吸起伏的胸膛,源源不斷的熱度透過衣裳穿過來!
衛疏影一臉懵逼。
「你幹什麼?」
宋宜章一隻手圈住她的腰,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翹起嘴角笑嘻嘻地說:「你挺合我口味的,不如跟了我吧。」
衛疏影:「???」
她面無表情,內心驚濤駭浪!
WTF?她只是來朋友家借住,居然被朋友的金主看上了?
見她呆若木雞,一臉不可思議,又別有風情,宋宜章心癢難耐,湊近過去,想要一親芳澤。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宋宜章被扇得臉偏了過去。
她嗖地從他懷裡竄出來。
「嘶……」宋宜章捂著臉,抬頭看她,「你是不是找死?」
眼含怒意。
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臉,臉頰又麻又痛。
男人的面子被她碾在腳底踩,他火冒三丈。
「打的就是你這個登徒子。」衛疏影一臉嫌棄,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污。
宋宜章雙眼一眯,氣勢陡然銳利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這麼跟我說話?老子玩你是看得上你。」
衛疏影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這男人未免自我感覺過於良好。
難道紀雲程也是這麼想的?
讓她當寵物是恩賜、是獎賞、是他看得起她?
可她偏偏不稀罕,不僅不稀罕,還非常噁心。
她笑了一下,輕蔑道:「哦?您又是哪位大人物?」
能比紀雲程那混蛋地位更高?
我連紀雲程都得罪了,還怕你嗎?
宋宜章怒氣衝天:「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治你綽綽有餘,這是我的房子,你寄人籬下還敢給我甩臉子?」
「不就是趕我走么。我走就是了。」衛疏影眼神諷刺。
她瞄到那杯熱氣騰騰的茶,拿起來揚手一潑!
熱茶悉數傾灑在宋宜章的身上,從小腹往下,都濕淋淋的,褲襠濕了一片,像是尿上去的。
「我艹。」宋宜章慘叫,險些從沙發上跳起來。
燙燙燙!
特別是他的二祖宗!
這該死的女人!
宋宜章看向衛疏影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要不是被燙得自顧不暇,早上去把她剝皮抽筋了!
衛疏影毫無壓力,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反正她已經招惹了一個紀雲程,債多不愁,虱多不癢。
汪水瞳會不會受到牽連……
她一時熱血上頭,沒考慮那麼多。
宋宜章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是汪水瞳跟他斷了關係,未嘗不是好事。
如果汪水瞳被他遷怒針對,衛疏影是個敢作敢當的主,會站出來保護她。
要是汪水瞳反過來怪她鬧事,那這朋友沒得做了。
是宋宜章先性騷擾,她只嫌打得不夠狠。
衛疏影是有傲骨的。
她正收拾東西,背後有人喊她:「疏影,你幹嘛啊?」